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守雲將自己的考慮詳詳細細的解釋了一番,對於他來說,身邊的守成和里爾克,都是集團內的一線主要人物,雖然說集團的大事、要事基本上都由他一個人拍板定案,但是更多情況下的內部協商同樣也是很重要的。
守成歷來對這方面的事務不是很關心,因此他也不願意花更多的腦筋去考慮這些東西,在他看來,集團的未來由大哥拿主意就夠了,自己應該做的,就是多做事少說話。而對於郭守雲所提出的關於擴大影響力的問題,里爾克本人倒是有着更深一層的考慮,他認爲,郭守雲這次能夠看到擴大集團影響力的重要性,這是好的,是一個擺脫舊有思維從而進一步鞏固集團安全係數的進步,但是換一個角度說,他覺得郭守雲還是沒有真正放開視野,他想邁的步子還是有些小——既然要擴大影響力,同時又不能將集團的利益點向遠東以外的蘇聯國土擴張,那爲什麼不放眼國外呢?
中國在大搞改革開放,里爾克向來很關注這方面的問題,在他看來,改革開放這一項政策,不僅僅是處於經濟層面的戰術思量,同樣也是出於外交層面的戰略考慮。開放對於一個國家來說,是一個走出去的過程,而對與國際社會來說,這則是一個融進來的過程。冷戰幾十年,東西方的對抗持續悠遠,而最終,爲什麼以東方爲主的社會主義陣營崩離瓦解,西方的資本主義陣營卻有了進一步聯合的趨勢?在里爾克看來,無它,一個自由且密不可分地國際大市場在其中起着決定性的作用。西方倡導自由市場經濟。無論是美國也好歐洲國家也罷,他們在倡導自由市場聯合的問題上不遺餘力,因此,經過幾十年的冷戰期,整個西方的經濟體系凝合成了一塊鐵板,美國不可能離開它的盟友而單獨生存,同樣的,它的盟友也不可能在摒棄了美國之後過得更好。這樣一來。他們不僅在政治上有着同樣考慮,在經濟上也有了更加緊密地聯繫,政治經濟兩大因素共同作用,將這個西方陣營牢牢地擰合在了一起。而與此相對的,東方的社會主義陣營卻是另一番景緻。這裡不提倡開放國門的自由市場,各國都在以偏概全的構建自己地小生活圈子,整個東歐陣營與蘇聯的關係,無非就是生活必需品的出口國與重工業產品提供國之間的簡單關係,以及在這種關係作用下,所形成的實質上的政治主從國關係。毫無疑問,在缺乏經濟必要聯繫的情況下,單純依靠政治束縛力所構成的聯盟,是不可能維繫長久的。長此以往,處在從屬國地位上地東歐各國,勢必會出現政治獨立的訴求以及自主發展重工業的強烈願望,而隨着這種訴求與願望的一步步深化,東方陣營的解體自然也就成了歷史的必然。
作爲猶太人的里爾克,他不是馬克思主義者,但是他卻極爲推崇馬克思地一句話。那就是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再說白一點,那就是經濟決定政治,而從這一點上考慮。無論是蘇聯就有體制下的掌權者,還是東歐那些社會主義國家的領導者,他們全都算不上是真正的馬克思主義者,充其量了,他們就是披着馬克思主義外衣地獨裁者。片面強調政治公束力的作用。而忽視經濟作用的偉力,這使他們的政權走向失敗成爲必然。
當然。以上這些扯得有些遠,角度說的也太大,但是隻要將這一歷史地演進縮微起來看待,那麼作爲郭氏集團這樣一個經濟實體地存在,它就能從中學到很重要的一點——一個有着強大經濟能量地經濟實體,如何才能在最大程度上避開本國政治公束力的壓榨,一個實業家,如何才能不以弱者的姿態出現在本國政客的面前?毫無疑問,在以史爲鑑的情況下,郭氏集團必須有一個“走出去”、“融進去”的過程。什麼是走出去?如何走出去?走去哪?按里爾克的說法,那就是走入國際市場,以大型投資爲手段,在更爲廣闊的範圍內,同蘇聯以外的國際社會,建立起足以決定一切的經濟聯繫。而當“走出去”的這一步做到了,“融進去”的過程也就等於是具備了初步的形態。設想一下,倘若郭氏集團投資美國國內市場,建立起了龐大的實業集團,吸納了五萬就業份額,那麼這五萬的就業人員,將會爲郭氏集團帶來一個龐大的利益攸關體系,這些人的家庭、親人甚至是所生活的社區,都將被納入集團的利益範疇。一旦郭氏集團發生問題,那麼美國的一系列媒體,都會對面臨失業險境的五萬勞動力投以關切,這份關切反應到政治層面上,就是俄羅斯方面將會遭遇來自美國的外交壓力。而這份壓力的大小,就取決於郭氏集團海外投資的大小——五萬就業機會與十萬、五十萬是不同的,小的可以影響一兩位州議員的決策,大的甚至能夠撼動整個國會。
