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郭守雲所說的,在當晚的宴會上,由霍多爾科夫斯基親自開口,向在場的所有俄方企業家宣佈了三家巨頭將會在今後短期內“融股聯營”的決定,這一頗具震撼性的消息,當即砸蒙了在場的所有人。作爲有資格參加這次中俄經濟論壇的實業代表,在場的俄方企業家都屬於那種嗅覺相當靈敏的主,他們自然能從三巨頭這一決定中感受到某種不尋常的氣息。
“聯邦要起暴風雨了”
“三位巨頭有實力強橫的敵人了”
“這是要開戰了嗎”
“與中國人的談判搞崩了”
類似這樣的猜測,就像幻燈片一樣,一個個出現在衆人的腦海裡,而不管這些猜測中哪一個是真實的,他們都無法保持內心的平靜,“城門失火,殃及魚池。”幾位巨頭有個傷風感冒什麼的,最先倒黴的就是他們這些附庸者了。
三巨頭的這一決定,可說是從宣佈那一刻起,就註定要爲此次中俄經濟論壇帶最直接的影響。當天晚上的酒會進行的很順利,宴會中,雙方企業家們觥籌交錯的交談頗歡,可轉過天來,在中方舉辦的記者招待會上,俄方企業家代表們的發言卻相當謹慎,一些原本已經有了腹案的合資項目、貿易協定,俄方代表已經不再像當初那般熱衷了。他們甚至在有意無意地迴避這些話題——在沒有琢磨明白三巨頭的用意之前,他們什麼都不敢多說,唯恐多餘的一句話。會爲自己招來無盡地麻煩。
這樣藏藏躲躲的局面維持了兩天,直到最後一天,俄方代表團即將離開北京返回俄羅斯的之前,在孫紅羽的要求下,郭守雲纔出來做了一個隱晦的聲明,打消了俄方企業家的顧慮,從而使一些對雙方都頗爲有利的商業協議得以最終簽訂
短短三天的中俄經濟論壇會議,可以說是一個彙集了中俄雙方經濟界精英地經貿洽談會議。儘管在整個論壇會議過程中出現了一些波折,但是最後的收穫還是令雙方都大爲滿意的。對於俄羅斯的企業家們來說,這次的北京之行讓他們獲得了充足的外資補充,尋找到了一些實力雄厚的合作者,而對國內來說,這次會議的意義更加重大,因爲這是後蘇聯時期,中俄關系的一個里程碑式新起點,正是在這一場會議之後,國內的資金開始緩慢但是卻成功地進入俄羅斯市場。從木材、鋼鐵、鋁業、重型機械、基礎能源等各個方面的投資項目上,中國資金開始增強自身分量,並對先期進入俄方市場的日資構成大範圍內的衝擊。
或許正是因爲這個原因,在此次會議閉幕之後,日本主流媒體——《朝日新聞》專門辦了一期評論專版,其基本論調,就是以中俄經貿往來爲噱頭,影射中俄間的軍事技術合作,並煽動新一輪的《中國威脅論》論調。
郭守雲在前世的時候,經歷過九二年國外風起雲涌的所謂“中國威脅論”輿論攻擊。那時候他對此論調的瞭解不深,但是今生,在親身經歷了這一切的一切之後,他總算明白了其中地全部緣故。
藍白相間的俄羅斯遠東航空公司客機。從首都國際機場四號跑道起飛,在機場的上空盤繞半周,而後帶着轟鳴的呼嘯聲,徑直向北,直奔目地地哈巴羅夫斯克而去。
在只承接了四個人的頭等艙裡,郭守雲躺在椅背放倒的沙發上,面色平靜的享受着美貌空姐的頭部按摩——這是他解決高空不適症的唯一辦法,雖然麻煩但卻很有效。
在他右側靠後的第二個座位上。||||霍多爾科夫斯基雙手托腮。半趴在前座的靠椅上靜靜有味地盯着前方地電視屏幕,此時電視上播放的是一部動畫片。上海美術製片廠製作地《舒克與貝塔》,兩隻會開飛機、開坦克的小老鼠看起來挺有意思,霍多爾科夫斯基喜歡用這種東西消磨時間。
與霍多爾科夫斯基相比,年紀較長的維諾格拉多夫顯然正經多了,他上飛機那一刻起,緊皺的眉頭就沒有鬆開過,他怎麼也想不明白,憑自己那副精明的頭腦,爲什麼就擺不平手中那一塊“六色魔方”,而郭守雲帶着的那塊“木頭”,卻能在十幾秒鐘內就把它搞定。
這兩天從北冰洋刮來的冷溼氣流很強,其與日本暖流對衝行程的高氣壓帶,一直盤旋在中國東北乃至遠東南部地區的上空,從而在這一片地區造成了大量的降雨。
就在郭守雲昏昏欲睡的時候,機艙裡響起空乘人員溫柔細膩的聲音,這個聲音在提醒幾位巨頭,飛機將進入強氣流盤旋區域,整個過程中將會出現持續的顛簸狀況。
