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去後,也沒了鬧騰的心,龍傾寒一心沉浸在過往的愧疚裡走不出來,鳳璇陽看見也心疼的很,一邊摟着他,一邊親他,哄了好半晌,才讓他稍微好過些。
爲了逗龍傾寒開心,鳳璇陽跑去找出了他們第一次回到覆陰教時,在土地裡撬出來的玩具,一樣樣拿出來給龍傾寒玩,同他在玩樂中回憶童年的趣事,殊不知,這般更讓龍傾寒回想起了過往,言道當年,他爹孃也喜歡拿這玩具同他一塊玩。
這下,更是讓鳳璇陽不知所措起來,當真是說多錯多,而更甚的,是龍傾寒心情還未平復時,一個消息又送到了他們的面前,讓龍傾寒的心更是難受。
接過屬下呈遞上來的信件,鳳璇陽看了一眼信封上面的字跡,不由得蹙起了眉頭。
“怎地了?”龍傾寒疑惑地問道。
鳳璇陽抿了抿脣,決定還是不要瞞着龍傾寒,便走到了他的身邊,將信封遞給他道:“外祖的信。”
心裡咯噔了一下,龍傾寒有些不安起來,外祖住在這裡,好端端的爲何要派人送信給他們。打開一瞧,這心裡當真是說不出是高興,還是難過。原來俞年明感慨多年被禁錮在覆陰教這裡,如今覆陰教重建,鳳璇陽與龍傾寒終於得以相守,一家也能得到團圓,他心願以了,餘生打算便同萬重良一塊行走江湖,遊歷山川度過,若是有緣,再歸來覆陰教重聚。
看罷裡頭的內容後,龍傾寒將信件按在了自己的胸口,悵惘一嘆,方能見面幾次,卻沒想,還是得要分開。
鳳璇陽抽出了他手裡的信件,將其按照原先的紋路疊好,放回了信封裡:“其實,這也並非壞事,外祖同萬前輩,因着不同的堅持,留守在一個地方多年。如今骨都恢復了原樣,覆陰教也得以重建,他們此生也當是出去瞧瞧這個江湖了。”
將自己的頭輕靠在鳳璇陽的肩頭,龍傾寒執起他的手掌,輕輕釦起:“待得覆陰教重現昔日風采後,你我也去行走江湖可好。”
“好。”鳳璇陽摟住了他瘦削的肩頭,“上次我們未能看完的風景,我帶你去看完,興許路上還能遇上外祖他們也說不準。”
輕輕地頷首,龍傾寒會心一笑:“我還想回天劍宗一趟,隨同你一塊去感謝他們的教養之恩,多年了,若非他們,只怕你我都早死在半路了。”
“好,依你。”
“尚有,我還想去瞧瞧他,終歸,是我虧欠了他。”
鳳璇陽一頓,待得了悟龍傾寒話語裡說的人是誰後,他讚許地點了點頭:“你若是想,明日我們便出發去瞧瞧他們罷,行走江湖之事,並非這一兩年便可做到的,待到那時再去瞧他們,便晚了。覆陰教初建,教裡尚有許多新來之人,而血影初爲人父,離訴又得陪他的小情人,他們隨了我多年,我也不忍再叨擾他們,是以現下,這教裡只得你我兩人支撐了,因而,行走江湖近來可做不到。”
“無妨,”龍傾寒淺淺地一笑,“先去探望他們罷。”
“好,”鳳璇陽輕輕地在他額際落下一個吻,“明日我們便動身罷。”
“甚好,”龍傾寒頷首應答,看了一眼窗外的天氣,“多帶幾件衣裳,好似要颳風了。”
“放心,”鳳璇陽啄了他一口,“怎麼着,也斷不會讓你病着。”
龍傾寒回以一笑,並不多言了。
第二日,鳳璇陽交代了幾個親信一些教務事後,便帶着龍傾寒離開了。
兩人先去到了天劍宗,豈知剛到門口,便聽守衛言道向宗同尚紅繡幾日前離開了天劍宗,不知去向。龍傾寒聽聞咯噔了一下,以爲他們同俞年明那般雲遊去了,但好在鳳璇陽多問了幾句,聽得守衛說他們出門時,並未帶太多行禮,應是沒有長久離家的打算。
這下,龍傾寒才安下心來,看了一眼自己居住許久的地方,想了想,他還是進了門,拉着鳳璇陽在天劍宗裡走了一圈,將這裡的每一個地方都深深地印在腦海裡。
昔日天劍宗裡散盡的侍衛丫鬟,都在鳳璇陽的尋找下,回到了宗內,許多人都知曉了龍傾寒並非真正的向宗之子之事,雖嘴上唏噓不已,但畢竟是相處多年的少主,他們見到龍傾寒時,臉上既有興奮又懷有對少主的恭敬,禮數依然不減,只是開口的稱呼,變成了?“龍公子”。
