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十月了,白天漸漸地變得短了。天亮得也不像夏天的時候那麼早。
俞真真和向晚意到達公園的時候,大約七點多一些吧,天微微亮,帶着早晨特有的寒意。這一天,霧特別濃,這樣霧多的天氣,在H市並不太多見,彷彿要遮住什麼的濃霧,讓周圍三四米的的地方都看得不太清楚。
“玉真,不管要找什麼,我看我們還是去吃點東西等霧散了再來吧。”
向晚意耷拉着肩膀,有氣無力地說道。
他的早餐、他的早餐。
這是嚴重的虐待啊!
俞真真聽到聲音,回過頭,看到向晚意虛弱的樣子,不禁有些歉意,自己一急只顧着來找東西,卻忘了向晚意不怎麼耐餓的事實了,真奇怪,男人都是這樣嗎?詹子寒也是如此,向晚意也是如此,一個餓了臉色就不怎麼好。一個餓了就彷彿動都動不了的樣子,不知怎麼地想起了肖志偉,他似乎在自己面前就很少這樣呢,老是很客氣。當時覺得這樣也算是相敬如賓吧,以爲夫妻也就是這樣的。現在想來,自己真的太遲鈍了一點。
“要不,你先去吃東西吧,這裡,我一個人就行了。”
反正也知道大概的地方,只要去找就是了。本來一個人也是可以的,不過,昨天分開的時候有說好一起來。
“喔。”
向晚意應了一聲,興高采烈地轉聲就走,嘴裡還念念個不停。
“早餐、早餐。”
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問俞真真。
“你要吃什麼?我幫你帶回來。”
“兩個白菜包子,還有一碗豆腐腦。”
向晚意走得已經有些遠了,俞真真略微提高了聲音,大聲地喊道。
“知道了。”
向晚意應了一聲,朝俞真真揮了揮手,轉身就跑走了,動作十分迅速。俞真真笑看着他,平常動作可不見這麼快,看來,吃對他的誘惑真的非常的大吧。房間裡也老是堆着一堆零食, 不過,除了吃的之外,還是跟以前的那個房間一樣。空蕩蕩的,似乎隨時揹着一個行李包就能上路似的。
俞真真此時已經來到了兒童遊樂設施的附近,離他們聚會的小廣場也並不十分遠,不過,還沒有找到兒童滑梯的影子。俞真真繞着圈,仔細地尋找,太陽漸漸地出來了,雖然還沒有看到它的影子,不過,射出的金色的光漸漸地趨散了濃霧,從中若隱若現地出現了滑梯的影子,倒有幾分像是在雲中的感覺了。
俞真真忙跑到了滑梯的下面,往四周看去,能夠聽到這裡的聲音最近的圍着灌木的草地的話,應該就是斜對面的那一片了,面積有些大,不過,如果是手機的話,應該不難找。俞真真跑了過去,仔細地搜尋了起來。
然而,全部踏遍了。也沒有看到手機的影子。
俞真真有些失望,大約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看來是白來一趟了。
“我買回來啦,快過來吃早餐,趁熱。我先開動了。”
向晚意坐在噴水池邊朝這邊大喊着。
“來了。”
俞真真答應着,就朝草地外面的路上走去,沒走幾步,鞋跟卻陷了進去,今天她出來得匆忙,昨天穿的球鞋剛洗了,鞋櫃外面就只放着一雙中跟皮鞋,於是也懶得找,蹬上就出門了,沒有想到這會兒卻陷進了土裡。明明沒有下雨的,別處的草地也都好好的,怎麼就這一處積水了呢?俞真真彎下腰,去拔鞋跟,眼角卻閃過一抹金色。有些好奇地撿了起來一看,卻是一張SIM卡。難道,自己夢到的,不是手機,而是這個?如果真的是那個號碼的話,是不是說明那個犯人至少曾經來過這裡。
“怎麼還不來?再不來我就連你的份一起吃了喔!”
