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躺在荒山的草地上,誰也不會在意身上的泥土,反倒是有一種久違的自在感,看着天空中的白雲,凡成忽然大喊了一聲,扭頭對政紀道:“政子,我他娘看開了,不就是個女人嗎?我就不信混不出個人樣來,找個比她強千百倍的女朋友!”
政紀笑着點點頭,看得出來,凡成漸漸的從陰影中走了出來,而政紀沒想到的是,凡成這小子,真的找了個比吳欣梅強了何止千百倍的女朋友。
陪凡成發泄完,政紀又和發小們聚了聚,一段時間不見,都長胖了,也都長高了,女生們更是開始出落了,大學果然是女孩子們的化妝培訓所,安冉、李娜、袁莎也都開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一個學期不見讓政紀幾乎都快要不敢認了,其他幾個男生相對於外表的變化來說,變得更多的確實內在,感覺出去上學後,都獨立自主了不少,也變得有主見了。
杜小康開玩笑一般的將美女記者誘惑他的事和政紀說了,讓幾個人都好一頓嬉笑他,政紀心中感動杜小康的堅定,能夠爲了自己抵住誘惑,他在社會中知道有些誘惑的強大,杜小康能夠做到這一點,說明了他心裡對自己的真,不過他依舊開玩笑的拍拍杜小康的肩膀說:“自己允許杜小康透露自己一點小消息來換取些“性福”,一語雙關讓反應過來的衆人又是一陣笑,杜小康臉也紅了,“哀怨”的看着政紀。
給自己發小的禮物,政紀自然不會吝嗇,每人一臺最新的筆記本電腦,這讓武元李飛他們激動的差點跳起來親政紀,這個年代,筆記本電腦可是稀罕東西,他們學校有的都是鳳毛麟角的幾個富二代,卻沒想到,一轉眼的時間,政紀給他們的驚喜,就讓他們也步入了有“腦”一族。
貴重雖是貴重,可是也沒有人不好意思拒絕,他們的關係,已經超脫了那些俗世條框,大抵稱得上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政紀是什麼樣的人他們也都知道,這些筆記本電腦在政紀眼中或許並沒有那麼重要,重要的是他們之間的友誼。
和發小們聚了兩天,自然是一頓吃喝玩樂,盡興而歸。
在家呆了兩天後,政學平開車去原平接鄭學義,而政紀則和母親回岢城縣接母親的孃家人,因爲考慮到母親孃家那頭人比較多,政紀多了個心眼,僱了輛高級大巴,風塵僕僕的出發了。
岢城縣是屬於忻城範圍內一個偏遠的小縣城,落後和貧困是這個縣城的代名詞,幾乎算是忻城直轄縣城中最貧困的一個,大約有兩百多公里的距離,這個時候還沒有修通高速公路,要去只能走國道和小路,交通不便,開車的話往往需要半天的時間才能達到,這也是政學平不想去的原因,擔心母親在路上顛簸勞累身體受不了。
去岢城要翻幾十座山,盤山公路走的讓人頭暈,哪怕是三虎開車很穩,可是坐在車內的李雪梅依舊忍不住吐了兩回,讓政紀有些心疼後悔,早知道就自己回去讓母親在家裡了。
雖然勞累,可是母親精神確實很好,一路上會和政紀講起他小時候在岢城裡的事,講自己在岢城兒時的生活,政紀點頭聽着,心裡有些酸,母親的童年其實並不幸福,衆所周知的,母親那個年代是個鼓勵生育的年代,光是母親家裡,就有六個姐弟,母親是家裡的老二,有兩個弟弟和兩個姐姐。
在那個年代,生活其實很困苦,經常會飯都吃不飽,而重男輕女的思維也一直是過去的特色,所以在自己的兩個舅舅出生後,家裡的大部分經濟就傾向於舅舅們了,吃不飽飯是經常的,而長姐入目,家裡的平日農活和重擔有很大一部分就擔在了母親和大姨的身上。
甚至於,家裡吃不飽飯的時候,母親還會被安排到外婆家生活,或許是上天讓你失去什麼,就會補償你什麼,母親的外婆,對於母親卻是很疼的,經常會給母親開小竈,幾乎將母親當做了自己的女兒一般照顧了很長一段時間,也正是這個原因,母親對於外婆格外的親,甚至超過了自己的母親。
然而,這疼愛母親的外婆,卻在母親高中畢業的那天,去世了,這讓母親傷心了很長一段時間。