“顛簸?我喜歡這種刺激。”霍多爾科夫斯基終於將目光從電視屏幕上挪開了,他朝橢圓形的窗外看了一眼,笑道,“每次遇到這種情況,我都會想到高爾基先生筆下的海燕。”
“那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郭守雲側過身子,有氣無力的說道,“霍多爾科夫斯基同志,你的腦子裡存在着很大的問題,專家建議,你應該找醫生看一看了。”
“哦,”霍多爾科夫斯基扭過頭,先是一愣,繼而笑道,“哈哈,我怎麼忘記了,咱們的郭守雲先生可是一個,嗯,只能腳踏實地的年輕人,類似這種勇敢者的遊戲,他是永遠也享受不了的。“什麼狗屁勇敢者的遊戲,”郭守雲撐起半個身子,示意身邊的空姐坐下,而後就那麼一鬆手,舒舒服服的躺在人家大腿上,這纔沒精打採的說道,“有本事你艙門裡跳出去,那纔是真正的勇敢者遊戲,只不過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能先把遺書寫好,梅納捷普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還是很希望拿到手的。”
“彼此,彼此,”維諾格拉多夫最終放棄了自己的努力,他將手中的魔方輕輕一拋,目送它翻着滾的落進紙簍裡,這才意興闌珊的附和道,“現在對咱們來說,除了合作一途之外,已經再沒的選擇了,所以你這傢伙即便要死,也得先把合作的事完成了再說。”
“咱們沒得選擇,並不證明別人就有選擇的機會,”霍多爾科夫斯基的大好性情,在頃刻間便被這個話題擊碎了,他聳聳肩,盯着窗外下方那一眼望不到邊際的烏黑雲層,說道,“其實咱們大可以把一切都往好的地方看,也許在咱們登上飛機的那一刻,北京那邊已經開始重新考慮合作的問題了,只不過因爲中國人的含蓄,所以他們纔沒有立刻表現出來。”
“呵呵,我可沒有你那麼樂觀,”維諾格拉多夫笑了笑說道,“你也看到了,整個經濟論壇會議期間,北京連個副部級的人物都沒有派出場,即便是面臨着咱們製造出來的壓力,也同樣是如此。這說明了什麼?毫無疑問,這就說明他們有顧忌,他們對來自國際輿論重視程度,顯然要遠遠高過對咱們的重視程度,而這種狀況在短期內是不可能改變的,所以說,咱們也就只有自求多福了。”
“一切靠自己?這樣也好,至少心裡踏實,”霍多爾科夫斯基將額頭盯在窗戶玻璃上,語氣飄忽的說道,“這次回去,咱們立刻展開融股合營的整改計劃,咱們的告訴所有人,這個計劃並不是說來玩玩的,更不是拿出來嚇人的,而是貨真價實、即將要展開實施的。我想好了,這次回去我就不在哈巴羅夫斯克多做耽擱了,一到機場馬上轉機,最多兩三天,我就會把相關的計劃細節弄出來,然後然後咱們定在那做最後的協商啊?莫斯科還是哈巴羅夫斯克?”
“我無所謂,”維諾格拉多夫看着郭守雲,攤手說道,“你問他吧。”
郭守雲沒有說話,他的腦袋枕在空姐附着了肉色絲襪的大腿上,一縷素雅清淡的幽香,令他不由自主的萌生了幾分情動。
“那就定在哈巴羅夫斯克吧,”霍多爾科夫斯基苦笑一聲,說道,“你看他那副死樣子,估計莫斯科他是不會去的。”
“其實對我來說,定在莫斯科也沒有關係,”郭守雲擡起手,在臉前的大腿上撫摸一把,同時心不在焉的說道,“不過這時間上卻不能定的太倉促了,因爲我今後幾天要出趟門,解決一點一直以來都讓我很頭疼的問題。”
“讓你很頭疼的問題?眼下這件事還不夠讓你頭疼嗎?”霍多爾科夫斯基一臉疑惑的問道。
“那你說吧,與守成的婚事比起來,我更應該頭疼哪個?”郭守雲沒好氣的說道。
“守成的婚事?”維諾格拉多夫插口道,“怎麼,他不是和那個北韓的李聖妍相處不錯嗎?”
“那是北朝,什麼北韓,”郭守雲翻翻白眼,說道,“正是因爲他們相處的不錯,我才準備抓緊時間把這事解決掉。我早就計劃好了,這次從北京回來,我就要這事給他們辦了,長兄如父嘛,我這個當大哥的,怎麼也要去跟女方父母見個面吧。”
“你要去朝鮮?”霍多爾科夫斯基愕然道,“那可不是什麼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