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一直在路上行駛。夜色迷濛,前方一片漆黑,現在究竟是在哪裡,這些人又要將自己帶到哪裡去呢?而爲什麼要帶自己去呢?向晚晴一點兒頭緒也沒有。而自己這樣突然被帶了出來,什麼也沒有帶,亞瑟他會擔心吧,還有哥哥,得儘快回去才行。但是,看了看一左一右坐在自己身邊的大漢,向晚晴不以爲自己有能打倒他們的機會。該怎麼辦纔好呢?這一次,他們仍然會放自己回去嗎?向晚晴在心中暗自祈禱。
不過,人真是奇怪的動物,不論有多擔心,仍然會犯困,向晚晴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醒過來時,天卻已經矇矇亮了。
車子又停在一棟白色的房子之前,只是,卻不是上次曾見過的,而是另外一棟。是一棟極大的木造結構的房子。而周圍還有一些較小的屋子,衆星環月似的散佈在周圍,房子建在草坡之上,房子前有一條小溪,溪水清澈,溪上有一座小木橋,供人通過,遠處,則是密密麻麻的樹木,一眼看不到邊。
“請這邊走。”
將向晚晴擄了過來的男子在前領路,向晚晴跟着他走過了小橋,小橋的另外一邊,向晚晴上次曾見過被稱爲主人的那個年輕男子正躺在一張牀上,兩個身着睡袍的金髮美女在爲他捶腿,一個黑色長髮及膝的女子則跪在一邊,將削好的水果遞給他吃,另一個聲音甜美的女子則似正在爲他念小說,向晚晴聽到了熟悉的名字,原來念的是一本科幻小說,名字叫《末近逼近》,這麼想起來的時候,向晚晴想自己以前大約也是喜歡看這一類的小說的,要不然,怎麼會記得小說的名字。看來,如同醫生所說,自己的記憶正在慢慢地回覆中。這應該是一件高興的事,只不過,現在的處境卻實在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
聽到了腳步聲,男子張開了眼,揮了揮手。
那一羣美女和送向晚晴過來的男子們就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彷彿從來都不曾出現過。男子將書遞給向晚晴。
“將這一節唸完。”
向晚晴接過了書,繼續唸了起來。
唸完了之後,她擡起頭來,發覺男子躺在牀上似乎睡着了,向晚晴於是將書合上,走到了不遠的小溪旁,溪水清涼,裡面有許多漂亮的各色魚兒在游來游去。向晚晴脫了鞋子,將腳泡在溪水之中,沁涼的溪水讓她發出了滿足的嘆息。
過了一會兒,一個人在她的身邊坐下,學着她的樣子將腳泡在了溪水之中。
向晚晴回過頭,是那個男子。
他用腳踢打着溪水,對這樣的舉動似乎有些新奇的樣子。
“我叫向晚晴,你呢?”
向晚晴問道,卻也只是問一問而已,對有沒有答案卻不做奢望。上一次這個男子也沒有回答過她的問題,只是命人送她回去,如果這一次也是如此,向晚晴也不反對啦。
“你不叫向晚晴。”
果然,男子仍然沒有回答她的問話,而是自說自話地說道。
只是,這話說的奇怪,她明明就是向晚晴啊。
“你也不是向晚意的妹妹,甚至,你都不能稱爲人才對。”
向晚晴想笑,想說這個男子是神經病,但是,她卻發覺自己笑不出來。
“想知道你是誰嗎?”
向晚晴想自己應該拒絕的,有些時候,無知也許也是一種幸福。然而,不知爲何,心裡卻有一個聲音,催促着自己,去解開一切的謎題,彷彿有什麼東西是自己必須知道的。而這個答案,也許只有這個人能給。向晚晴最終點了點頭,她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誰?而自己的過去又有着什麼?
“醒醒、醒醒”
亞瑟搖晃着大失常態的向晚意,卻一點兒用也沒有。
他的臉蒼白,眼神渙散,神態滿是恐懼。
那個他嘴裡的人,顯然對他來說是不可抗拒的。
“啪”地一聲,亞瑟最後給了向晚意一個巴掌。他這才醒了過來,卻變得頹然無比,無力地癱在了沙發上。
“你走吧我想靜一靜。”
亞瑟沉聲道。
“告訴我,晚晴被誰帶走了,我怎麼才能找到她,我就走。”
“你知道有一個組織,名字叫帝國嗎?”
“帝國?”
