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吳欣梅又想到了凡成,如果當時真的和凡成在一起了,或許現在會好很多。
她想起了自己的生活,什麼在南方工作那都是謊言,在被學校開除後,她就回到了忻城,家裡給她安排了在一家廠子裡上班,收益並不好,這還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她覺得自己和那裡完全的格格不入,無論是同事,還是工作的內容,她都沒有任何的認同感,與其說是在上班,倒不如說是在度日。
而這個男人,三十三歲,足足比她大了五歲!也是廠子裡的,剛回來的時候,墮胎後的她再經歷了輟學的打擊,變的心灰意冷,而恰好這時這個男人出現,對她關心呵護,也就這樣抱着自暴自棄和找個依靠的想法,她也就嫁了。
所謂後悔這個詞在生活中會經常的存在,只有親身體會到的時候才明白,此刻的吳欣梅就是刻骨銘心的感受到了這個詞彙的含義。
“欣梅,上車吧,你穿着高跟鞋不方便,我騎車帶你,”男人似乎也看出吳欣梅的不高興,有些低三下四的說道。
看了眼男人的自行車,腦子裡浮現出政紀和劉璐剛纔上的奔馳高級轎車,她心中的煩躁愈發的強烈了,腳步加快,甚至連話都不想說。
“呀!”忽然一聲痛苦的尖叫,吳欣梅身子一歪坐在了地上,握着腳踝,一臉痛苦的表情,卻是走的太急,崴了腳。
“怎麼了!欣梅,你沒事吧!”
一旁的男人看到臉上一急,忙跳下車子,幾乎是衝到了吳欣梅的身邊,心疼的看着她的腳踝,那裡一片紅腫,明顯是崴的不輕。
鑽心的疼痛在吳欣梅的腳踝上傳來,她的眼淚忍不住滴了下來,很難形容她此刻的心情,那種悲哀,那種悲涼,那種不甘,那種痛苦夾雜着無名的憤怒,讓她恨不得找個發泄的地方大聲喊幾聲!
身後的黑暗馬路上忽然亮起了光,一輛奔馳車從道路的盡頭駛來,緩緩的停在了吳欣梅的身邊。
“欣梅,你怎麼了?”劉璐的臉從車內露了出來,驚訝的看着坐在地上的吳欣梅,然後走下了車,有幾分警惕的看着吳欣梅身邊有些顯老的男人。
政紀也從車內走了下來。
吳欣梅的臉龐刷的一下變得慘白,一切的僞裝和掩飾,在此刻有一種被人扒光了的感覺。
“沒,我沒事,崴了腳,你們怎麼回來了?”吳欣梅咬着牙想站起來,她不想讓自己這個狼狽的樣子持續下去,腳上的疼痛卻讓她無法站立。
“沒事兒就好,劉璐忽然想吃街口老店的糖葫蘆,我們返回來買了些,”政紀幫了把手,扶起了吳欣梅。
“要不要去醫院?”劉璐關切的看着問道。
“應該沒事兒,不用了,你們快忙吧,不用擔心,”吳欣梅臉色有些尷尬的說道。
“這位是?”政紀看到了吳欣梅身邊一臉關切的男人。
吳欣梅臉色又是一白,最不想讓問道的問題終於被政紀問了出來,她強顏歡笑道:“這是我哥,來接我。”
男人聽到吳欣梅的話,表情微微一愣,咬了咬嘴脣,點點頭看向了政紀和劉璐,笑着道:“對,我是她堂哥,你們是她同學吧”。
話音剛落,他看到了車燈下政紀的臉龐,愣在了原地。
他自然認得出來,這是忻城最出名的人物政紀,只是他沒想到,在這樣的場合,和政紀相遇。
看看身後的大奔,再看看西裝筆挺的一米九的英俊男子,也明白了,剛纔爲什麼吳欣梅要說自己是她的堂哥了,和這樣一個男人比起來,自己的確是一無是處。
“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下?”劉璐對吳欣梅還算同情,關心的問道。
“不用了,沒事兒的,你們快回家吧,”吳欣梅尷尬的笑着說道,再這樣的局面越久,她就愈發的臉紅,恨不得讓此刻是一場夢,夢醒了一切也就結束了。
“上車吧,你這樣也不好回家,一路送你回去吧,”政紀開口了,這個女人,雖然在感情上傷害過凡成,可是一碼事歸一碼事,也不必懷恨於心。
“政紀先生說的對,你腳不方便,坐我的自行車也不安全,你先坐車回,我一會兒就回去了,”吳欣梅的丈夫對着政紀笑了笑說道。
吳欣梅遲疑片刻,點點頭。
坐上了車,吳欣梅和劉璐坐在後座,政紀坐在前排副駕,三虎開着車啓動。
男子推着自行車,在後面看着奔馳的背影漸漸遠去,他忽然明白了妻子爲什麼會不高興,剛纔吳欣梅看向政紀的眼神,讓他很熟悉,曾經不止一次在家裡的電視出現政紀的時候,吳欣梅就是那樣看着,他苦笑的看了眼自己二八大槓自行車,這樣的自己,的確配不上她,也難怪她嫌棄自己。
