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風雲——躲羣狼之誓不做羔羊!
“該死的,混蛋,王八蛋,可惡…………”
一陣陣咒罵聲由幽深的崖壁間傳出,颯颯的陰風吹得人寒毛豎起,卻止不住那個低啞不斷的咒罵聲。
直到罵得累了,裴燁煦才仰躺在網中無語看天,臉上的表情既複雜又糾結,看了就讓人發笑。
是的,大家不用懷疑,本文的主角此時的的確確是躺在網中的,還是一張大得足可以裝下七八個人的大網,網呈縱向懸掛在崖半腰,也許是時日太久了,網上已長滿了各種顏色的古怪物種,還落了好多的灰塵,真不知是誰又是在何時將如此‘大’的工程建於此地,險險救下了裴燁煦的一條小命。
撇嘴,累極了的男人沒有哪一個還能保持得了風度,擡手撫開貼在額前的亂髮,裴燁煦恨恨的又咒罵了一聲。
想他長這麼大,何曾如此鬱悶過?剛剛,就在他閉上眼睛,將‘身心’都交給了閻王準備安心求死之時,卻在下一瞬發現自己掉到了一個大大的魚網裡,還被滿天的灰塵嗆了個直翻白眼,那個丟臉哪,那個憋屈啊就甭提了。
“算了算了,怎麼說自己也算是撿回了一條命,丟臉就丟臉吧,反正也沒外人看到,呵呵,也還好沒外人看到。”手腳並用從網中爬起來,順着網的一端向前行,不一會就走進了一個人工鑿製出來的溶洞中,擡頭看了看一階階向下延伸而去的臺階,那裡,應該就是出去的路了吧?
毫不猶豫舉步就走,卻在就要轉過彎再也看不到魚網之時,又慢慢停了下來,回身,裴燁煦面帶古怪的神情瞄瞄那張滿是灰塵的大網,“一會……柏侯玉珩撐不住了掉下來時,大概也會如自己剛剛一般,被嗆個夠嗆吧?那如果自己就站在這裡守株待兔,一擊而殺他,大概也不是什麼難事,只不過……”
想起剛剛柏侯玉珩拼死也不肯鬆開自己手腕的那一瞬,微抿了下脣,裴燁煦再次低喃,“柏侯玉珩,這次放過你,就當還你的人情好了,等下次再見面,裴燁煦必殺你而後快!”
再多的欣賞,再多的感動,也比不上夜衣在他心中的地位,那個爲了他受了兩世情苦的男子,是僅次於太子哥哥和父皇的存在,如今雖然夜衣的傷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但曾承受過的痛苦,卻不是說一說就能沒有的。
“柏侯玉珩……如果你沒有傷害過夜衣,如果你只是一個會彈琴的音中知已,那該有多好……”
幾不可聞的謂嘆隨着裴燁煦的消失也消失在了風中,重新拾回平靜心情的裴燁煦加快了腳步直向崖底而去,原地只餘下了一張薄薄的面具,靜靜的孤立在風中。
而此時的裴燁煦並不知道,就在山崖的另一頭,一場因他而起的風波還遠遠沒有結束。
一路飛奔,直到站到了山腳下裴傲決纔不得不停止了下來,仰起頭,映着滾滾而下的熱浪,裴傲決向來波瀾不驚的心,幾乎一下子就凍結了。
“裴、燁、煦!”咬着牙一字一字念着這個讓他又恨又愛的名字,他不明白,爲何小狐狸回來了卻不來找他,而是來到了這裡,如果,小狐狸從沒有來過這裡,那是不是,此時的劫難就會全都不存在了?