亞瑟思索着,這個名字,他好像在哪裡看到過。在哪裡呢?亞瑟的大腦急速地運轉着,想找到答案。
“帶走晚晴的人,就是帝國的主人。”
向晚晴的臉色蒼白,不過,這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論是誰,看到她所看到的一切,還能只像她這樣,都已是很了不起的了。向晚晴沒有想到答案會是這樣,所以,才說自己根本就是人嗎?可是,自己明明就是活着的啊,會走、會動、會呼吸。自己不是人又是什麼?
她一直在放映廳裡坐着,直到日暮西斜,她才從裡面出來。
“你們主人呢?”
向晚晴隨便抓了一個人道。
那人指了指外面。
向晚晴走出房子,那個男子正看着日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謝謝你告訴了我這一切,我想回去,能讓人送我回去嗎?”
向晚晴說道。
“現在還不行。”
“爲什麼?”
“危險。”
“有什麼危險?我嗎?”
那男子卻又不說話了。
雖然和他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向晚晴也有些瞭解了,知道他一旦不說話,那就是不會說了。看來暫時是離開不了了,得給哥哥,想到這裡,向晚晴又有些遲疑,這樣的自己又真的是向晚意的妹妹嗎?他的妹妹,早就已經不在了吧,自己擁有的,只是一具和她一模一樣的軀殼而已。想到這裡,向晚晴的心有些痛,卻又無法責怪向晚意,他也只是因爲太捨不得那個死去的女孩了吧?難怪有時候會覺得他看自己的眼光有些奇怪,彷彿透過自己在看另外一個人似的,他一定很愛那個女孩吧。向晚晴對那個在記錄自己產生過程中只出現了短短的一瞬的女孩隱隱有些羨慕,能被這樣疼愛着,真是一個幸運的女孩吧。不像自己,只不過是她的影子而已,這時,亞瑟的臉浮現在向晚晴的腦海,向晚晴的嘴角微微的彎了起來,至少,亞瑟是屬於自己的。這一刻,向晚晴迫切地思念起他來。
“我能打個電話嗎?”
向晚晴問道。
男子點了點頭,揚了揚手。
立刻有一個黑衣男子送上了一部手機,又悄無聲息地退了開去。向晚晴拿起手機,撥了亞瑟的電話,當聽到他熟悉的聲音時,向晚晴的眼淚悄無聲息地流了下來。
“是我。”
“晚晴,你現在在哪裡?”
“我也不知道。”
向晚晴邊說邊流淚,聲音哽咽。
亞瑟急了。
“你怎麼了?有誰傷害你了嗎?”
“沒事。”
向晚晴抹掉了眼淚,將事情的經過同亞瑟說了一遍,亞瑟聽了,稍稍放了一下心。
“看來那人暫時對你沒有什麼惡意,你就好好呆着,我會來找你的。”
“可是,我不知道現在是在哪裡?周圍到處都是樹,開了一個晚上的車到這裡的。”
“你不要掛電話,我很快就能查到你在哪裡,等着我。”
跟亞瑟打完電話,猶豫了一會,向晚晴還是又給向晚意打了電話。
“是我。”
“晚晴。”
向晚意聽出了向晚晴聲音裡的異樣,他沉默了一會兒,問道。
“你都知道了嗎?”
向晚晴多麼希望不要聽到這話,這樣的話,也許還可以欺騙這一切都是假的。
“嗯,我知道,我只是你妹妹的複製品。”
這話,向晚晴說得異常艱難。
向晚意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只是,不想失去這個女孩而已,即使只是複製品,他也想看到她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不過,聽到向晚晴說妹妹,向晚意這才知道那個人並不曾將所有的真相都告訴她,而是保留了一部分。向晚意不知道是爲什麼,但卻鬆了口氣。
“對不起,晚晴,好好地呆在他的身邊,不要觸怒了他,按他說的去做。”
向晚意叮囑道。
這個人的可怕是沒有人能夠想象得出來的。
“嗯。”
向晚晴應道。
“那我掛電話了。”
“嗯。”
向晚意答應了一聲,發覺那邊遲遲沒有掛電話,他自己也是。這幾個月雖然在一起的時間並不多,但相處的點點滴滴在腦海裡卻如此清晰。這個總是喚着他“哥哥”“哥哥”的女孩真的很象她,她們有一雙同樣清澈的眼,向晚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愛屋及烏,只是,她們兩個對他而言,都很重要。
向晚晴掙扎了許久,最後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
“如果,如果我能再回去的話,我還能再當你的妹妹嗎?”
掛了電話,向晚意怔怔地坐了好一會兒,回過神來,發覺臉上溼溼的,他用手摸了摸,放在嘴角輕輕地一舔,鹹的。
這就是淚水嗎?
他突然跳了起來,拿出一個箱子,很快將東西都收拾齊全了。然後上樓,敲了敲門,開門的是約翰,對着客廳喊。
“亞瑟,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