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夏若曦才平復情緒,對着謝榮生說:“我不會讓我爸爸這麼含冤九泉的,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連靜芬做了那麼多壞事,一定會有自食其果的那天。”夏若曦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是另一個念頭,她等不起所謂老天對連靜芬的報應,她要自己對連靜芬討個公道。
“會是這樣吧。”謝榮生苦笑,恐怕他也知道,期盼老天,是多麼可笑的事。
“還有一件事,謝叔叔你一定想不到。關於凌以默的事。”
“你是說他毒啞你的事,還是另有其他的?”
“凌以默其實是盛豐集團董事長謝曄的私生子。之前那些關於凌以默身世的報道,都是真的。”夏若曦頓了一下,然後接着說下去,“謝叔叔一定是好奇怪吧,當初也是因爲我知道了凌以默的這個身份,所以才被凌以默毒啞失聲的。凌以默的的外公原來是我爺爺的故友,當年我爺爺曾經去香港投奔他,我爺爺是怎麼樣的人吧,你也該有所耳聞吧,我爸爸的風流性情,完全就是遺傳我爺爺,這一點真是沒有錯的。
我爺爺喜歡上了凌以默的母親,結果就出了悲劇,我爺爺害死了凌以默的母親,然後一把火燒了凌家,製造了慘案,凌以默現在就是爲了報仇而來的。本來冤有頭,債有主,他討回我爺爺當年欠他們家的,也不足爲過,可是他偏偏波及無辜的我們,有失公平,所謂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他欠我的,那麼我自然也要討回來。”夏若曦只簡要的說了一下,她和凌以默的恩怨,哪裡是一言半句說的明白的,對於謝榮生,讓他大概明白箇中緣由就行了,多說無益。
謝榮生似乎豁然間明白了什麼,搖頭嘆息,“這就解釋的清楚了,我一直都想不通以凌以默的能力和才華,完全可以自創事業,不必吃女人軟飯的。原來他是有目的的接近舒宜。”說完,眼中略微憂慮的望了夏若曦一眼,“對連靜芬,我們可以慢慢找她作惡的證據,但是凌以默這邊就是麻煩了,知道他的過去和目的又怎麼樣?法律不相信臆斷。”
夏若曦笑一下,“我當然明白。不過,我相信凌以默已經動手在開始行動了。他已經掌握了天澤集團,就像他已經將蛀蟲放進天澤集團,說不定天澤集團某個部位已經在開始發生問題,可是我們還無法知道。這也是我來找謝叔叔的原因。你和潘曄總經理關係莫逆,所以我希望你能將這個事情轉告潘曄總經理,只是有一點,不要將我的身份泄露出去,今天的事,不要和任何人說,包括我的兩位母親。”
“嗯,我知道了。”謝榮生給了夏若曦一個篤定的眼神。
夏若曦也信任謝榮生完全可以對今天的事情保密。“現在凌以默突然消失,我猜測他是回香港那邊處理事情了,趁着他還沒回來,正好調查一下,凌以默進了天澤集團後,到底在做些什麼。他的目標是夏家的所有人,他親口對我說的,要讓夏家人自相殘殺,如何讓夏家人自相殘殺,無非就是爲了錢這個目的,我們也可以從這個角度去臆想,凌以默到底會怎麼出手。”
謝榮生點頭,“我明白該怎麼做了,你放心,我會和潘曄那邊打通消息,法律上的事,我在行,商場的事,只能交給他。潘曄雖然是你爸爸的下屬,但是其實他們之前有着種難以形容的莫逆之交,情感非同一般,這也是爲什麼潘曄爲什麼屈就在天澤集團的原因。”
謝榮生說的這些關於潘曄的事情,夏若曦都是知道的,“潘曄叔叔的爲人,我也很清楚,所以只要他肯幫忙,或者找不到凌以默做壞事的證據,卻可以防範凌以默毀掉天澤集團的野心。”
有了謝榮生和潘曄幫忙,那麼夏若曦對衡凌以默,就真的有了兩股強大的力量。她現在的身份,只能在凌以默的外圍,對於凌以默在做什麼,她根本無從知曉,有了謝榮生和潘曄從裡合應,她就有信心多了。
如今,天澤集團還是補養夏家人的第一經濟命脈,就像是行軍的糧草,凌以默要是毀掉了夏家人的糧草,那麼剩下的對弈,會是怎麼樣的結局,不言而喻。同樣要是保住了夏家,那麼會給凌以默怎麼樣的打擊,也是清清楚楚的。
和謝榮生結束這次見面前,夏若曦寓意深重的對着謝榮生說了句,“一些事情我真的不好多說什麼,可是,有件事情,我還是不得不提醒謝叔叔一下,關於冰潔的事,要是時間的話,還是多同她見見面吧。”真實的原因,夏若曦真的無法說出口,陶冰潔會出事,這些她要是說給謝榮生,也只能得到不屑的迴應,沒有發生的事,以預見的方式說過謝榮生,他是不會信的。別說是謝榮生,就算是任何人,也都不會相信的。
對於情感的事,夏若曦終究在謝榮生面前是個晚輩,無法同他直接討論這些事,何況謝榮生的妻子對她也相當喜愛,她實在沒有立場,因爲她對陶冰潔的友情,而提出讓謝榮生放棄他的原配妻子,而去珍惜陶冰潔。
這裡該是用到一句“相見恨晚”吧!謝榮生和陶冰潔的感情已經算是“發乎於情,止乎於禮”的道德。雙方只是默默的動情,並沒有逾越的道德和不該跨越的界限,也或者是爲了逃避這段感情,陶冰潔才離開天澤集團。
如果不是陶冰潔後來的慘死,然後夏若曦曾經看到謝榮生爲了陶冰潔的死,而頹廢了他自己,她也是不支持他們之間這段感情的。她在情感中是曾經受過第三者傷害的人,對於第三者可謂深惡痛絕,然而因爲看到謝榮生對陶冰潔的真情,爲了陶冰潔那麼樣的痛不欲生,她才只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身份上,給予謝榮生憐憫。感情的事情,究竟誰對誰錯?怎麼一個對錯就能說得清楚?