“怎麼……會是這樣……”同樣的不敢置信,同樣的接受不了,早就在剛剛看到第一眼時心中就已有了準備了,可到了真站在四季山腳下之時,裴燁鬱才知道,那準備,還遠遠不夠。
“燁煦……”又要失去他了嗎?這一回的失去將再也找不回了,痛苦的蹲在地上用雙手抱住頭,裴燁鬱根本就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可看看整個山頂都處在熱浪包圍的四季山,結果早已經不言而喻了。
“咯咯咯咯~~~痛苦吧,你們都痛苦吧,裴傲決,你也有今天,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狼狽的被人扔在地上,髮絲凌亂中,香宛如那張顛狂的臉顯得越發的滲人,可一向注重儀表的她像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此時有多嚇人一樣,仍是一個勁的笑着,直到噪子啞得出不了聲了也沒有想過停下來。
“你閉嘴!”左右兩個提着香宛如一路奔來的海王和紫墨一同高喝,同樣的痛苦同樣的不甘在兩雙眼睛裡清晰的涌現了出來。
“閉嘴?呵呵……我閉嘴他也活不過來,看看此時的四季山吧,誰能在這樣的環境裡活下來?早就聽說過四季山每百年會有一次動盪,卻沒想到,這動盪會來得這樣的及時,及時的我都想放一掛鞭炮慶祝一下了。”
手舞足蹈,由地上爬起來的香宛如是此時場中唯一一個高興的人,此生她殺不了裴傲決,但如果能讓裴傲決生不如死,那比殺了他還讓她興奮,因爲只有品嚐過愛情滋味的人,才知道失去愛人會有多麼的痛苦,就如她一樣,痛苦了這麼久卻依然得不到解脫。
“鬱兒。”沒有回身,也沒有再理會身後叫囂着不停並張牙舞爪的女人,裴傲決淡淡出聲。
“父皇?”木然的轉頭,裴燁鬱不明白父皇現在叫他做什麼。
“老老實實待在這裡,我要一個人上去看看。”
“父皇……”
“裴燁鬱,不要再讓朕說第二遍。”仍是沒有回身,仍是淡淡的語氣,可身上卻陡然涌現出了濃濃的強勢意味,小狐狸如果還活着,他一個人上去就夠了,而如果他死了……那上去多少人又有什麼區別?
“兒臣……遵命。”垂首僵硬着跪坐到地上,裴燁鬱明白,父皇吩咐的並沒有錯,他就是上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可是……燁煦在上面,那個他愛的裴燁煦正在上面生死不知,此時留下他來,讓他情何以堪?
不再多話,腳尖點地,裴傲決縱身又奔了出去,身法如電,不一會就隱在了一片片薄霧裡。
相互對看一眼,海王和紫墨無聲用眼神交流了好久,最後一齊輕笑出聲,也於下一瞬飛奔向了四季山頂,竟是緊追着裴傲決的腳步而去了。
“主子!!”沒有人能阻止得了兩個人的行動,海王和紫墨各自的手下想阻擋時,已沒有那個機會了,徐留空洞洞的呼喚,卻連一絲回眸都沒有喚回來。
“走了?竟然……都走了……”呢喃,也不知自己爲何會這樣在意,顛狂成性的香宛如突然間又恢復了平靜,波濤淋淋的眼眸直直向看幾人離去的方向,臉上有茫然有嘲諷甚至於還有一絲絲動容。
如果,當初的朝哥哥也有這麼多人在乎,那是不是他就不會死?如果,真愛真的能創造奇蹟,那爲何朝哥哥還會慘死在她的眼前?呵~冷冷的笑,所以說世上的真愛從來都是不被上天眷顧的,而人間也從不存在什麼奇蹟,那麼他裴傲決也就註定了會在此生,失去最愛之人,一如她的當初!
