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依生換好衣服之後,三個便踏着晨霧沿着小路朝村裡走了過去。
經過院長婆婆的墳時,虎子突然想起一事,於是說道。
“對了,我還有些奇怪呢,這幾年是誰來給月婆婆上墳的,原來是你們兩個啊?”
上墳?
俞真真忍不住激動了起來。
“虎子哥,你是說,這幾年有人來給婆婆上墳,你看到了嗎?”
月婆婆沒有子女,也沒有什麼親人朋友,如果有人來給月婆婆上墳,那會不會是眼鏡或胖墩他們兩個?兔子是不大可能的,據天妖說,蓮是被政府部門的人送來孤兒院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唯一記得的,就是自己叫蓮,然後,手裡就緊緊地抓着他們幾個人的合照,後面寫着眼鏡、依依、真真、胖墩、兔子,然後,用一個大大的心框住了,隨後,就是日期了。到了大約他十五、六歲的時候,才因爲一次偶然的車禍恢復了記憶,但那個時候,他們也沒有什麼錢,連坐火車都是奢侈。於是準備等到再大一些,到了合法的年齡,能自己賺錢養活自己的時候,再回來這裡。然而,沒有等到那一天的到來,蓮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了。所以,也絕對不可能是兔子。
那,剩下的,就只有眼鏡和胖墩了。
意依生也覺得有這個可能。
只是,虎子卻搖了搖頭。
“我這就不知道了,每回只看到花還有燒過的紙錢什麼的東西,所以知道有人來過,但是,卻沒有一個人看到過人。這幾年的清明都是如此。”
俞真真露出了黯然的神色。
意依生抓住了俞真真的手,用力地握了握。
“明年,我們清明再回來吧,一定可以等到人的。”
俞真真擡起頭來時,臉上已經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好。”
都已經這麼多年了,也不差這一年的時間。只是,不知道的時候還好,知道了,心卻因爲渴望而變得有些疼痛起來了,眼鏡、胖墩,你們在哪裡?我是真真啊,我在這裡。
這麼多年了,總算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曾經以爲,大家再聚在一起,是不可能實現的夢想。
但只要有奇蹟,夢想也說不定有實現的可能。
俞真真捂着自己的心,它跳得這樣急切,一切,只爲了——重新相逢的那一天!
意依生感覺到俞真真的手都有些熱了,知道這個消息對她來說,意味着什麼。自己是因爲真真才接受了孤兒院的其他人成爲自己的家人;而真真,卻跟那些人生活了五年,她對他們的感情是自己所不能比的。
希望,千萬不要讓她失望纔好!
——詹家
卓清雨輕輕地拍着詹子冷的背,只覺得心快被攪了碎片。
“放心,有媽在,絕對不會讓別人搶走屬於你的東西的。放心吧!”
詹子冷只覺得好冷、好冷。
這麼多年了,他期待着自己成爲詹家的家主,將詹子寒踩在腳步,徹底地打倒他,讓他再也不能振作起來,然而,現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詹子冷的嘴裡雖說得強硬,可是,心裡知道,全完了。
有了不光彩前科的自己,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再成爲詹家的繼承人了。
他的手緊緊地抓着被單、剋制着自己不要失態,即使輸了,他也絕不要像喪家犬一般。他壓抑地道。
“媽,請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子冷!”
卓清雨欲言又止。
詹子冷卻再也無法剋制自己的挫敗感,將枕頭猛地往外一扔。
“出去,給我出去!”
卓清雨一嘆,“那你好好休息吧!”說完,就轉身出去,帶上了門。隨着門砰地一聲響,詹子冷的手一掃,牀頭櫃上的檯燈還有別的東西噼裡啪啦全掉在地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卓清雨靠着門,閉上了眼睛。
她的子冷。
她唯一的兒子。
她絕不原諒將他變成現在這樣的人。
“備車!”
“是,夫人!”
而自有人去書房將消息報告給了詹雲天。
“夫人叫人備車出去了。”
詹雲天揮了揮手,來人便自動退了下去。卓清雨的反應他早就料到了,也有了心理準備,因此,對於卓老太爺的提議才更加難以拒絕,雖然詹家並不懼卓家,四大家族,除了蔚家,彼此就算有差距,但也相差不多。但,如果想更進一步發展的話,沒有什麼機會比現在的時機更好了,卓家這一代嫡系就只有卓千早和卓千秀兩個,而卓家的家訓就是絕不允許女子掌權,因此,對她們的培養也只是往合格的貴夫人的方向。卓千早和詹子冷訂婚的時候便說好了,兩個人所生的長子將過繼給卓家,而作爲代價,卓家將會盡最大努力支持詹家,不管是人力,還是物力。這一樁交易,大家都很滿意。
但,因爲詹子冷的出事,這一樁交易搖搖欲墜的時候,沒有想到卓老太爺竟然會拋出這麼一支橄欖枝,讓詹雲天心喜不已。卓清雨,現在已經翻不起什麼浪了。
而詹子寒此時,卻正在柳青絲的別墅。
兩人站在頂樓的花園裡,夜風正涼。
柳青絲穿着一身睡袍,外面裹了件外套,詹子寒仍是西裝革履,神情是一慣的冷漠,即使對面就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柳青絲激動地說道。
“我聽你爸說了,說你接受了卓老爺子娶卓千秀的提議,是真的嗎?”
聽到這個消息,柳青絲簡直不敢置信。這都是些什麼人啊,已經訂婚了的人,如何可以再訂一次婚呢?他們究竟將婚約當成了什麼?
“是。”
詹子寒的回答簡潔無比,一個字就解決了問題。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藍家那個丫頭呢?你要把她怎麼辦?”
儘管柳青絲激動無比,詹子寒卻彷彿死水一般,巋然不動,他冷靜地看着柳青絲,語調沒有一絲一毫的起伏,只帶着些許的嘲弄。
“這就不用你管了,而且,什麼時候,你這麼在意別人了?”
連兒子燒成四十度都可以置之不理的女人,說這樣的話,未免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