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曦不自覺的被吸引了。當她看到畫卷末尾的印章,還有題跋人的印章時,不由的大吃一驚,因爲那赫然就是她小姨和父親夏天澤的印章。
服務生注意到夏若曦對那副畫卷的注意,走過來微笑跟夏若曦解釋,“小姐,您也喜歡這副畫嗎?”
夏若曦晃過神來,詢問服務生,“你知道這副畫是誰畫的嗎?”
服務生搖搖頭,“很早就在這裡了,聽我們老闆講過,這是經常來店裡的一對情侶,給我們老闆的爸爸的店慶禮物。”
什麼?夏若曦真有點暈了,情侶?怎麼回事?她沒聽錯吧。
那個執筆畫這幅畫的人,明明就是她的小姨墨舒慧,而那個題跋人正正是她的父親夏天澤呀。他們怎麼會是情侶呢?
“你們老闆呢?我能不能見一下。因爲我恰巧認識這個畫《百驢圖》的畫家。”夏若曦突然有種預感,很不妙的預感,她不願相信,可是又沒有理由不相信。父親夏天澤的風流成性,她又不是不知道。他連自己的親弟媳都染指,那麼更別說別的了。
難道她小姨墨舒慧一直深愛的男人,並且被辜負的人,就是她的父親夏天澤嗎?
或者只是這個服務生誤解而已?可是再看畫上留下的日期,是在十九年前的。那時候她還沒有出世,母親墨舒宜也沒有嫁給父親夏天澤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聽到夏若曦的要求,服務生微笑着答應,去請他們老闆了。
沒多會兒,身穿白色廚師服的老闆就走出來了,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胖乎乎的,很全面的演繹着某個小品演員所說的“腦袋大,脖子粗,不是老闆就是伙伕”那句話,這人恰恰即是老闆又是伙伕。
“小姐,請問有什麼事嗎?”老闆很客氣的問。
夏若曦點指那副《百驢圖》,“我想知道這副畫的事,請問您知道畫這幅畫的人和題跋人是什麼關係嗎?”
店老闆呵呵笑着說:“是當年很喜歡來我們店裡的兩位客人送的,不過是什麼關係就不知道了。”
夏若曦有點失望,不過也覺得理所當然,即使關係密切,店主人也只是高高興興的收禮物罷了,哪兒會研究那件禮物是誰親筆畫的,飽含着什麼意義呢?
或者只是她想多了吧。如果恰巧那時候父母親和小姨都喜歡來這裡吃飯,然後小姨墨舒慧有心贈畫,父親夏天澤正巧擅於書法,就在上面提個字什麼的,也不是大驚小怪的事。父親一直擅長喜歡書法,這是她一直知道的事實。文房四寶不是一直襬着父親的書桌上嗎?
“謝謝您了,您忙。”夏若曦微笑着對店老闆說完,去座位上坐下。
她很想將注意力從那個服務生所說的“一對經常來店裡的情侶……”上,轉移回心神,告訴自己,都年代那麼久了,或者這句話是因爲當時的誤會,而流傳下來的,但是她卻又猛然間想起那個被她砸壞的瑪瑙蟠桃的筆洗。想起她拿着筆洗去外公家裡,聽外公說的那番話——
“以前我有隻這樣的筆洗,那是真正的明代流傳下來的,你小姨十分喜歡,一直都被她拿去用的,後來不知道怎麼的,那隻筆洗被摔壞了,她哭了好幾天,我也拿她沒辦法,勸了也不管事。等到某一天,她喜笑顏開的回來,手上捧着和摔壞的那隻筆洗一樣,就是這個筆洗回來。跟個寶貝似的別人連看一眼,她都不樂意,再後來,某一天她又煩了,將筆洗給她的貓當飲水的盆。時間長了,她也就忘了這隻筆洗,我就洗乾淨收起來了。”
當時她就覺得愕異,在她小姨墨舒慧摔壞古董筆洗後,纔出現的現在那對仿造的筆洗,並且如果是有人故意仿造一對出來的話,爲什麼那另一隻筆洗是在她父親夏天澤手裡,該是墨舒慧的愛人那裡纔對呀。
如果她的感覺是沒錯的,她的父親當年和她的母親及小姨,是三角戀吧。