聽慣了少主的稱呼,此時聽着頗有些見外的龍公子,龍傾寒怎麼聽都覺得彆扭,不過也沒法子,日後,這一聲少主終歸是要換人喊的,待得那個人積滿功德後,還是得回來繼承天劍宗。
行回了自己曾居住過的臥房,發現這裡即便沒人居住,仍是打掃得纖塵不染,可見向宗夫婦倆對這裡的愛護之情。
桌上放着他最愛的狼毫與筆洗,房裡燒着他最愛的薰香,牀上的被褥疊放整齊,沒有一絲被人動過的痕跡,衣櫃裡還放着他最愛穿的衣物,只是再沒有他生活過的氣息,沒有當時的感覺了。
悵惘地觸摸着每一個自己曾留下的痕跡,他雖想再回來叫那人一聲,爹孃,但這感覺失了,便再喊不出口了。而且這裡已經不屬於他,這裡即將會迎回他們真正的少主,而非一個不該在這裡的段子玥。
他打開衣櫃,取出自己所有的衣物,將其遞給了鳳璇陽:“帶走罷,我能帶走的除了回憶,便只剩下這些了。”
鳳璇陽抿脣接過,走過去,攬住了龍傾寒的肩頭:“我上一次,進過你的房,還是許多年前了。那時徐箋還在,你師父說他曾給我卜了一卦,如今瞧來,那卦真是很準,爲愛而生,爲愛而亡。我總覺得,我們倆是冥冥之中註定的,我這一生奔波都只爲了你。”
“哥哥,”無意中道出了這個稱呼,龍傾寒折身擁住了鳳璇陽道,“我一直不明,爲何你能如此堅持下來,不過是幼時的承諾,你卻能堅持那麼多年相守。”
鳳璇陽單手擁住了他道:“這都是命,不是麼。你幼時身子不好,性子又呆愣,一點兒都能把你唬着了,我若不護着你,以後你被人欺了咋辦。”
“可我已長大,你爲何還……”龍傾寒低眉頷首,輕聲道。
“因爲我愛你。”無需太多的解釋,一句話便足矣。
龍傾寒痛心一笑,將自己的臉埋在了他的胸口:“師公的卦果真未錯,當年他也給我算了三卦,言道我今生必會在二十一歲時,爲愛而生,助情而亡,現下,你們都可算是死了兩次了。”
鳳璇陽淺淺一笑,不置可否。他左右環顧了一眼,悄聲道:“寫封信給你曾經的爹孃罷。”
“好。”龍傾寒頷首,走到他熟悉的桌椅上時,心中一片悵惘,忽而憶起幼時的他,身子還未拔高,坐在椅子上,雙手方能放到桌面,連兩腿都是懸空着的,不知不覺,自己已經長成了高個男兒。
撩袍坐下,執起自己最愛的狼毫,點上鳳璇陽磨好的墨,信筆一揮,走筆寫下對曾經雙親的話,告訴他們,自己曾經來過。
寫完後,他將筆輕輕置好,上下看了一眼,取過一張新紙,平鋪在桌面上,站了起身:“你也寫些什麼給他們罷。”
“好。”鳳璇陽輕輕地吻了他一口,隨同他的動作撩袍坐下,狂狷的字體立於紙上,他的話不多,甚至可以說很短,短得只有幾個字:多謝,一切安好,勿念。
放下筆後,鳳璇陽將墨漬吹乾,將紙張替給了龍傾寒。
龍傾寒看了一眼後,便將兩張紙放在一起,摺疊起來,從身後的櫃子裡取出了一個信封,將紙張放入內,粘好。提筆在信封上落字,鳳璇陽也隨之取過了筆,在他的字體旁落下幾個字。
做完這一切後,龍傾寒竟將這信封平放在了桌上,用鎮紙輕壓。
“你放在這兒,若是他們未見着咋辦?”鳳璇陽愕然地看着他的動作,不解地問道。
“若能見,幸也;若未能見,命也。如此,那便讓龍傾寒成爲一段共有的回憶罷。”
說完這話時,龍傾寒臉上漾起了釋然的微笑,他拉過了鳳璇陽的手,緊緊扣起:“走罷。”
眷戀地回頭看了一眼,鳳璇陽點了點頭,在心底道出一聲“多謝”後,拉着龍傾寒輕掩房門,帶着他走過行了數百遍的地方,再也不回頭地離開了。
門口的守衛依依不捨地同他們道別,言道若是有閒餘,多回來看看。龍傾寒沒有應答,只是淺淺地笑別,而後踏上了路程。
下一個,他們要去面對的,是龍傾寒愧對了一生的人——龍星將。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新年快樂,出來留個言同樂同樂吧,咩哈哈( ̄▽ ̄)o∠※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