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侯府上房,穆秦氏正準備就寢。
外頭一陣急促的叫聲,旋即丫頭的聲音響起:“侯爺,夫人已經安歇了。”
但那腳步聲並未有片刻停留。
穆秦氏示意綠綺先不用幫她更衣,緩步走出裡屋,無視站在廳中面色如冰,渾身散發着逼人寒氣的兒子,施施然落座。
“越來越不懂規矩了。”穆秦氏並不嚴厲地責備着。
穆恆目光如劍,冷冷盯着這位一直以來貌似溫柔慈愛的母親,而今才知道她有多麼自私,用自私的利劍刺的他體無完膚。但這是他母親,給予他血肉和生命的母親,所以,不管她做了什麼,他都不像對付別人一樣,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但並不表示他就會妥協。
穆恆一撩衣襬,雙膝跪地,給上座的母親恭恭敬敬叩了三個響頭。
此舉把穆秦氏弄懵了,她以爲恆兒是來質問她,跟她據理力爭,而她也早就想好了對策說辭,然而,恆兒沒有按她設想的那般行事,這三個響頭叩的她一顆心怦怦亂跳,極度不安。
穆恆大禮行畢,擡起頭來,黝黑的眼眸深邃無底,語聲平靜無瀾:“娘,如您所願,陳敏兒跟孩兒斷了,孩兒也不想再讓她爲難,所以,您以後不必再費心了,可以高枕無憂了。”
說完,穆恆站起來,最後看了母親一眼,轉身大步離去。
一如他來時決然的腳步。
那一眼的淡漠疏離,那一轉身的決然冷酷讓穆秦氏怔愣住,半響夢囈般地說:“他這是……真的斷了?”
綠綺笑道:“侯爺說一不二,既然說斷了那就一定是斷了,夫人,您這招釜底抽薪見效了。”
是嗎?可是她怎麼這麼不安呢?那一眼,就好像要跟她訣別似得。穆秦氏猛地擡頭,急聲道:“綠綺,你快去看看侯爺在做什麼。”
穆恆快步離開上房,走過通向他院落的偏門時,硬邦邦地丟下兩個字:“封了。”
仲達一揮手,立刻有十來個泥水匠,挑着磚塊上來,開始砌牆。
穆恆看着那迅速高磊的圍牆,目色冷然,娘,既然你非要在母子間磊起一道心壁,那就莫怪孩兒用真實的牆壁來回應。
隨後趕來的綠綺見此情形,驚慌失措的趕回去稟報。
穆秦氏心神大震,恆兒什麼意思?要用這堵牆來隔絕母子關係嗎?
“叫邱管家帶上人把那道牆給拆了。”穆秦氏動氣了,怒不可遏,爲了一個野丫頭,居然要斷絕母子關係,傳出去,永寧侯府顏面何存?
不一會兒,邱管家帶了二十幾個家丁趕來,穆秦氏走在隊伍最前方,她決不允許這種荒唐可笑的事情發生。
穆恆早就猜到娘會來,所以他一直沒走。
“恆兒,你這是做什麼?趕緊把牆給拆了。”穆秦氏看到已經壘砌半人高的圍牆,眼中差點噴出火來。
穆恆就站在圍牆那邊,面無表情地看着氣急敗壞的娘。
泥水匠們沒得到侯爺的吩咐,手下動作一刻不敢停頓,一塊快磚頭繼續往上砌。
“都是死人嗎?還不快把牆給我拆了。”穆秦氏怒吼道。
邱管家揮手示意家丁們上前。
穆恆淡淡開口:“仲達,弓箭伺候,今天,誰要敢動這堵牆,射死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