進入八月份的哈巴羅夫斯克,天氣已經變得燥熱起來,按照氣象部門的說法,今天遠東的天氣有些反常,長期的持續性的乾旱,有可能從六月份開始一直延續到八月末,而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氣象部門的預測顯然是準確的,連續兩個月了,整個遠東大大小小近十個州,竟然沒有一個地方出現過降雨。最要命的是,哈巴羅夫斯克算是臨海地區,其地理位置應該算是處在臨海蒸發帶上的,長時間的高溫缺雨天氣,使得這裡的氣候在凸顯炎熱的同時,還格外的潮溼。
郭守雲討厭熱天,尤其是悶熱的那種天氣,因此,在這樣的天氣裡,他是絕少出門的,開着冷氣的房間纔是他最鍾愛的地方。
“以前每個人都鼓吹亞洲式的資本主義,而反對盎哥魯——撒克遜式的那一套,不幸的是,在過去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甚至是直到現在,亞洲資本主義的結果是墮落成某些私人集團利益的代名詞。沒有比韓國與日本令人擔心的經濟形勢更能暴露出這種亞洲資本主義在管理方面的弱點了現在是亞洲需要韓國和日本這兩個強大的經濟體作出強有力的反映的時候,而它們沒有作出貢獻,從需求來看,日本沒有在發揮它的傳統的角色,因爲它的經濟狀態還很弱亞洲的復甦大概需要四年到五年的漫長時間”諾大的總裁辦公室裡,那臺足有五十四存的大背投彩電,正在播放着通過衛星訊號接收器獲取的TVB電視臺新聞節目,屏幕上,那位面容娟美的主持人,正用柔美動聽的聲調,轉述萊曼兄弟公司亞太經濟專家米斯哈特對亞洲現今經濟狀況的所謂“全面分析”。可在郭守雲看來,對方這些話顯然並不是在分析危機發生的原因與亞洲各國面對危機應採取什麼政策的建言,他這是幸災樂禍,**裸地幸災樂禍。
就像此前華爾納所說的那些話一樣。面對東南亞各國普遍存在的經濟尤其是金融漏洞問題,由量子基金當家人索羅斯所帶領的國際遊資方此次可謂是來勢兇猛,自從三月份他們大舉狙擊泰銖以來,泰國政府和央行方面作出了種種“可能”起到效果的決策,比如:動用120億美元外匯收購泰銖。提高隔夜拆借利率,限制本國銀行地拆借行爲等等等等。
類似這樣的舉措,的確在最初階段起到了一定的實際效果,在五月中旬,泰銖的匯率呈現出一定地穩定局面。而有小道消息宣佈,在這第一回合的爭鬥中,量子基金在泰銖市場上蒙受了三億美元的損失,而在這其中,郭氏集團突然殺入市內的四十億美元。等於是起到了一個推波助瀾的作用,因此,這也可以算作是郭氏集團與量子基金地首輪交鋒。
不過好景不長,就在郭守雲將郭氏集團的資金全數交由萬龍基金打理的一週之後,嗅覺敏銳的華爾納作出了全面拋空泰銖。挺進印尼盾匯市的決定,而緊跟着他地舉動,此前一段時間偃旗息鼓的國際遊資方捲土重來,將一股超級強大的拋售風暴惡狠狠的砸到了泰國政府的頭上。
從六月中旬開始,隨着國際遊資方的捲土重來,泰銖兌美元的匯率直線下跌,短短不到兩週時間,泰銖匯率狂跌百分之十三。整個泰國境內都被一場名爲恐慌的陰雲所籠罩。各大城市地銀行門口,擠滿了前去提取存款地民衆。即便是一個平頭百姓,也希望在這個時候。將自己那點積蓄兌換爲花花綠綠的美元,以平安度過這場危機。在這種情況下,泰國央行不得不與六月下旬再次出手,他們在動用三百億美元國家外匯儲備地同時,又向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借貸了一百五十美元的貸款,力圖通過這四百五十億美元地巨資,擋住來自國際遊資方發起的進攻。但事與願違的是,此次狂卷而來的國際遊資方再不是他們所能對付得了的,四百五十億美元的巨資再投入炒匯市場之後,僅僅是在四天的時間裡,將泰銖匯率提升了兩個百分點,隨後,這點成果便被國際遊資方發起的一輪反撲徹底吞噬掉了,至此,泰銖狙擊戰正式宣告結束,泰國央行在輸掉了三百億美元外匯儲備以及一百五十億美元國際貸款之後,正式宣告破產,其驟顯破敗的國內經濟,使泰國央行無法在短期內償清高達一百數十億的國際貸款了。
