羣以研究蘇聯問題見長的專家,對蘇聯政治的走向竟年輕人看的準,這令上面某些人在大爲惱火,也將對郭守雲的關注程度提高到了一個全新的層面上。
說起來這還真是一個奇蹟,看看這多半年來蘇聯國內政局的走向,幾乎都處在郭守雲這個年輕人的控制之下,他支持傳統派,傳統派就出現了自布爾什維克黨二十八大之後,也就是利加喬夫被排擠出克里姆林宮領導層後的第一次復興,他們所領導發動的政變實力之強,足以令所有人爲之側目。可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郭守雲突然轉變了態度,他捨棄了勢頭強勁的緊急狀態委員會,轉而去支持風雨飄搖中的俄聯邦政府,隨即,貌似強大的緊急狀態委員會幾乎是一夕破滅,蘇聯國內的各種勢力如同逆潮一般,齊刷刷的轉了向,全都跟在這個年輕人的身後投靠了激進派。
這個現象太詭異了,詭異到人們不得不產生一種懷疑,那就是在蘇聯國內,有一個超脫於各派勢力之外,但是又凌駕於各派勢力之上的神秘組織,這個組織在暗中掌握着這個國家的一切,它說讓誰主導克里姆林宮,誰就能主導克里姆林宮,它說哪一方勢力必須失敗,哪一方勢力就會在頃刻間灰飛煙滅。
像這樣一個組織真的會存在嗎?現在中國這邊誰都說不準,可是有一點北京方面很有把握,那就是這個組織不存在便罷,只要它存在。那郭守雲肯定就是其中一員。試想,在這種情況下,郭守雲豈能不受到重視?
蘇聯是同中國接壤的一個超級大國,在這個世界上。如果說還有一個國家能夠從軍力上與“美洲鷹”抗衡,那毫無疑問,非“北極熊”莫屬,自二戰結束之後的半個世紀時間裡,蘇、美之間地霸權爭奪就從來沒有停止過。就在這半個世紀的霸權爭奪中,東西方的分化對立也顯得是涇渭分明。而夾在這兩個超級大國所各自組構起來的陣營中間,中國作爲一個東方大國,要想獨立自主地發展國家力量。那就顯得困難重重了。
幸好的是,一項實用主義外交政策的出臺,令中國在兩強對抗的國際環境中,找到了在艱難中游刃的良機:北極熊勢大,進攻勢態咄咄逼人。沒關係,咱朝美洲鷹那邊站一站。打壓一下北極熊的囂張氣焰。美洲鷹開始張牙舞爪,同樣沒關係,咱朝北極熊那邊挪一挪,滅一滅老鷹的威風。這種在兩強間挪舞騰移的外交思路。令中國打破了五六十年代時期美國人地外交封鎖,度過了中蘇交惡甚至是軍事緊張的困難時期。同時呢。也是這一外交政策的準確實施。才使的中國在過去半個世紀的時間裡,大幅地提升了國際地位和政治影響力。
可就在過去的兩年時間裡。蘇聯戈爾巴喬夫政府突然轉變立場,從過去歷任蘇聯政府與美國對抗地立場,轉變到一味的親西路線上去了,而這也給中國帶來了很大的影響。眼下,蘇聯眼看着崩潰在即,戈爾巴喬夫在經過了這次的政變之後,其個人威信以及手中所掌握地國家權力,也必定會蕩然無存,蘇維埃社會主義國家聯盟解體也已成爲必然。那麼在這種環境下,繼之而起的俄羅斯聯邦政府將會抱持什麼樣地外交政策,其將如何發展中俄關係,也自然而然成爲了中國方面最爲關注地一個問題。而根據蘇聯目前的國內狀況來看,掌握着俄聯邦政府地葉氏,顯然也是根基不穩,他在上臺之後,註定要面臨很多問題,比如說地方權限過大,中央約束力脆弱這個問題,就是他不得不給予重視的關鍵。作爲遠東一方最強大的地方勢力,郭守雲必然能夠在很大程度上影響到葉氏政府的政策。因此,從這一點上,郭守雲這個年輕人,自然就更加值得關注了。
以上這兩點,都是從政府的外交角度去考慮的,所以說,孫穆清作爲一個軍人,還可以不對它們報以太多的關注,但是對於“北方中遠國際集團”的成立,他卻不能不關心,因爲按照上面的意思,這個集團將來的主打方向,就是軍事科技與軍事裝備的進出口貿易。現在集團草創,就把眼睛盯到了遠東,如果孫穆清還摸不清其中的門道,那他也太愚了。
現在,對集團的事情上面不好找專人出面,同時,再加上孫紅羽之前就與郭守雲之間有過很多接觸,所以,這件事情理所當然要落到她的身上。
如今郭守雲在遠東的根基太牢固了,一個小時前孫穆清剛剛受到從蘇聯國內發來的消息,老毛子的遠東軍區發生了兵變,控制整個軍區近七年之久的特
