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東婷的話讓郭守雲吃了一驚,她這纔去加拿大多長時間啊,滿打滿算前後幾個月而已,在這麼點時間裡,她就找了一個男朋友?而且還帶着人家回來過年了——這叫什麼事啊?
帶着這麼一份驚訝,郭守雲朝那個身穿灰色西裝,筆桿一樣杵在臺階上的小夥子看去。老實說,如果不是有東婷說起的話,郭守雲還以爲這個小夥子是招待所的工作人員呢,怎麼說呢,這傢伙長的是有那麼幾分帥氣,咋一看上去,有點像後世那個韓國明星叫什麼來着?裴勇俊還是什麼的。不過這樣的人郭守雲並不喜歡,在他的眼裡,凡是這樣的白麪小生,大都對感情不甚專一,雖不說朝三暮四吧,但朝秦暮楚總是有的。要說把自己至親的妹妹交給這樣的男人,郭守雲一點都不放心。
更重要的是,這個小夥子看上去還有點傻,不說別的,作爲一個稍懂人情世故的成年人,跟着女朋友來見兩個大舅哥了,這一見面,他不跟着過來說兩句話,卻自己站在臺階上等女朋友把人帶過去迎他,僅從這一點上看,郭守雲便知道,這個年輕人要嘛學歷很高,而且學業還沒有完成,要嘛家世背景很深,品性高傲,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可能了。
學歷高的大都很傻,讀書讀傻的,那點頭腦智慧全都用在讀死書上了,對基本的人情世故自然知之甚少。而家世背景深的人也有一部分是這樣的,他們覺得自己出身不凡,因此把誰都不看在眼裡。那份高傲也來地很自然。至於說眼前這個小夥子屬於哪種,郭守雲猜測還是第一種的可能性大,否則的話,他跟東婷也處不到一塊。當然。如果說這個小夥子是在自己面前擺高傲的話,那這事就得好好說道說道了,不說別地,就以郭氏兄弟目前的身份地位,還真就沒有幾個人夠資格在他們面前擺高傲、玩深沉。這小夥子家世背景深。還能深的過葉氏、維克托他們這些人?就目前來講,這些人恐怕也不敢在郭守雲這種巨頭的面前擺架子。而眼前這個最多年過二旬的年輕人,哪有那份擺架子地資格?
“我說東婷啊,你這件事做的可有些不對了,”看了兩眼那個兀自站在臺階上地年輕人,郭守雲呵呵一笑,說道,“都說長兄如父,你找了一個男朋友,卻到現在才告訴我這個做大哥的”
“哎呀,哥。我這不是告訴你了嘛。而且我不光告訴你了,還把人給你帶來了,”東婷摟着大哥的胳膊,一邊輕輕的搖晃着,一邊說道,“怎麼樣,大哥看着還滿意嗎?”
“嗯。”郭守雲笑了笑。微微點頭。面對自己的妹妹,眼前那個小夥子即便是不能讓郭守雲感覺滿意。他也不會照直說出來的,畢竟妹妹現在已經長大了,她有自己的嗜好,有自己的性格,也要過自己所想過的生活。常言說得好,“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現在東婷她有了自己的男朋友,那就隨她好了。
也許此時地郭守雲還沒有意識到,他在對待弟弟妹妹地問題上,其實存在着很大的區別,對弟弟他看的很嚴,守成的喜好、交友,尤其是娶妻的問題,他都一直保持着高度的關注,而對妹妹呢,他關注的東西就少了很多。對東婷,他似乎只有一個態度,那就是放任,一味地嬌寵,小姑娘愛做什麼,想幹什麼,甚至想交什麼樣地男朋友,他都不會過多的干涉。同樣地一奶同胞,郭守雲之所以會區別對待,一方面是因爲東婷是小妹,在他的眼裡,這個妹妹始終都是孩子,既然是孩子,那還過分約束她幹什麼?而在另一方面呢,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東婷接觸不到郭氏集團的核心,她在集團裡也沒有什麼影響力。在兄妹三人裡,東婷充其量就是一個處在兩兄弟溺愛下的小妹妹,撐死了,她也就是敗敗家、大手大腳的花花錢而已,在郭守雲眼裡,這些都是小問題。就算這丫頭花錢如流水,那又能怎麼樣?錢掙出來不就是爲了花的嗎?有什麼大不了的。
“哥,我認識的這個男朋友,可是比你和二哥厲害多了,”東婷伸手又將守成的胳膊挽住,笑眯眯的說道,“說出來嚇死你們,人家可是清華大學的高材生,現在正在加拿大攻讀博士學位,而且還連續兩年拿到了加拿大政府的留學生助學金,嗯,今年才二十八歲,可是說是個名副其實的天才。”
“怎麼樣,不錯吧?”說完,東婷又帶着幾分洋洋自得表情,小聲說道。
“不錯,不錯,”郭守雲心不在焉的隨聲附和道。他知道,這年頭國內出個博士生不容易,九十年代初啊,那和十幾年後的情況截然不同,這年頭,一個大專生都堪稱人才,更何況人家還是清華的高材生呢。
