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曦心裡不由苦笑,這就是夏家人脆弱的親情鏈!她不過去華園那邊走一下,卻讓母親這麼擔心,彷彿她進了狼窩似的。“就是隨心的去那邊看看,怎麼說也是那邊的親孫女,要是一直不去走動,也是怕他們拿了咱們的藉口,等機會又刁難。怎麼着他們也不是吃人的野獸,沒那麼可怕的。媽是多擔心了。”
墨舒宜“哦”了一聲,似乎這才放下心,微笑着說:“下次想去的時候,讓我陪你一起去。”
夏若曦心中似乎吹過一絲溫暖,曾經對母親產生的厭惡,在一點點的崩潰消失。即使怨懟,夏若曦又怎麼能對自己的母親真正的生足怨恨呢?“媽?最近天冷了,早晨出門的時候記得圍上圍巾。”說話的時候,夏若曦雖然臉上沒有什麼生動的表情,但是已經足夠讓墨舒宜欣慰的了。
墨舒宜猛的點點頭,眼睛有似乎有一汪潮溼的東西滋生,“嗯,知道了,你也是。”
親情最終還是抵過了曾經的嫌隙。
“對了,媽,你知道姚芊芊表叔的名字嗎?他叫什麼?”夏若曦說這句話的時候,心中積聚了多少勇氣,只有她自己知道。
墨舒宜稍微想了下,“謝紹軒!”
哈,真的是他!夏若曦心如瀝血的慘笑。好久不見,卻終是難相見,幾次擦肩而過,然而他終於還是出現了。
“若曦,你怎麼了?”墨舒宜看到夏若曦的臉色慘變,驚得失色。
“沒事。”夏若曦很想堅強的面對這個答案,可是並不知道誰偷走了她的勇氣,甚至讓她連站立氣力似乎都喪失了。真的不能在這裡待下去了,夏若曦害怕自己的脆弱出賣了自己,讓自己沒有藉口搪塞母親的關心。她虛弱的笑,“我回房間了。”
“若曦……”墨舒宜在後面喊着,但是夏若曦頭也不回的上樓了。
人生的惡夢終於還是要開始了!
只是她未想到是這樣的佈局。凌亂了前世的過程,卻未擺脫那些孽緣誕生。
她還會愛上他嗎?
當這個念頭躥升,夏若曦就用狠狠的咬牙堅定自己的意念。不會的,那個冷漠又用情不專的人,沒有任何資格再得到她的恨,今生他只配在她的恨中跌宕他的厄運。
夏若曦想起曾經那個陌生的手機信息。這一刻她才明白爲什麼突然有人對她發那麼關切的信息,知道她酒精過敏。原來那個信息就是謝紹軒發的。這一刻她也明白爲什麼凌以默看到她手機裡的信息時那麼緊張,問她誰給她發的信息,當她說不認識的時候,他那麼質疑。
凌以默是愛她的,前世就是這樣的註定,但是爲什麼現在——,夏若曦陷入深思,這時候,纔開始想凌以默接近母親墨舒宜的真正目的。她是最瞭解凌以默的,那是個喜歡報復的人,你傷他半分,他會用一萬分的報復來償還。
而且——
當夏若曦回想起,她第一次和凌以默見面時,所有的表現,她突然間明白了。
凌以默這個妖孽多麼聰明,她怎麼會忽略呢?
她當時對凌以默的排斥太強烈了,甚至不惜誘惑他,所有的目的都是爲了不想讓母親接受凌以默,可是她表現的太明顯了,凌以默是絕對了然了她的用心,她接近他的目的。所以他掐中了她的軟肋,知道母親就是她的軟肋。就像手中拿到她的小辮子,只要他揪起這個小辮子,她就只有乖乖就範的份兒。
再想起她約母親和凌以默到酒店的事,凌以默在到了酒店房間的時候,起初還是喊她母親爲阿姨的,但是後來——,怎麼想,也不對,要是他們之間真的早就有什麼關係了,那麼至於在她約他們相見的時候,再去偷情嗎?太腦殘了吧。何況最後,凌以默是發現了她藏匿的攝像機的……
一切都是凌以默將計就計的!夏若曦猛的醒悟。
無論從凌以默和母親墨舒宜任何一個的角度來言,在她約他們去酒店的情況下,也不可能真的就那麼急不可耐,發生那種事的。凌以默是什麼樣的人?墨舒宜又是何等人物?所以當時一定並沒有發生什麼,一切都是凌以默發現她的制局後,反手製作的計中計。
夏若曦又想起母親曾經試着和她溝通過,她說——“很多時候,真相隱藏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你以爲你看到的、聽到的,是無法辯駁的事實,其實當有這份篤定的時候,首先你已經被先被武斷眯着了眼睛。”
當時她根本沒有心情聽,這會兒纔想到,當時母親是想着告訴她在酒店發生的事,不是真的吧。
懊惱,無比的懊惱!夏若曦真想狠狠的抽自己幾個嘴巴。她重生就是爲了救贖自己曾經失去的,但是現在她都做了什麼?反而加快了失去自己珍惜的一切的腳步。她凌亂了,因爲害怕失去而凌亂了。越是害怕就越會遇見鬼。
她真的是太害怕失去了,太害怕凌以默這個妖孽了,從自信上已經輸了,亂了陣腳。從她遇見凌以默以後,她都做了些什麼?腦殘的勾引他,然後用一些腦殘的小計謀,居然還往粥里加鹽,這麼幼稚腦殘的手段對付凌以默,別說這樣下去她贏不了凌以默,勢必會輸的更慘纔是真的。
前世那個率性的夏若曦哪裡去了?那個即使被凌以默威脅也不肯就範的夏若曦哪裡去了?那個爲了逃避凌以默的狼吻,寧願被車撞死的剛烈的夏若曦,哪裡去了?
失去過生命中最珍惜的東西的人,是不是因爲輸於命運,所以連自己的性格秉持也統統失去了呢?
如果她變得卑劣,變得陰險,那麼她和凌以默還有什麼區別?
前世她到底是怎麼失去母愛的?如果她真的是一個稱職的女兒,一個母親怎麼捨得不愛自己的女兒呢?
她死掉的時候,母親居然心中一點也沒有失去她的悲痛,這究竟是爲什麼?
就在幾個月前,她誤被水果刀割傷了動脈,差點生死攸關,當時母親是什麼反應,心臟病發生命岌岌可危。母親是曾經很愛她的,她怎麼能不確定呢?爲什麼後來母親心中卻沒有了她?
夏若曦想起她前世對母親的態度,除了因爲聽信訛傳誤會母親,就是整天一張冷臉,不是冷嘲就是熱諷,即使在她心中是真正的愛母親的,在乎母親的,但是她這個女兒是怎麼愛她的母親的?是用無盡的冷漠,和不信任辜負。
這個時候,夏若曦突然覺得自己所謂的報仇,變得可笑而沒有意義。
母愛和愛情是不同的。一個女人是可以同時愛着自己的愛人和子女的,愛情和親情是沒有衝突的,爲什麼她的母愛會被凌以默奪走?這些要問她自己,而是不是問凌以默要報復。
她現在唯一可以光明正大的對凌以默的仇恨,就是他將她們母女當做了他復仇的階梯,復仇的工具,而是不是他搶走了她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