向晚意的聲音驚醒了沉思的俞真真,她忙將卡放進了口袋裡,然後,拔起了鞋子穿上,走了出去。
噴泉並沒有開,池水一片清澈,微藍。
裡面沒有什麼雜物。出沒有水草之類的,只看到鋼鐵鑄成的噴頭。當噴泉噴起的時候是如此的美麗,然而,沒有噴水的時候的它,卻顯得是這樣的單調。爲了那瞬間的美麗,而一直默默地沉寂着,這樣的精神,也很值得敬佩吧。
圍着噴泉的寬寬池子邊上,擺着吃的東西。
俞真真沒有先吃的東西,而是將那張卡掏了出來,裝在了自己的手機上,然後,給秦息安打了個電話,讓她看看這個號碼是不是那個網站上公佈出來的手機號。沒有一會兒,秦息安就又打了回來,吃驚地問俞真真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俞真真只說自己突發奇響,覺得犯人也許來了公園,或許是發覺了什麼不對勁,然後,纔沒有現身的。因此,便在公園裡轉轉看,想瞧瞧有沒有什麼線索,腳下剛好踩到了這個。於是撞撞運氣。
“你等着,我們馬上來。”
秦息安說完,就風風火火地掛了電話。
這個公園離X大倒是並不遠,秦息安和十三班的同學來得卻是十分地迅速,十多分鐘就到齊了。只是,這張卡最多也就只能證明犯人曾經來過這裡,卻也沒有別的用處。興奮過後,衆人的情緒又低落了起來。
“不管怎麼樣,這個東西,我們還是交給警察吧。”
最後,白一航提議道。
衆人都沒有意見。
也許。對他們來說找不出線索的東西,警方可以找出什麼來也說不定呢。
將證物交給了警方之後,十三班的同學們又連續在公園裡找人打聽了好幾天,然而,卻都沒有什麼線索,不得不承認,破案這種事,也的確不是外行的他們能做的。該做的他們也都做了,課也不能一直耽誤下去,於是,這個臨時組成的業餘偵破組織就此破產。不過,大家有時間的時候,還是會到網上去,監視有沒有人轉載這些照片的,並且發消息請求該論壇的管理者刪除這些帖子,併發了十三班所有同學的共同簽名的請求書,爲了守護一個死去女孩的尊嚴,請求大家不看、不轉載這些照片,並且,有相關的線索的話,歡迎聯繫十三班的人,並公佈了白一航、肖雅安和秦息安的電話。
當初採取這一措施只是在自己調查無果,以及警方那邊也沒有明顯進展的情況下的無奈之舉,大家也沒有報什麼希望。
然而,沒有想到,真有不少熱心人提供了線索,雖然經過查實,基本上沒有什麼有用的,不過,每次一接到消息,大家還是認真的去核實。這一天,又接到一個消息,有人說那一天,好像看到一個叫“全哥”的人在公園出現過,這個人自翊爲人體藝術家,其實就是個拍**照片賣的,由於技術不錯。在那個圈子裡還有些名氣。
聽到這個消息,衆人的眼睛一亮,覺得這回應該是找對人了。
然而,當十三班的同學們興匆匆地將這個消息告訴警方時,卻被他們斥責了一頓,說學生還是要好好學習,這件案子他們自然會好好調查,說他們再這樣亂來的話,就要跟校方和家長聯繫了。
興匆匆地而去,卻興敗而歸。
衆人耷拉着腦袋,垂頭喪氣,接下來應該怎麼辦,完全沒了辦法。他們只是學生,如果警方不肯去調查的話,他們總不能硬抓人吧。
“不如我們跟蹤他吧,只要抓到了他做不法勾當的證據,還怕警方不調查嗎?”
秦息安最後提議道。
這個,倒也是一個辦法。
只是,誰去呢?