正是基於以上考慮,里爾克一直看重郭氏集團的海外市場開拓,他此前也一直都忙碌這件事,不過個人的能量畢竟有限的,更何況他還不是集團的最高決策者,郭守雲把大權抓的很死,沒有他的點頭,集團旗下的資金根本就調動不起來。更何況這位大老闆似乎過分沉迷於國際炒匯,集團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可調度資金,現在都扔在炒匯市場上,而對於這樣的做法,里爾克極其不以爲然。
大份額國際炒匯有什麼作用?充其量了就是圈錢,可這錢再多,它也終歸只是一個數字,數字的大小隻能引來別人貪婪的目光,卻帶不來足夠保證自己安全的威懾力。目前,集團旗下掌控着遠東商業銀行上千億的盧布儲蓄款,這筆錢應該用來做什麼?科威特正在四處募集重建資金、秘魯的塔拉拉油田正在開展六塊油區的大型投標、沙特國家石油公司正在全世界範圍內尋找投資夥伴、幾乎被戰火摧毀的伊拉克正在爲重建而出賣他們的油井、年收益超過三十億美元的美國電腦業巨頭王安公司陷入資金匱乏的險境,他們正在四處募集資金這一幢幢一件件的,都是需要擁有雄厚資金實力的企業集團才能插手的,而目前的郭氏集團擁有這份實力,只要郭守雲捨得出手,那麼集團的海外投資市場將有望在最短時間內構建起來。
當然啦,對與郭守雲將資金投入相對短期的國際炒匯市場,而不投放到真正的海外實業方面,里爾克也能夠在一定程度上給與理解,畢竟這些錢不是集團的,而是銀行的儲蓄款。拿一個空殼銀行的儲蓄款去做遠景型的實業投資,這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風險,郭守雲不打算去冒這個風險,因此,他無暇考慮經濟的海外擴張。但那畢竟是過去了,如今的郭氏集團已經列爲蘇聯六大經濟實體之一,可以預見,在隨後的一系列合作中,他們將會迎來其它五位巨頭以及白宮方面在最大程度上的認同——至少表面會是如此。有了一個相對穩定的國內政治環境,里爾克認爲,目前已經到了集團向外發展空間的時候了。
不得不承認,里爾克作爲郭氏集團起步階段便加入行列的一名決策者,他那個猶太人的精明頭腦爲郭氏集團的發展立下了無可磨滅的汗馬功勞,在郭氏兄弟眼中,他是一位長者,智慮深遠的長着,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夠讓郭守雲發自內心的給予尊重的話,那這個人非里爾克莫屬。
十一月初,一輛由哈巴羅夫斯克發往莫斯科的毫不起眼的普通列車上,郭氏集團三位巨頭之間的一次私下會談,長者里爾克的一番深入分析以及敦誠提議,最終爲郭氏集團帶來了一次商業領域上的跨越。
郭守雲、郭守成、里爾克,三個人儼然就是一個最佳的商業組合,年輕的郭守雲是一個膽大妄爲的決策者,除了吃虧的事,這個世界上就沒他不敢做的事情,什麼破產倒閉、什麼金融風險,他都不關心,以一搏十、空手套白狼是他的拿手絕活;同樣年輕的郭守成則是一個最堅定的決策執行者,正想那些對郭氏集團心存陰謀的人所說,這位性格內斂甚至看上去有幾分羞澀的年輕人,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超人”,要想利誘他站到郭守雲敵對的方向上去,那無異於說服上帝去給撒旦洗褲頭。這個人才幹稱不上多麼出衆,但有一點卻是別人無法比擬的,那就是忠實篤行;里爾克,一個老成持重、眼光獨到的商業決策制定者,他在郭氏集團的地位超然,而在未來,他則被國際衆多商家視爲魔鬼,他對某一家企業集團的關注,立刻就能引來一連串的連鎖反應,因爲那對該企業集團的領導者來說,一場無所不用其極的收購,極有可能會在短期內降臨到自己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