“怎麼了?”謝榮生難得讓夏若曦看到了他表情中的尷尬一面,臉色不太自然的不解的問夏若曦。
“不想解釋了,你有時間的話,多去看看她就是了。”夏若曦幽然的長嘆一聲,就算她知道一切又怎麼樣?命運何曾願意受到她的控制,她自己的命運尚且無法把握,更何況是別人的?
和謝榮生分別之後,夏若曦心中對陶冰潔的感慨,還在存留着,也因此讓她想去見一見陶冰潔了。
沒有多少時間了!陶冰潔先她一步離開這個醜陋和美好兼容的世界。夏若曦本身就存在着壓抑,和現在還無法完成她想要的復仇而衍生的憤懣,這會兒,因爲想到陶冰潔不久就要遭遇的命運,心情更是沉重的讓她心口如壓住巨石,如似窒息般的感覺,越來越深重。
藉由着蔣耀玲這個身份,夏若曦還是很容易有藉口和陶冰潔見面的。總是被賀麟邦的那幫保鏢制約着行動,又被身份限制,和朋友一起吃飯的機會,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吧。夏若曦也想借着這機會,如果能和陶冰潔聊聊天,也是很好的。
她先約見陶冰潔的嫂子林宜融,然後再讓林宜融將陶冰潔約出來,在一起吃頓飯,還是很平常的。
只是飯桌上的氣氛沒夏若曦想象的那麼好,她現在是蔣耀玲,和林宜融是合作的搭檔,但是和陶冰潔卻沒有好朋友的立場。距離遠了,陶冰潔不像以前那樣子對她那麼直率,並且可以和她有聊不盡的話題。吃飯的時候,也只是夏若曦和林宜融在聊,陶冰潔根本就是一個默默的食客,不參與她們的言語。
如果下月七號,陶冰潔可以不出門的話,那麼是不是就能避免前世的那一幕慘劇呢?夏若曦望着安靜吃飯的陶冰潔,心裡突然萌生這個念頭。
她還是不甘心做個眼睜睜旁觀的觀者,今生還是有很多事情都悄悄的改變了,如果她能從死神那裡拉回陶冰潔,那麼也更能改寫她自己的命運,是不是?
無論從陶冰潔還是從她自己的角度,夏若曦都想着試一試。
飯只是吃了一半,陶冰潔就接到了一個電話,然後說有事離開了。
她剛走出去沒多會兒,就有一個侍應生進來,端着兩樣甜品,說這是剛剛離開的那位小姐特意給她們加點的。
夏若曦和林宜融都沒有任何懷疑,品嚐着甜點,還都誇陶冰潔點的這道甜品不錯。
可是沒多會兒,夏若曦就覺得這甜品有問題,被人動了手腳,然而這個發現真的已經好晚。已經嚥到肚子裡的東西,想要吐出來,醫生可以幫着她做到,她自己卻沒有這個本事。
眼前一片昏黑,夏若曦和林宜融先後從座位上,摔倒地上去。
之前那個送甜點的侍應生,聽到包廂裡的聲響,打開包廂的門,探頭進來瞧了一下,然後迅速的關上門。
幾分鐘後,門再次被打開了,進來的一個高大朗俊的身影。五官絕美如古希臘雕塑,深邃的如幽潭一樣的眼眸,望見昏倒在地上的夏若曦,他那性感的薄脣邊,露出像是從冰山上採擷下般酷寒的冷笑——,“夏若曦——,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