七月二日,泰國政府宣佈正式放棄堅持了十三年之久的泰銖對美元的聯繫匯率制,轉而實施更加自由的浮動匯率制,毫無疑問,這是泰國央行對國際遊資方舉白旗的最明顯標誌,其帶來的直接後果,便是泰銖的瘋狂貶值。就這樣,在三個月的金融狙擊戰役中,由索羅斯所帶領的國際遊資方,一舉從泰國捲走了四十億美元的鉅額利潤,而伴隨與此的是,百分之二十的泰國人,在這一場戰役中被掏空了腰包,泰國這個與連年前才被聯合國定位初級發達國家的經濟體,三個月內喪失了其幾十年的經濟建設成就,銀行倒閉、工廠破產、工程停工、失業率激增等等等等,這一切的一切似乎正好印證了那句笑談——“一戰回到解放前”。
在近乎完美的結束了泰銖狙擊戰役之後,由索羅斯所領導的國際遊資就像蝗災一樣,一刻不停的狂捲了整個東南亞,而對方狙擊的日程表,與華爾納提前做出的推測毫無二致,印度尼西亞的印尼盾、菲律賓的比索、緬甸的緬元、馬來西亞的林吉特,就這樣一路掃過去,如同秋風掃落葉一般,勢不可擋。
因爲提前預測出了國際遊資方的進攻順序,所以在這一過程中,華爾納領導的萬龍基金走能搶先一步進入投機市場,從而在根本上求的了盈利的最大化,短短兩個月,萬龍基金先後動用炒匯資金一百四十億美元,而在結束了對菲律賓比索的狙擊之後,萬龍基金盈利高達三十七億美元——暴利就這樣出現了。
不過,多少令郭守雲感到有些訝異的是,在結束了對菲律賓比索的狙擊之後,華爾納便悄然退出了這一場風險不大但是卻盈利豐厚的戰役,他沒有搶先一步對緬元動手,而是突然之間將目光轉向了東亞,轉向了處在朝鮮半島南端的韓國。
郭守雲在金融投機方面的經驗雖然不如華爾納豐富,但是他對亞洲各國的經濟狀況還是相當瞭解的,在他看來,作爲世界經濟排行榜上處在第十一位的強大經濟體,東亞的韓國與東南亞的泰國存在着本質上的不同,但總量的角度來計算,韓國的經濟實力是泰國、印度尼西亞與馬來西亞三國經濟實力的總和,在這種情況下,萬龍基金要對韓元展開狙擊,其本身的危險程度是不是太高了?
不過話說回來,儘管心裡有了這樣的疑問,郭守雲並沒有直接向華爾納提出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嘛,既然自己已經將全部的資金交給對方去打理,那就不應該在對方採取決策的時候,過分去出面干預,那是一種不信任的表現,是會直接影響到雙方合作關係的。
幸好的是,華爾納是一個聰明人,他猜到郭守雲可能對自己的決策有所懷疑,因此,不等對方發問,就主動前往郭氏集團總部以彙報這一階段的成果爲名,向郭大老闆詳細的陳述了他的決策原因。
在華爾納看來,其之所以選擇在這個時候狙擊韓元,有至少五個方面的原因:第一,目前是韓國國內經濟最困難的時期。自去年起,國際市場上半導體價格出現了暴跌的局面,在一些領域內,該類產品的價格跌幅甚至高達百分之八十,而這對以電子產品爲主要出口項目的韓國來說,是一個難以承受的強大打擊。有數據顯示,韓國方面在電子產品領域內的盈利僅僅爲前一年度的三分之一;第二,國際領域內的鋼鐵行業整合,導致鋼鐵市場疲軟,同時,由於來自中國鋼鐵業的競爭,作爲韓國第二大經濟支柱的鋼鐵行業,目前已經陷入了絕對的困境。月前,韓國第二大鋼鐵集團韓寶鋼鐵公司宣佈破產,其拖欠的三萬億韓元,也就是近三十四億美元貸款,成爲了再也填補不上的黑窟窿,而目前負責託管這家大型鋼鐵企業的四家韓國銀行,還不得不持續向這家公司補充鉅額資金,以保證這家公司十數萬職工的飯碗;第三,韓國的經濟結果,是當今世界上一個很罕見的特例,從一定程度上來說,它的經濟模式和日本相同,都是由戰爭催發出來的,其大企業的家族制相當明顯。受此影響,韓國的經濟發展遵循一個模式:大家族控制工業集團,進而影響國家政治,反過來呢,國家政權指示銀行部門,爲這些工業企業提供貸款,從而控制國家經濟命脈,擠壓新興企業的成長,爲家族工業的壟斷製造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