那時候的生活是政紀所從未體會過的苦,就算是別人啃剩下的棗核,母親他們撿起來也會視若珍寶一般的含在嘴裡感受最後一絲的甘甜,母親只有高中文化,就是這高中文化,都是母親央求家裡才求來的,紙是用的兩個舅舅用過的反面,筆也同樣是用的剩下的筆頭,可就是這樣,母親也依舊讀完了高中,高考後本來能上師範類學院,可是卻因爲家裡的經濟原因和傾向於舅舅們的上學,不得不停止了學業。
直到最後,母親卻也是家裡文憑第高的,兩個舅舅用母親的話來說,就是扶不上牆的爛泥,根本無心學業,自然是讀完初中就輟學了,可是這樣出來後,卻也是心比天高的人,卻是從不願意從最低層做起,一個賦閒在家,靠着啃老和姐妹們的救濟過活,一個則是花了大價錢安排進了政府成了臨時工,給領導開車,生活也並不如意。
這些,都從李雪梅的口中回憶着說給了政紀聽,政紀仔細聽着的時候卻並不陌生,這些話,他並不是第一次聽了,加上前世的話,已經聽過了好幾遍,而他也能理解母親的感受,因爲他直到,如果按照歷史既定的步伐走的話,那麼再過五年,姥爺就會去世,而舅舅們也會爲了分割姥爺的家產而鬧得不可開交,甚至於在姥爺去世前就層因爲醫療費的事和幾個姐姐們吵鬧,這一點,政紀曾聽母親哭訴過。
回憶之間,不知不覺車隊已經能夠看到了岢城縣那標誌性的大山,山腳下,一座不大的縣城坐落在那裡。
這次來,因爲要接母親的親戚回忻城過年,所以政紀組織了一個車隊,打頭的是政紀的那輛曾經的悍馬,現在他除了越野之外很少在開了,開車的是咖啡店的經理*,跟在悍馬後的就是政紀和母親所在的奔馳了,還有一輛別克商務車在後邊,也是店裡的員工,最後的則是一輛大巴。
2000年得岢城縣,車是個不多見的東西,更不用說政紀這一溜悍馬打頭虎虎生威的車隊,自然是一進縣城,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猜測着是誰家的親戚發達了,也有猜測是有領導視察的,一時之間,不大的岢城縣的人們都知道來了不得了的人。
之所以這樣大張旗鼓的來,一方面是因爲母親這邊的親戚多,不得不出動這些車,而另一方面也有政紀爲母親故意的原因,他要滿足母親的願望,風風光光的回孃家。
縣城不大,依舊是政紀記憶中的模樣,幾座標誌性的建築,屬於政府的辦公地址,三三兩兩並不出衆的大廈,顯示出這裡是屬於一座縣城的特性,路邊大部分的住宅,屬於平房,街道兩旁不少垃圾堆隨意的擺放着,三三兩兩分不清是家養的還是野狗在路邊覓食着,看到人們走過都會夾着尾巴讓開,村裡的土狗很懂得生存之道,除此之外,甚至還會偶爾看到有幾百斤的家豬,在路邊哼哼唧唧的覓食,主人並不擔心被偷走,豬並不是人麼所想的那麼傻,反倒是很聰明。
幾輛車開的並不快,縣裡的道路並不寬,風景也一般,可是李雪梅卻看得津津有味,這次回來,她的心境已經和之前大不相同,有一種脫胎換骨的感覺。
“京字開頭?是哪裡來的領導視察嗎?”有路邊的行人駐足疑惑的看着車隊中那輛奔馳的車牌喃喃自語道,這是一名在政府工作的公務員,有些眼界。
“不行,還是得告訴縣長一聲比較好”,男子想了想匆匆的朝着不遠處的辦公大樓走去。
政紀並不知道自己到來要驚動什麼縣長官員,他現在卻在和母親的一個發小說話,說也巧了,快到外婆家的時候,母親透過車窗,忽然看到了路邊的一名婦女,就忙着叫政紀停車。
一下車,李雪梅就帶着激動的神情,走了過去,邊走邊喊:“小麗,是你嗎?”
被叫到的四十多歲的婦女,看到這幾輛車裡有人喊她,神色本來有些怯生生的,卻等她看到李雪梅的樣子,眼裡忽然泛起了一道欣喜的光芒,帶着些許不敢相信的鄉音道:“是雪梅嗎?”
“是我啊!小麗,咱們可有好些年沒見了!”李雪梅上前一把握住婦女有些粗糙的手掌,語氣中甚至帶着些許久別重逢的顫音。
“是啊,雪梅,有些年不見了,真沒想到,咱們變化都這麼大了!”女人看着李雪梅身上時尚大氣的服飾,再看看她下來的汽車,有些感慨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