不過對東婷的這番話,旁邊的孫紅羽卻是不以爲然——二十八歲的博士生或許可以算是天才,但要說比郭守雲強多了,那就純粹是扯淡,兩人之間可以說是根本不存在可比性。二十八,那和郭守雲是差不多的年紀,可要把兩人放到一塊,讓任何人去選擇,估計都沒有人會把什麼博士生放在眼裡。就拿一個回鄉探親來說,一個留學海外的博士生來了哈爾濱,有誰會在意?又有誰會放在心上?但郭守雲一旦回來,那又是什麼情況?兩項一對比,那孰優孰劣便一目瞭然了。
幾個人說話間,已經來到了招待所主樓的階梯下,直到這個時候,那個小夥子還是沒動地方,他站在階梯上,眼巴巴的瞅着三兄妹,那張英俊的小臉顯得有些暈紅,看樣子是有點羞澀。
“過來啊你,在那傻站着幹什麼?”到這時候,東婷也有些不樂意了,她瞅了瞅“傻小子”,一翻白眼,嗔怪道,“沒看見我哥都來了嗎,也不知道過來接一接。”
“啊,噢。”傻小子這時候才醒過神來,他一邊快步迎下階梯,一邊還伸手去抓耳朵。
要不說書呆子就是書呆子呢,這傻小子或許是個做學問的天才,但絕不是交際場合的行家。他走下階梯的時候,速度很快,幾乎是幾步就跨到了郭守雲的面前。而在這個時候,他又做了一個擡手的動作,郭守雲本能的就意味這是要與自己握手了,於是也就笑容滿面的把手伸了出去,可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傻小子不是要跟他握手,而是撓耳朵,於是郭大官人伸出去的這隻手就握了個空,很是尷尬的停留在了半空中。最要命的是,這傻小子到現在還沒有反應過來,面對郭守雲伸過來的手,他竟然不知道該做什麼。
這可真是要了命了,郭守雲現在是什麼人啊?堂堂郭氏集團的當家人,在俄羅斯通吃政經兩界的風雲人物,這次回國,即便是國內的市長、市委書記,乃至省長、省委書記都輪不到他主動去握手的。可如今呢,一個無品無職的傻小子,竟然在見面握手這件事上放了他的鴿子,給他來了個下不了臺,而且還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任誰來看,這事也不好收場了。
幸好的是,作爲隨行的波拉尼諾夫很有經驗,他看到郭守雲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立刻上前一步,不失時機的掏出一支香菸,很恭敬的遞到郭守雲手裡,又替他將煙點燃,這才悄無聲息的退後半步,讓到了郭守雲的身後。
要不說秘書的眼力勁很重要呢,波拉尼諾夫這麼一個很簡單的舉措,便輕而易舉的化解了郭守雲的尷尬,這件事在外人看來,就像是他那伸手的動作只是一個上煙手勢,而並非是要與傻小子握手。因此,這一場不大不小的尷尬風波,就那麼被輕而易舉的掩飾過去了。
“我這小弟小妹的是怎麼啦,”吸了一口波拉尼諾夫剛剛爲自己點燃的菸捲,郭守雲心裡悶悶的琢磨着,“一個找老婆,找了個頑固不化的老革命,一個找男朋友,又找了個四六不懂的大傻子,這以後的日子可是有的過了。”
不過這話說回來,雖然剛一見面就從這個傻小子手裡吃了個癟,但是郭守雲的心裡並不怎麼在意,像他這樣的人,經歷的事多了,見過的人也多了,所以這胸懷也就自然而然的寬廣了。在他看來,眼前這個傻小子僅僅是不懂人情世故而已,人家的失禮並不是成心的,而是那小腦袋瓜子根本想不到這方面去罷了,所以像這種事,根本沒必要跟他計較。
“喏,這是我大哥,守雲,你叫大哥就行了,”東婷和傻小子是差不多的貨色,她也沒看出自己的男朋友剛纔很是失禮,因此,她扯着郭守雲和守成的胳膊,對傻小子說道,“這是我二哥,守成,你也跟着叫二哥吧。”
“哥,他叫劉冉,是我在渥太華認識的,你和二哥叫他小冉就行了。”東婷的性子原本就很直,整個人大大咧咧的,還有一種東北女人所特有的潑辣勁,說什麼話都直來直來去。
“小冉?”郭守雲樂了,他瞅瞅站在妹妹左邊的守成,險些沒笑出聲來。本來嘛,守成纔多大歲數啊,這個劉冉都快三十的人了,自己叫他個小冉還差不多,但要和守成比起來,這大傻子可是一點都不小。
“哎,叫哥啊,你想什麼呢又?”給雙方介紹完了,她看劉冉杵在那,面色漲紅的不言語,忍不住伸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嗔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