最後,這個工作就留給了無所事事的俞真真,以及秦息安和向晚意的身上。秦息安有功夫,跑得快,跟蹤人比較有利。俞真真不用上課,可以開車接應。向晚意則是主動要求加入,雖然看着他那身板,衆人對他能起什麼作用,表示嚴重懷疑。
總是看電視劇裡,跟蹤似乎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那些懷疑丈夫外遇的妻子,總是能順利地跟蹤丈夫,抓到他越軌的證據。所以,最初,俞真真三人組也是滿懷信心地跟着那全哥的,可是,一連一個星期,那人就是租的房子、工作室、酒吧,…一線,根本就沒有發覺任何異常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一段時間的事引起了他的警覺還是什麼的。
而由於跟蹤時間的拉長,在秦息水的提醒下,幾人還換了幾次車,以免引起那人的警覺。
這一天下午,差不多又到了全哥離開工作室的時候了,俞真真看見他的人就要從門裡出門了,趕緊作好了開車的準備。過了一個紅綠燈,接下來向右拐,然後,再過兩個紅綠燈,再向左拐,這一段路,俞真真已經倒背如流了,閉着眼睛她想她都可以開到了。
然而,今天,正當俞真真已經作好了向左拐的準備時,卻發現,前面的車竟然向右拐去了,俞真真連忙手忙腳亂地緊急換方向,車子一陣晃動,正坐在旁邊的秦息安的頭撞到了玻璃,她不禁抱怨道。
“搞什麼鬼啊。”
張開眼睛,往四周一看,立即發覺跟平常的路線似乎並不太一樣,再往前一看,立即緊張了起來。
“玉真姐,快,跟緊一點,快消失了。”
俞真真加快了速度,然而,等她開到的時候,剛好一個紅燈,信號燈再切換過來的時候,車卻已經不見影子了。
秦息安捶了捶車窗,該死。
等一個星期好不容易有一點兒苗頭,這下要怎麼辦纔好?
等她從懊惱中清醒過來時,卻發覺俞真真還在開。不禁奇怪地問道:“爲什麼還在往前開?都已經不知道去哪裡了,這裡有些天岔路呢,也不知道他是走哪一條。”
俞真真也不知道爲什麼要這麼走,只是,當她想着全哥時,就感覺似乎應該這樣走纔對。一個多星期纔有的一次異常,怎麼也得抓住這次機會才行。這些天已經證明了自己的感覺的準確率很高,雖然沒有在跟蹤上試過,不過,相信一次反正也沒有什麼損失。
於是,俞真真說道。
“反正從這邊也可以拐回去,隨便挑一條路碰碰運氣吧。”
聽俞真真這麼一說,秦息安想一想也是。就這麼回去,也確實是讓人挺不甘心的,試一下總比不試好。左彎右拐了十來分鐘之後,聽到俞真真突然咦了一聲。
“怎麼,發現他的車子呢?”
秦息安興奮地擡起頭來。
卻見俞真真有些驚訝地看着另外一個人,卻是個熟人——鄒書閒,書慧的哥哥。
“真巧。”
秦息安說道:“這麼一想,這裡似乎離書慧他們的家也不算太遠,不如我們順便送書閒哥一程吧。”
俞真真點了點頭,都這麼久了,也沒有看到全哥的車影子,也許,這回感覺錯了吧。於是,開着車子朝前方的人追了過去。卻見他拐進了一個旁邊的一條路,俞真真也拐彎過去,只是,看到的景象卻叫他們震驚不已。
鄒書閒正在和一個男人說話,而那個男人,赫然是全哥。
“這,是怎麼一回事?”
秦息安疑惑地說道,有一種不安在她的心裡悄然升起,有這種感覺的不僅僅是她,俞真真也有這種不好的預感,突然覺得,也許,有些事情,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一些。俞真真的心亂成一團,秦息安卻已經打開車門衝了出去,這個時候,她已經不記得找什麼證不證據的事了,只想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爲什麼書慧她哥會認識這樣下流的男人。
“書閒哥,你怎麼會認識這個人?”
聽到秦息安的聲音,鄒書閒回過頭來,初見秦息安的瞬間,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隨後,臉色卻變得冷漠了起來,充滿了敵意。
“你又怎麼在這裡?難不成是跟蹤我來的?”
那個全哥卻哈哈地笑了起來,說道。
“恐怕她跟蹤的不是你,應該是我吧。挺厲害的嘛,應該能查到我這裡來。不過,這件事,我勸你們還是算了,要不然,真鬧大了,臉上難看的可不是我,你們那好同學的一家子,說不定都要上吊抹脖子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