克被自己的部屬趕下臺,廖緬科宣佈代理遠東軍區務。隨後,這位郭守雲的傀儡就對外發布了電視講話,他呼籲莫斯科各方保持克制,否則遠東的局勢將會徹底失去控制。他這番講話雖然說得很隱晦,但是那字裡行間所蘊含的威脅意味卻相當濃厚,他這番講話等於是在警告莫斯科各方,現在遠東的局勢還沒有完全穩定下來,如果郭守雲在莫斯科發生什麼意外,那遠東的會出現什麼樣的變亂局面,就沒有人能說的準了。幾乎是緊跟着廖緬科的講話,太平洋艦隊司令西羅諾夫大將也在符拉迪沃斯託克發表講話,其講話的口吻與含義,與廖緬科大同小異。毫無疑問,他們這是在爲郭守雲的莫斯科之行保駕護航。
很明顯,現在郭守雲已經徹底掌握了整個遠東,那在這種情況下,“北方中遠”要想趁着蘇聯崩潰的良機,從老毛子的遠東搞到任何好處,都必須經過他郭守雲的首肯,否則的話,集團能不能把觸手伸進遠東都是一個很大的問題。正因爲如此,重新搭上郭守雲這條線,便成爲了勢在必行的第一步。
聽老父親介紹了郭守雲的現狀,孫紅羽失神了很久。
“他成功了,他真的成功了,”在沉默了良久之後,孫紅羽喃喃的嘟囔了兩句,而後轉頭對孫穆清說道,“爸,你知道我當初在遠東受傷的時候,守成,也就是守雲的弟弟曾經對我說過什麼嗎?”
“郭守成?嗯,這個人的情況我們也有詳盡的瞭解,上面的意思是,如果郭守雲對之前的事情還有情緒,那不妨以這個人做突破口。這個郭守成的思想還是比較進步的,比他哥哥強很多,他應該知道......”孫穆清現在滿腦子都是集團的事情,因此一聽女兒提起郭守成這個名字,就忍不住說跑了題。好在他轉回來的比較快,只說了兩句就打住了,“哦,你說他曾經跟你說過什麼?”
老實說,儘管父親表現的很功利,但是對他的這份功利,孫紅羽還是能夠理解的,因爲她很清楚父親的品性,作爲一位戎馬一生的老軍人,父親國家觀念太強了,對於他來說,軍人活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保家衛國的職責之外,就一無所有了。正因爲如此,他纔將與國家利益相關的事情看得很重,而個人的情感則看得很淡。這種性格說起來很不近人情,可是對於任何一名中國人來說,他這種性格又無可厚非。看看如今的蘇聯就知道了,如果說在一個國家裡,沒有一些像自己父親這樣不近人情的人存在,不管政客也好,軍人也罷,整天想的都是如何爲自己謀利,爲自己攬權,那這個國家距離滅亡之日也就不會太遙遠了。
“哎,”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孫紅羽看着自己父親額角那一縷探出軍帽的白髮,頗爲感慨的說道,“守成曾經跟我說過,他說他的大哥是個性格很獨立的人,自信、堅強而且野心勃勃,他在遠東經商,不僅僅是爲了賺錢,他要的是打造一片真正屬於他們兄弟自己的地方。”
在沙發上曲起雙膝,將下巴放在膝蓋上,孫紅羽多少帶着幾分落寞的說道:“當時我就篤定他能夠成功了,說實話,當初我的這份篤定來的很沒有理由,可是現在看來,我的直覺顯然是正確的。只是,只是他成功的速度,未免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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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羽,”孫穆清何嘗不是感覺郭守雲成功的太快了,他點點頭說道,“你老實告訴我,以前你同郭守雲接觸的時候,他有沒有談起過蘇聯那邊的一些事情,尤其是一些權力層面上的事情。比如說,比如說背後有什麼人在支持他,他和什麼人有着過密的交往之類的。”
“沒有,”孫紅羽搖搖頭,苦笑道,“守雲他精明的很,如果有些事情他不想讓你知道,你是根本套不出來的。我對他的那些瞭解,幾乎都是從他身邊那些人的嘴裡套出來的,至於說更深一層的秘密,我估計連他身邊的人都不一定知道。爸,也許你還不清楚,在一個月前,我原本可以順利打到守雲身邊的,至少能夠得到更多關於他遠東活動的情況,我甚至懷疑,他那時候已經打算把遠東貿易集團全盤交給我了。可是......哎,這些話現在說起來已經沒用了,咱們無論想做什麼,都需要重新開始了。”
孫穆清一臉的愕然,很明顯,如果孫紅羽的猜測沒錯的話,那他們的確是失去了掌握郭守雲的最佳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