靜默
直直跪在地上沒有起來的裴燁鬱還魂遊天外,而呆呆看向遠方的香宛如卻如一顆沒有心的石頭,除了呼吸不見半絲移動,剩下的各自爲營的手下們,三五成羣的站在不遠處,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走動,都只是靜靜的坐着,讓此時的氣氛顯現出了幾分詭異的和諧,直到一陣草木沙沙作響,由綠草之間露出一顆人頭來,才又一次打破了這份寧靜。
爬啊爬,裴燁煦直爬的筋疲力盡灰頭土臉,媽的,忍不住在心裡再次咒罵那個無良的‘建築師’,你修暗道就修暗道唄,怎麼還弄得根個迷宮一樣七轉八彎的?那叉道多的,都可以比得上成年的大樹根了,還好還好,自己的運氣不錯,總算在就要爬不動的時候找到了出口,手抓着橫出來的石棍使力一拉,嘶~~一聲響,隨着石板的拉開一縷縷陽光悠悠然的照射了進來,晃得裴燁煦一下子閉上了眼睛。
“唔~”眼睛好痛,原來陽光也可以如此的‘熱情’,真是好讓人受不了啊~~
那是……那是誰?!
手有些顫抖的揪住了衣襟,香宛如不敢相信認定了已死在山頂的人,竟會在下一瞬又出現在了她的面前,不…不行……他必須得死!!!
想着,香宛如瘋了一般的衝出去,於下一瞬就制住了還沒明白狀況的裴燁煦,直嘔得裴燁煦差點吐血。
沒人會想到,從地上突然冒出來的人,竟就是自家主子拼死拼活也不放棄的那位愛人,更沒有人想到,已差不多成爲階下囚的香宛如,能再一次以絕對卑鄙的手段,又一次穩佔了上風,直到裴燁煦落在了香宛如的手裡,因她的動作而痛呼出聲,直到魂遊天外的裴燁鬱被這一聲熟悉的噪音勾回了七魂六魄,驚喜交集的喊出了一聲原來你沒死,大家才總算知道,原來這個長得不怎麼樣,氣質也不突出(一身的髒兮兮能看出氣質來纔有鬼)的小子,就是自家主子‘奮鬥’的目標啊~~可惜了,剛剛手下的慢了一點,要不然這會也不會又成了被動者了。
“都別動,哪個敢過來試試看!”以手成爪扣在了裴燁煦的咽喉處,香宛如冷冷的眼神直直掃向蠢蠢欲動的男人們,根本就不在乎裴燁煦死活的她完全沒有控制力度,一絲絲鮮紅的血跡下一刻就順着裴燁煦破皮的肌膚蜿蜒而下,瞬間染血了裴燁鬱的眼睛。
“大家都別動!”急急攔住幾個性急想衝上去的人,強自收斂心神,裴燁鬱一步步走到了隊伍的最前方。
“放了他,你要什麼都可以。”
這是知道香宛如的身份以來,裴燁鬱第一次直視對方的眼睛,眼前這個女人是他的母親,生了他卻一天也沒有養過他的母親,一個恨他甚至於想殺了他的母親,對於這個女人,他的心情太複雜,理不清也道不明,可如果她真傷了燁煦,那哪怕拼去一死,他也會拉着她同歸於盡!
只有失去過才知道得到的珍貴,剛剛纔經歷了生離死別,無論如何他也不想再嘗一回那種滋味了,永不想!
“我要什麼?咯咯咯咯~~~”又是一陣大笑,“要什麼……我要你父皇的命,你給得起嗎?”笑,牽動着手掌顫動,不可避免的也讓陷進裴燁煦脖子裡的手指甲陷得更深了許多,血,再次蜿蜒而下,無形的在裴燁鬱的心口上又散了把鹽。
“唔~”好痛,裴燁煦不由得低呼出聲,倒不是因爲脖子上那小小的指甲口,而是身上其它的傷口作祟,剛剛上來時,手掌重傷的地方又加了許多道傷口,還有摔下山崖時受得內傷和外傷,加在一起幾乎讓他這個吃慣了苦頭的人,也有些扛不住了。
深吸口氣慢慢睜開眼睛,未語先笑,裴燁煦怎麼也沒想到,同樣的場景竟能讓他接連遇上兩次,上一回面對海王是自己威脅自己,此時倒好,換成別人的人質了。
“香宛如,咳咳~~原來…你還是這麼的……無品啊。”每說一句話噪子就會疼得厲害,既是因爲渴的也是因爲傷的,調侃的調調裡聽不出擔心和害怕,身外弱勢的裴燁煦甚至於還挑釁起了香宛如的底線。
“你找死!”手腕用力,直憋得裴燁煦上不來氣,神經已處在瘋狂邊緣的香宛如根本就受不了一丁點刺激,特別是來自於裴傲決的愛人的。
“別傷他!”急上前兩步卻又在香宛如的瞪視中退了回來,額上已見汗,裴燁鬱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做才能把心上人救出虎口。
“別傷他?怎麼?你心疼了?咯咯咯咯~~孃的好兒子,你好樣的啊,竟然敢和裴傲決搶愛人,不錯,不錯,是個好苗子,不過……”手腕再次用力,下一刻裴燁煦的臉上就泛起了不正常的青白,“老孃爲什麼要聽你的?你叫我別傷他我偏偏就要傷給你看!”
