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這樣。”
“再這樣我生氣了。”
這是俞真真的威脅。然而,用她那再怎麼生氣時都依然顯得柔和的口氣說出來,一點兒也顯不出威力來,當然也阻止不了夜有趣地在她的臉上東戳戳,西戳戳,並且,嘴裡不斷地發表着評論。
“真的耶,好像有點硬了。來,做個表情,看還能不能動?”
俞真真氣得背轉過了身。
她這是因爲誰才遭這種罪?這個傢伙還在這裡幸災樂禍。饒是俞真真在心裡一個勁兒地安慰自己,那伊琳既然這麼重視夜,絕對不可能將事情做絕。所以,一定會沒事的。但是,儘管如此,這種連自己的身體都控制不了的感覺實在是很糟糕。而且,就算伊琳最後將解藥交出來,說不定也會先讓她受幾天罪再說。現在光臉動不了就這麼難受了,等到全身都硬了,俞真真想都不敢想像。
突然想起一件重大之極的事,俞真真站了起來。
夜拉住了俞真真,問道。
“去哪裡?”
“去洗手間。要不然,到時候你抱我去嗎?”
俞真真面無表情地說道,唔,現在的她,想要有表情也不大可能了。說完,又要向前走,卻發覺自己的身體被擁入了一個懷抱。夜的聲音卻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別擔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還有,即使你變成殭屍,我也絕對不會討厭你,讓你一個人的。”
夜的聲音無比真摯。
俞真真心下感動,她想笑,不過,扯了扯嘴角,臉上卻還是沒有一絲表情,於是,她伸手拍了拍夜的手。
“謝謝你,夜。”
豪華的房間裡,粉色的蕾絲帳幔之中,伊琳將自己整個人捂在白色的緞被之中。
華坐在牀邊,輕輕地拽着被角。
“別這樣,當心悶着自己了。”
“不要,我就喜歡這樣悶着,華出去。”
被子裡傳來伊琳悶悶的聲音,一隻手將被子攢贊得緊緊的,不讓華將被子拉開。
“出來,伊琳。我有話跟你說。”
伊琳立馬用雙手捂住了耳朵。
“不要,不要,我不要聽。”
每回華總是讓自己做一些不情願的事,而且,還讓你覺得他是對的。這個時候的華,最討厭了。
華輕笑,拉開了被子,露出了伊琳的腦袋,讓她能呼吸到外面的空氣,卻沒有伸手去拉她的雙手,任她將耳朵捂着,只是說道。
“既然你不想聽夜要我轉告你的話就算了。”
“夜,你說是夜?”
伊琳一下子坐了起來,眼睛都亮了,不過,立馬又黯淡了,再一次背轉身趴到了牀上,有氣無力地說。
“算了,不聽也知道。一定是要我把解藥給那個女人的吧。哼,我偏不要,我就不信。夜他真會對我怎麼樣。”
說到這裡,伊琳的眼裡隱隱的懼意一閃而過。
隨後,又倔強地咬住了下脣。
她纔不怕呢。
“不是,夜連解藥的解字都沒有說。”
伊琳轉過頭,狐疑地看着華。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伊琳想了想,這倒是,華是從來不會騙自己的。伊琳的臉上這才露出了笑容,興奮地道。
“夜說什麼了,要回來了嗎?”
來了這幾天,夜老是跑到那個女人那裡去,就昨天夜裡自己犯病回來了那麼一下,都快無聊死了,而且,空氣又讓人難受得要死,好想回島上去了。如果夜能跟自己一起回去就好了。外面一點兒也不好,她也想念自己的實驗室了。
“夜說,因爲藍小姐的胳膊開始僵硬了,所以,他得打掃房子、做飯、洗碗,對了,還要幫藍小姐洗頭髮,到了晚上的話,洗澡要怎麼辦纔好呢?這種情況也不方便讓別人看到不是……”
華還沒有說完,伊琳就從懷裡掏出個瓶子扔了出去。
“給她,拿去給她好了。”
華輕笑一聲,摸了摸伊琳的頭髮。
“我出去一會兒就回來,別亂跑,要不然我會擔心的。”
說完。就走了出去,並對守在外面的人吩咐了幾句,這纔出了門。華走後,伊琳懊惱地用手一個勁兒地捶着牀,就知道不該聽華說話的。
敲門聲傳來,隨後,一個聲音響起。
“伊琳小姐,我是春,可以進來嗎?”
春?
伊琳的臉冷了下來,他還敢來見她?
“進來!”
金髮含笑的少年邁着輕盈的步伐走了進來,並輕輕地關上了房門,然後,對伊琳施了一禮。
“伊琳小姐,許久不見,你的風采依然如昔。”
夜盯着手裡的小瓶子,神色變幻未定。
這是華剛纔送過來交給他的,說黃色三粒,紅色兩粒,吃了就沒有什麼事了。
夜問。
“若是不服,會怎麼樣呢?”