錢,要有錢,一種對錢的前所未有渴望,忽然浮現在了他的心頭。
“你家還在集貿小區嗎?”政紀從後視鏡中看着心神似乎不寧的吳欣梅問道。
“嗯”,吳欣梅似乎心不在焉的點點頭,眼神有些飄忽的在真皮的坐墊上游離,奔馳s溫柔的如同暗夜的淑女一般,在車裡一點發動機的聲音都聽不到,舒適的讓人甚至感覺是坐在家裡的沙發上一般。
目光再轉向保養精緻的劉璐的臉龐上,那副如花一般的嬌容,彷彿依舊是二十歲一般的嬌嫩,一臉幸福的模樣讓她嫉妒。
這樣的日子,或許纔是一個女人真正想要活成的樣子。
“欣梅,你的事兒,我都聽說了,愛情這件事,我並不同意他們男人的看法,有時候,感情的事無法勉強,從根本上來講並不存在誰傷害誰的說法,追求幸福是每個人的權利,別人無權干涉,如果勉強在一起,只會是彼此的折磨和更加痛苦的傷害,”劉璐的聲音響起,握住了吳欣梅的手輕聲說道。
“謝謝你,劉璐,”
劉璐的手軟軟的,和她那雙粗糙的手掌天差地別,吳欣梅的眼睛紅了,她想起了過往的種種,雖然過去了好幾年,可是每一件事都好像是昨天一般,經常的,她會在夢中記起當初。
政紀的電話響了,劉璐和吳欣梅不再說話。
“喂,周市長,明天我在家,嗯,行,你來吧,我在家等你,”政紀說完,掛斷了電話。
“周還生的電話?”劉璐開口問道。
“嗯,他明天上午要來咱家,說什麼帶了些土特產,”政紀說道。
“周市長人不錯,”或許是因爲二姨家的事,劉璐對周還生的印象很好。
政紀不做聲,周還生爲人如何他並不知道,不過這個人會做事倒是真的,這幾年來,他也算是爲數不多的幾個一直和他家相處下來的一個了,每逢過年過節都會來看家裡送些東西,雖然不貴,一堅持就是十年。
而一旁的吳欣梅也不說話,政紀口中的周市長,除了忻城的周還生市長,還能有誰呢?
這或許就是圈子了,政紀現在已經是市長親自來拜訪的存在,一般人,還真進不了政家的門。
吳欣梅的家不遠,十分鐘左右就到了。
“要不要上去坐坐?”吳欣梅口不對心的說道,說出了這句話,心裡就後悔了,自己家的那個樣子,在政紀和劉璐面前只怕和貧民窟沒什麼區別了。
“不了,時間也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我們走了,”所幸,政紀拒絕了,讓吳欣梅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有些失落。
“看起來,吳欣梅這幾年也不容易啊,”離開吳欣梅家,劉璐對政紀說道。
政紀默然,有些事,此刻再說已經是無法回頭,種什麼因,得什麼過,一切都無從怨恨。
這一夜,註定是很多人難以入眠的一夜。
“你看微博,你們同學都把聚會照片發到網上了,現在評論已經一大堆了,”回到家裡,劉璐捧着手機笑着對政紀說。
“互聯網時代,信息傳遞就是這麼快速,”剛洗了澡的政紀一邊擦頭髮一邊說道。
“網絡上評語還挺有意思的,”劉璐翻動着屏幕說道。
“我看看,”政紀拿過手機。
“這就是權勢的力量,你們看政紀站着的位置,最中央,”
“我同情政紀的同學們,同學聚會是炫耀彼此成就的平臺,可是政紀往這裡一站,誰還能炫耀的起來!”
“所以我從來不參加同學聚會,懶得攀比,累心!”
評論一條條的進入政紀的視線,讓他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前世也看過類似的內容,只不過此時評論的主角是自己罷了。
“哎呀,忘了告訴同學們別把咱倆的事說出去了,”劉璐忽然一驚,想了什麼說道。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咱倆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就算全世界知道了又如何,”政紀反倒是看開了,擺擺手說道。
政紀和劉璐聊了會兒天,隔壁的李雪梅就喊他了。
“政紀,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咱們這個年去香崗過吧,”政紀一進門,李雪梅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