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浩基眸中冷光一閃,暗紅的眼睛狠狠地看向了盧淨初,“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以爲這樣就可以激怒我,可以讓我逞一時之氣,白白死在這裡麼!?”
“在天悠,或許你還有太子做你的擋箭牌,可現在是在無定,你不可能像對待侯爺府一樣輕而易舉地解決了我!盧淨初,來日方長,今天我暫且饒了你一命,可你不要高興的太早,總有一天,不,用不了多久,我就會讓你死在我的眼前,一解我心頭之恨!”
如月已經飛快的從袖中抽出了兩隻短小的匕首,目光留戀的深深望了一眼錢浩基,“公子,奴婢以後恐怕不能再繼續爲你效力了!倘若奴婢不在了,還請公子自己保重!”
道完這句,如月目光便冷冷一凝,提着手中匕首便快步衝向了入口處。錢浩基斜睨一眼盧淨初,陰冷笑了一聲,隨即便不敢再多做停留,迅速向暗處移去,消失在了浸透的黑暗之中……
幾乎是在錢浩基消失不見的同時,前方的打鬥聲便漸漸被逼退了過來,兩名侍衛手持短劍同如月纏鬥在一處,如月的身上本就負了傷,現在又要以一敵二,原本就算是佔了下風,如今更是不堪支撐。倘若不是拼着最後一口氣奮力苦戰,只怕剛纔就要被拿下了。
“淨初!”夏侯瑾無心顧及纏鬥在一起的三人,上前便砍斷了捆住她手腕的鎖鏈,臉上滿是擔憂。
“放心吧,我現在沒事。說起來還真的多虧了這東西。”盧淨初擡起手腕,鐲子上原本掛着鈴鐺的地方如今已經空了,指尖上倒是有一點殘存的血跡,明顯是被簪子劃破所致,“多虧了尋蹤蜂,否則只怕連你都沒辦法找得到這裡。”
只是不等她說完,便被眼前的夏侯瑾給抱了個滿懷,半晌,才聽他一聲無奈嘆息飄過耳邊,“廢了這麼大的力氣把你藏在這裡,當然不會輕而易舉就要了你的命,這我當然知道。可我就是怕,如果真有什麼萬一,你讓我如何是好!?”
只聽得一聲尖叫,如月手中的匕首已經被挑飛,被那兩名侍衛按倒在地。
盧淨初臉上禁不住有些漲紅,輕咳了兩聲,“我知道你一定會想辦法找我,所以我纔會等到看清楚到底是什麼人所爲,才放出尋蹤蜂。否則你若是帶人來的太早,不就找不到幕後之人是誰了麼?”
“找不到就找不到,總比讓我經歷種種提心吊膽來的好!”最初的驚懼過後,夏侯瑾又不免有些生氣,再看向如月的時候,雙目之中已經殺機畢露,“給我殺了她!”
“殺不得!”趕在侍衛出手之前,盧淨初臉色急急一變,阻止了他們,測過身看向夏侯瑾,壓低聲音,“面具男子出現了。”
“你是說……!?”夏侯瑾眉峰一挑,瞬間便明白了過來,隨即便猛一擡手,阻止了正要動手的人,“是我氣急攻心,差點沒了理智。你說的對,人暫且殺不得。”
說罷,夏侯瑾又壓低聲音,“那面具男子,真的像你猜測的一般?”
“沒錯。”盧淨初點點頭,“起先我也只是猜測,並沒有切實的證據,他也的確掩藏的天衣無縫,可他越是對我一點敵意都沒有,我就越覺得不得不防。更何況……”
更何況據錢浩基所說,他所知道的一切消息都是來自於四弟錢亦清,可那個時候,侯爺府已經被抄家,錢亦清已經去到了不知名的鄉下。而錢浩基一直居無定所,他們之所以能夠有聯繫,想來也只可能是錢浩基先想辦法打聽到了錢亦清的所在。
倘若真如錢浩基所說,他只不過是太子身邊的一個謀士,區區一個謀士,怎麼會有那麼大的能耐,能夠不遠萬里派人去到天悠,又探查出了已經被抄家的侯爺府下落?
這些看似不經意的蛛絲馬跡串聯在一起,都令盧淨初對錢浩基多了些防備。平日表面上對他不顯露半分,可心裡卻始終都是在提防着的。只不過先前,她也只是有所懷疑,直到今天這一切的發生,才證明了她的懷疑一點都不錯。
斜睨一眼如月,盧淨初沉聲道:“如月姑姑雖然做了錯事,可她始終都是皇后娘娘的座上賓,除了皇后娘娘,誰都沒有權利私下處置了她,還是應當把人交給皇后娘娘。”
“沒什麼可交的!少在這裡假惺惺的,不必再假裝仁慈大度了,要殺要剮隨便你就是!”如月啐了一口,冷哼一聲,身子奮力掙扎幾下,卻因爲被侍衛牢牢按住,根本動彈不得。
“現在處置你,算是私刑,把你交給母后處置,也只是爲了不聽到某些不必要的流言蜚語,至於假惺惺三字,只怕是如月姑姑想多了。”夏侯瑾冷聲道,“把人帶去父皇母后面前!”