華說,據他觀察,沒有服解藥的兔子,仍然活了三年。只不知人的話,能活多久?不過,如果夜需要將人弄成殭屍狀,又想讓人活下去的話,他倒是有一個辦法。
俞真真頭髮略溼地走了過來,好奇地看着夜手裡的瓶子。
“剛纔華先生來過了?這是解藥嗎?”
“嗯。”
夜應了一聲,笑着舉起了瓶子。
“華說,黃色半粒,紅色四分之一,在水裡化開,喝下去。第二天應該就好了。來,我們服藥吧!”
“太好了。”
俞真真興奮地去拿瓶子,結果,卻沒有拿住,“哐當”一聲掉到了地上,俞真真用力蜷了蜷自己的手指,果然,已經沒有任何反應了。
“快,夜,快幫我喝藥吧!”
俞真真趕緊催促。
夜神色複雜地喂俞真真服了藥,俞真真就上牀去休息了。她剛纔照了一下鏡子裡的臉,好恐怖。從來沒有想過,沒有表情,會這麼讓人毛骨悚然,連俞真真自己都不敢多看。而且,本來白白的皮膚也變成了臘黃色,就像用蠟做成的假人,而不像是真人。
還是睡一覺等明天恢復正常再說吧。
這個樣子,實在是叫人太難受了。
嗚,她討厭當殭屍,俞真真十分確認。
第二天,夜是被一陣尖叫引到俞真真的房間裡的。
俞真真無助地看着夜。
“怎麼辦?連腿也彎不了了。”
爲什麼吃了解藥,不但沒有好,反而更加嚴重了呢?
俞真真簡直快瘋了,夜丟下一句,我打電話問問伊琳就出去了,一會兒回來,那表情,讓俞真真有非常不妙的預感。
“她,怎,怎麼說?”
夜的眼睛似乎都不敢跟俞真真對上,他低聲地說。
“伊琳說,她這種藥,只在動物身上試驗過,還沒有在人的身上試驗過,大概,對人有些不太適應。她需要時間去重新配製解藥。”
“要多久?”
俞真真滿懷希望地問道。
“一天。還是兩天?”
夜搖了搖頭。
“不知道,這種動物的解藥,伊琳她研究了三年才研究出來。”
三年?
俞真真瞬間石化,雖然她今天早上發覺自己的全身都已經僵掉了,可是,這會兒,連腦子都已經僵掉了。
難道,她要用這個樣子過三年嗎?
“真兒,要不要到我的別墅去住住?”
夜提議道。
俞真真的心裡亂成一團麻,胡亂地點了點頭。
“也好。”
現在這個樣子,怎麼見人?就算夜他們不介意,俞真真也不想以這副模樣出現在他們的面前,而且,萬一給別人發現了怎麼辦?不把她當怪物纔怪。於是,在俞真真的口述下,夜打包了俞真真的行李,將她連人帶包裹一起運出了市內,在夜郊外的一棟別墅裡住下。那裡只有夜、俞真真和一個女僕。
七天後的一個早晨,陽光照進了森林裡的一棟白牆紅瓦的雙層別墅中。
房子裡不見人,只聽到“嗒”“嗒”“嗒”地聲音。
過了一會兒,一棟門開了。
俞真真用奇怪的姿勢跳躍着出來。
陽光照在她的身上,俞真真深深地呼吸了一口,還是在森林裡空氣好啊,這裡清新的空氣,已經很久沒有聞到了。
“藍小姐,請等一下,早飯馬上就好了。”
俞真真點了點頭,用手拉了拉自己的麪皮,做出一個笑的表情。
“謝謝!”
女僕阿塔忍不住笑了出來。
“不用客氣。”
剛開始,看到俞真真這個樣子她是有些害怕的。不過,呆了幾天,發覺這個小姐性情和善,又得知她是中了伊琳小姐的毒藥才如此的,便不怎麼怕了。只是,這位小姐性子倒真是開朗,一般人變成這個樣子,傷心、害怕都來不及了,她還有心情搞笑,真是一個奇怪的小姐。
夜這時也從樓上走了下來。
“真兒,早。”
俞真真擡起手,筆直地揮了揮,像個機器人一般。
“早,夜,睡得好嗎?”
吃過早飯,俞真真便洗衣服,擦桌子,中間,因爲對這種跳躍姿勢不熟練,幾次都摔倒了,有幾次,夜搶救得及時,俞真真倖免於難,不過,到底還是摔了一次,雖然是木地板,額頭還是紅了,不過,幸好沒有撞上什麼尖角,算是不幸中的大難了。
俞真真看着晾好的衣服,聞着衣服的清香,十分開心。
當然,從面上,是完全看不出來的。
這是一個星期以來,她第一次沒有將衣服掉在地上,順利地搭到了繩子上,雖然沒有辦法使用衣架,但起碼,她能夠洗衣服、晾衣服的。
跳啊跳的,也有些累了。於是,俞真真,拿了本書,坐在草地上看。
夜悄悄地過來,躺在她的腿上,用雙手圈住她的腰,頭埋在她的腹部,悶悶地說。
“對不起,真兒,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