“不要!”顧不上什麼後果,看不得裴燁煦在自己面前被活活掐死,裴燁鬱一縱身直向香宛如攻擊而去,只是還沒等他手捱上人家的衣服,就又不得不再次停了下來。
“打啊,你倒是打啊?”轉抓爲扣,手掐住裴燁煦的脖子將他擋在身前,香宛如笑的得意又張狂,有這個小子在手,她什麼都不用怕。
“唔~呃~~”好痛苦,真的要挺不住了,眼球一個勁的向上翻,裴燁煦耳邊隆隆作響根本就聽不到其它的聲音。
“燁煦你怎麼樣?香宛如!你到底放不放人?”額間青筋爆起,裴燁鬱真恨不能一掌拍死這個可惡的女人,管他是不是自己的母親。
“你……叫他什麼?”神情一呆,香宛如下意識放鬆了手掌的力度,而差點被掐死的裴燁煦也算運氣不錯的又撿回條命來。
“咳咳~~咳咳咳咳~~~”彎腰直咳,久久之後,當再直起腰時裴燁煦的嘴邊已掛上了一絲明晃晃的血跡,內傷加外傷,這罪可真夠人受的。
“我的……母妃大人……您老真健忘,咳咳~~怎麼連孩兒……都不記得了?”
身體挨着身體,裴燁煦居高臨下的看着臉色突然蒼白起來的香宛如,雖看不懂她眼神當中的震驚和痛苦由何而來,不過能讓這個女人痛苦,知不知道原因又如何?
“你是……裴燁煦??”震驚,一把抓住裴燁煦的衣襟將人再拉近點仔細看,手糊亂的擦拭去裴燁煦臉上的灰塵,直直盯了那張臉半晌,香宛如又開心的笑起來。
“是,你是裴燁煦,不對,你是朝哥哥,朝哥哥,你回來了,你真的回來看小夕了是不是?小夕好想你,真的真的好想你。”
狠狠擁住無措的裴燁煦,香宛如淚眼模糊的將整顆頭都埋進了裴燁煦的懷裡,語氣嬌柔,神態嫵媚,如不是在此時此地此刻,大概還真會讓人看直了眼睛,只是……
誰能來告訴他,爲什麼一知道他是裴燁煦,香宛如就會變成這樣?無語淚兩行,裴燁煦當真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也許是看到的經歷過的事情太多了吧?第一個回過神來的裴燁鬱幾步上前,擡手就擊暈了激動得已神智不清的香宛如,轉身緊擁住搖搖欲墜的裴燁煦,死死將人鎖在自己的懷裡,裴燁鬱從沒有哪一刻感覺到幸福離自己是如此的近。
他,真的真的再次擁住懷中這個人了,這不是夢,老天,感謝您如此厚待裴燁鬱。
不過顯然裴燁鬱高興的太早了點,正當他大發癡心美夢當酣之時,一個聲音的響起,硬生生打破了這一地的粉紅色,讓剛還覺得幸福得要死的裴燁鬱,馬上又掉進了痛苦的深淵裡,無法自拔了。
“小狐狸,真的…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