至於錢浩基,盧淨初很肯定不必多此一舉命人去追,錢浩基此人詭計多端,這個地方如果沒有一條可以供他緊要時刻逃走的密道,他也絕不會如此輕易便進入到這裡面。
從陰暗的密道之中走出去,明晃晃的陽光有些刺眼,如月的臉色蒼白到了極點,神態卻無比鎮定。
消息先一步傳到了帝后二人處,當如月被帶過去的時候,柴皇后的臉上已經是烏雲壓境了,再見到如月時,柴皇后的臉上已經全然沒有了先前的尊敬親暱,一張臉冷若冰霜,吐出的字句更是字字猶如刀鋒般銳利:“這便是你所說的,神明降下的懲罰!?”
如月面無表情站在皇后眼前,一言不發,只沉默地看着自己的腳下,就像是一尊木頭雕刻成的人一般。
她不言不語,反而更加激怒了柴皇后,“本宮如此信任你,你卻用這樣的方式來報答本宮,知不知道這麼做,會讓你有什麼樣的下場!?”
“不就是死路一條麼?”如月這才慢慢開了口,“事情是我做的,既然被抓了,就只能怪我自己沒本事,既然是要殺了我的話,那你不如快些動手,不要再浪費脣舌了。”
“當真是猖狂至極!”面色陰沉的皇上終於忍不住勃然大怒,“好,既然你一心求死,來人,給朕把她拖下去,凌遲處
死!”
“父皇。”夏侯瑾上前一步,攔住了要將如月拉走的侍衛,“這人固然留不得,可有一點還沒有弄清楚。她同淨初之間,別說是有恩怨,就連見都不曾見過一面,她爲什麼會設了這樣一個複雜的局,要來對付淨初?”
“她如此妖言惑衆,只怕也說不出什麼!這次要不是皇兒你找到了人,只怕淨初現在連命都要丟了,這樣的惡人,將她多留一刻都是罪過,還是早早殺了她的好!”柴皇后面色冷凝,憤怒地望着如月。
“母后說的也有道理,只不過,她爲何要殺淨初,這理由固然可以不問,可父皇母后,難道還沒有察覺到這其中另外的異樣麼?”
夏侯瑾沉聲道:“也是,想來父皇母后你們還不知道淨初是如何失蹤的,她並不是什麼憑空消失,而是有人在宮中的地下,祭臺的地下,修建了一座隱秘的牢房。”
“這地下密室倘若是在別處,還不至於讓人懷疑什麼,可那牢房,卻是堂而皇之的建在了皇宮的下面。她只不過是一個巫女,就算先前母后您再如何信任她,她的權利和本事也都沒大到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在宮中的地下修建一座牢獄的地步!”
帝后二人面色齊刷刷一驚,“在宮中地下!?”
“不錯,正是在宮中的地下修建而成。而且,兒臣方纔也進去看過,那地下牢獄根本不像是近期修建而成,最起碼也已經有兩年左右,如月她來到宮中也纔不過幾個月,那地下牢獄,怎麼可能是她修建出來的?”
“所以,兒臣實在是不得不懷疑,如月她是否一早就和宮中什麼人有所勾結,並且……另有圖謀!”
夏侯瑾話一說出口,如月的眼角輕輕一抖,猛地擡起視線,輕蔑笑了兩聲,“只怕九殿下你想的大錯特錯,我是想要殺了盧淨初不假,可那是我們二人之間的私仇!盧淨初,想必你還不知道我是誰吧?”
對上如月那雙怨毒的眼睛,盧淨初沉聲道:“願聞其詳。”
“我原本是朔月六公主身邊最親近的侍婢,公主待我情同姐妹,可就在她要去天悠的時候,我卻因爲一場急病沒能一同前去,誰知道我等啊等,等到的卻是公主的死訊!我一直覺得公主的死疑點頗多,事後我不惜付出了一切,終於讓我探查到了一絲蛛絲馬跡!”
“公主的死,跟你必定脫不了干係!公主待我恩重如山,我怎麼能眼睜睜看着公主含冤而亡!我原本打算借用無定的力量來對付你,可沒想到,你竟然自己送上門來了!”
如月冷笑着看向夏侯瑾,“九殿下,你的猜測也實在是太過自作聰明瞭些。那地下牢房,我只不過是碰巧找到的罷了。我是巫女,時常要去到祭臺附近,無意中就被我發現了祭臺的秘密。至於今天祭臺坍塌,她掉進牢房裡面,也只不過是我想要試一試,誤打誤撞竟然真就成功了而已。”
“至於什麼早有勾結……”如月嗤笑一聲,“九殿下的猜測實在是玄妙的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