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了那麼多年的父親,突然就不是了...
突然冒出來對自己獻殷勤的師傅,突然對她說,我的女兒...
這一系列的衝擊讓小倩頭開始暈,還好於明朗扶着她,她站直身子,抿緊嘴角看着漆雨軒。
其實她很想問,爲什麼當初會做出不負責任的事情,爲什麼會讓母親揹負一個水性楊花的名聲,爲什麼要拋棄她那麼多年不管現在又跑過來獻殷勤。
可是看漆雨軒那蒼白的臉色和愧恨的表情,這些話小倩都問不出口。
她想到了前世,那張寫着“我在另一個世界等你”的紙條,她之前覺得是惡作劇,可現在想來,也許是前世的漆雨軒發現了自己,所以纔會找過來,還沒來得及相認自己就重生了。
氣氛一度凝結,沒人開口。
好半天漆雨軒才說道,“我不求你原諒我,雖然當年的事是迫不得已,爲了保護你我只能那麼做。也不求你能認我做父親,只想你不要討厭我,不要拒絕我對你的關心。這些東西都是我留給你的,希望你——”
“我不會要。”小倩打斷他,也不確定自己是討厭他託孤似的臨終遺言,還是對他缺席自己生命多年的仇恨,反正她現在心情太複雜了。
“我已經立好了遺囑,若是有天我有不測,我的財產一份爲二,十分之八留給你,十分之二做慈善,若有天我不在了,小曜會幫助你。”
“你是在替我規劃屬於我自己的未來?”
小倩尖銳的問道。
漆雨軒搖頭,“並不是,農場那邊的業務我也沒打算留給你,業務的事情都交給小曜了,你的後半生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邊上的於明朗默默的把這段話分析了下,也就是說,漆雨軒打下來的事業若他死了會交給大徒弟,但他個人的積蓄都給了小倩,意思是錢給自己的閨女,幹活的事兒交給徒弟。
可憐的徒弟啊...
小倩痛恨現在的感覺,她極力的想找一個噴點,去痛斥漆雨軒,去撇清倆人的關係,可是她發現漆雨軒不是陳林,他所做的一切都沒有打着我是爲你好的旗號,在這樣的病牀前這樣一番遺囑配合着蒼白的臉色,真讓人無法反駁。
但要讓倩總就這麼甘心的接受這段關係也是不可能,所以小倩做了一個特完美的判斷。
“媳婦,真沒想到你還會病遁。”
於明朗揹着小倩出醫院,到停車場給她放下。
沒錯,小倩想出來的好辦法就是藉口說不舒服跑路。
“廢話!我要是不找點藉口跑出來,你說裡面那個情況讓我怎麼辦?遇到沒有辦法立刻決定的事情,肯定要拖啊!”
小倩一邊說一邊揉太陽穴,“人在衝動時是沒辦法保持理智的,剛情況那麼緊迫,我若不溜萬一心一軟答應了什麼怎麼辦?”
於明朗小聲的嘀咕了句,“你就是冷靜思考後,估計跟你衝動想出來的結果也沒多大區別。”
“你說什麼?”
他馬上微笑,“我是說請您上車,請~”
回去的路上,小倩閉着眼把這些事兒都順了一遍,從錯綜複雜的關係開始琢磨,琢磨來琢磨去,腦子裡就剩一句話了。
漆雨軒是她爸...
“真想認就認了唄,何必那麼糾結,你之前就那麼擰巴陳林那個渣爹,現在換了個疼你的好爹,認就認了。”
於明朗看她小臉都皺了,終於憋不住說道。
“你以爲認爹是買大白菜,說買就買了?你總得給我一個緩衝時間...”小倩揉揉太陽穴。
“你的緩衝已經夠長了,他從一開始接近你就想方設法的給你鋪墊,還過度了個假爹的身份,所以你今天的情緒並沒有特別激動,你現在糾結的無非是他當初爲什麼拋下你媽,現在回來了又洗你媽記憶,擺明了只想認女兒不要女兒媽,站在你母親的角度你討厭他,可是你又控制不住自己喜歡他——”
“於小強,你什麼時候成了心理分析師了?這都知道?!”小倩自己還在那矯情呢,他直接說出來了!
“我不懂你們分析的那一套,但我懂我媳婦的心,其實你自己早就知道怎麼辦了,你就是不想承認在那假裝思考。他當年那麼做肯定是不好,但就從現在的情況客觀分析,他只認你洗咱媽記憶是很正確的選擇。”
於明朗不想讓媳婦捲入上一代的糾紛,漆雨軒迫不及待的想要釋放父愛,小倩潛意識裡就缺少這種父愛,倆個不完整的人湊一起也算是個好事,岳母現在已經有新的家庭了,若是再捲入當年的事反倒不好,再說岳母跟後老伴兒相處的那麼好,漆雨軒若是不洗記憶以後必然要生禍端,不如就用現在這辦法。
“我就怕陳林找到我媽瞎說話,整件事最可憐的就是我媽...”
“你不會去給他記憶洗了?”
“...咦?!”小倩被他說的眼睛一亮,她真是當局者迷,怎麼把這個忘了。
“把陳林的記憶給清了,到時候你跟漆雨軒倆人之間的交往沒必要告訴岳母。”
“他給我扔這麼多年,現在突然就要認他,我有點心裡不平衡。”
“從他的話裡我感覺到他當年應該是有隱情,這個你以後可以親自問他到底爲什麼不帶你,但現在的情況他的身體也不是特別好,你想跟他賭氣也得看他身體能不能撐住,別到時候氣沒了,人也沒了...”
“閉嘴!”小倩瞪他一眼,卻發現小強說的很有道理。
她聽不得小強說漆雨軒有天會突然死掉,這種感覺很難受。
就算不想承認,倆人之間的那種父女吸引,以及多天來培養出來的好感,漆雨軒處心積慮一步步的接近小倩培養出來的感情都不是白費的。
於明朗一看她這反應全明白了,都不用小倩指揮,他自動把車掉頭,朝着陳林家開去。
本以爲這就是件小事,卻沒想到了陳林租的房子那撲了個空!
陳林家沒人,外面掛着鎖頭,屋子裡拉着窗簾看不清什麼情況。
剛好源裡有人出來倒水,小倩就問道。
“這屋的人哪裡去了?”
“哦,剛來了個男的,揹着一個大包跟人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