真是糟糕透的感覺。夏若曦緊緊的蹙眉。
要不是父親對她無比的疼愛,讓她這個做女兒的從兒女的立場,無法指責她的父親,她真要咬牙切齒了,畢竟從看父親身爲男人的角度,他的私生活實在是亂七八糟,令人恥於身爲他的女兒這個身份。
“怎麼了,大小姐?”康叔在一邊看着夏若曦臉色不太好,立即忐忑了。
夏若曦這纔想起她不該太自我,因爲她的情緒會影響別人。逐,薄薄的笑了,“沒事,我想別的事呢。對了,以前我爸常喜歡來這裡的。”
康叔猛的點頭,“是,以前大小姐也來過,所以我纔將車子開來這裡。”
夏若曦讓表情恢復到輕鬆自然,“挺好的,要不是你帶路來這裡,我還真忘記了這個地方,我好像從上了初中以後,就很少來這裡了。”
說話間,他們要的驢肉火燒被服務生端來了。
“麻煩再請幫我打包一份!”夏若曦微笑着對服務生說。
康叔聽到了,就知道夏若曦是想帶給她母親墨舒宜的,立即開口說:“大小姐不知道嗎?太太不喜歡吃驢肉的。”
夏若曦有些錯愕,望了一眼康叔,然後對服務生說:“不好意思,不用打包。”
“沒事,請慢用。”服務生說完走開了。
夏若曦本來是想着打包一份兒驢肉火燒帶給母親,然後想確定母親當年是不是也常來這家店,卻沒想到直接從康叔的嘴裡,得知了結果。“我還真不知道,以前就只記得我爸爸帶我來,至於我媽爲什麼不喜歡來,也沒注意過。”
康叔憨憨的笑,“太太只喜歡是西式早點的。”
夏若曦搖頭苦笑,看來她這個做女兒的真是失職,連母親喜歡什麼早點都忘記了,早晨她特意做的那些早點,不都是母親喜歡吃的嗎?母親偏好西點,吃肉也只吃牛肉,這些她都是清楚的呀。
而這樣說的話,當年經常和父親來這家店裡吃驢肉火燒的,就是她的小姨墨舒慧無疑了。
頭疼。她真是不願意想到父親的半分不好,不過,偏偏隨意來個餐廳吃飯,就能扯起父親當年的風流韻事來。
夏若曦心裡苦笑不已。
她現在其實也能理解母親爲什麼後來那麼愛那個妖孽了,因爲母親一直被父親辜負,當生命中重新煥發愛情的萌芽的時候,母親爲了那份愛那麼一往無前,也是必然的。對於女人來說,重要的都是愛情。即使有些女人開始會貪圖什麼榮華富貴,也會有一天迴歸到感情這個主題上,哪個女人也會渴望得到一個真正愛自己的男人。
如果那個妖孽不是那麼過分,只要母親能得到幸福,她是不介意祝福母親的,因爲她真的看到了母親對那個妖孽真愛的情愫。可惜妖孽終是妖孽,善良的人和妖孽是不會有好的結果的。如果前世的時空一切還在繼續,那麼或者母親已經開始承受那個妖孽禍亂的結果了。
夏若曦猛然間有着滲透入骨的驚悚感,還有種難堪。她無法想象,更無法接受那個碰過她的妖孽,也去碰觸她最愛的母親……
讓她有種好齷齪的感覺!
說什麼她也要阻止那個妖孽靠近她的母親。如果她被那個妖孽凌辱的事,也是命運中不可駁逆的,那麼她寧願提前捨身,也不要拖累母親受那個妖孽的利用,然後得到真情破碎的結果。
夏若曦哀哀的在心中嘆息。倘若她阻止不了那個妖孽出現在她和母親的生命中,那麼唯一制止那個妖孽傷害她母親的辦法,就是她了。因爲她清楚,那個妖孽真是愛她的——
不知道今生那個妖孽會以什麼方式出現,還是以前世的身份嗎?還會有多少天出現?
夏若曦心裡開始佈滿黑色的陰霾,壓抑的她透不過氣來。
嘴裡吃着驢肉火燒,夏若曦卻食不知味。
要的驢肉餛飩被端上來了,康叔知道夏若曦喜歡吃胡椒粉,拿了裝胡椒粉的小瓶遞給夏若曦。
夏若曦心思走神,倒胡椒粉的時候,心不知道跑哪了,直到康叔提醒她,她才注意到胡椒粉擱的太多了。
“大小姐,你怎麼了?有心事嗎?”康叔有點後悔了,他想到夏若曦多半是觸景生情,想到已經過世的父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