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人,你帶我走吧!”面前這君夫人氣急敗壞地對他道,“還是你好!”
哈?他愕然。
“柳雲烈,你這是何意?”牀上的紫陽君怒目看他。
哈?他更愕然了。
關他什麼事啊?!
“怪不得要親自過來提此事。”江玄瑾眯眼看着他,“雲烈,本君待你以知己之禮,不曾想你竟安了這樣的心思!”
他安什麼心思了?柳雲烈哭笑不得:“玄瑾,你聽我解釋……”
“不必說了!”江玄瑾冷聲喊,“御風!”
“屬下在。”
“你去看着大牢,一旦柳大人敢帶人進去探監,亦或是把什麼人給放出來,立刻回稟。”他沉聲道,“本君定上御前,告當朝廷尉以權謀私、徇私枉法!”
“是!”
吩咐完,江玄瑾不悅地看着他道:“本君身子不適,柳廷尉,請了。”
柳雲烈這叫一個糟心啊,爲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牢裡關的又不是他的小舅子,爲什麼反而要告他?等等,他是來幹什麼的來着?
白珠璣,把他送到門口,委委屈屈地朝他道:“大人的心意我領了,可惜君上實在霸道,就此別過吧。”
說完,“呯……”地一聲就關上了門。
柳雲烈茫然了,兩眼看着那雕花的木門,想了許久也沒想明白他是什麼心意。
門合上,方纔還哭哭啼啼的一張臉,扭頭就倒在牀上笑得齜牙咧嘴的。看着門外那怔愣的影子,懷玉沒敢出聲,就一個勁兒地撓被子。
江玄瑾沒好氣地睨着她,低聲問:“玩夠了?”
點點頭,懷玉把腦袋放在他腿上,舒服地蹭了蹭,然後擡眼看着他道:“還不都是爲了你?”
心裡疑惑更深,江玄瑾伸手勾了她一縷青絲,掂量着低喃:“你好像什麼都知道。”
知道柳雲烈想引他插手白家的事,也知道不能着了他的道,甚至還反應極快地演這麼一齣戲,不着痕跡地就把柳雲烈給糊弄走了。
白家四小姐,剛過門的君夫人,從哪裡知道這麼多事情的?並且,又是如何知道該怎麼做的?
懷裡的人被他盯得抖了抖,委屈又無辜地問:“你在說什麼?”
他皺眉:“裝傻?”
“什麼裝傻不裝傻呀?我就是不想去大牢看那倆以前就對我不好的堂哥,所以剛纔胡亂來了這麼一出。你想哪兒去了?”
還真是碰巧而已?江玄瑾捻着她的髮絲想了想,好像也是,這人與白家其他人的關係都不好,又不是個會以德報怨的性子,不想去看牢裡的人,也說得通。
但……看着腿上這人這張天真無邪的臉,江玄瑾沉眸。
是錯覺嗎?總覺得她好像藏着什麼秘密似的。
“你怎麼了?又不舒服?”懷玉伸手替他揉了揉額角,“躺會兒養神吧。”
“白家的事,你當真不管了?”他低聲問了一句。
李懷玉笑道:“我嫁給你了呀,只用管好你的事就可以了!”
管他的事?江玄瑾搖頭:“管好你自己吧。”
柳雲烈等人是想方設法在逼他放權,她再聰明也管不了這些事,還是得他自己來。
紫陽君不在朝中,皇帝又受了傷,不得已先由三公輔政。紫陽君一向勤勉,他一日處理的公務放下來,卻是三個人一起才能完成。本來咬牙挺着,也能挺些時候,但不巧的是,白家竟然出事了。
“你說什麼?”白德重一聽乘虛來傳的話,當場就發了怒,放下公文直衝廷尉大牢,舉着戒尺就打人。要不是獄卒攔着,兩位白家少爺真得被打死。
柳雲烈看見他來,有些傻眼:“這……何至於驚動御史大人?”
“不肖晚輩,有辱白家門風,白某自當前來管教!”白德重沉怒,說完就還要打。
白福生和白麒麟慌了,連忙磕頭:“叔父,是賭坊有問題,那是個黑賭坊!侄兒們有錯,但不是大錯啊!”
“沉迷賭博、與人鬥毆、還被關進大牢!這都不算大錯?”白德重氣得舉着尺子的手都抖了,“打死你們都不爲過!”
“叔父明察!”白福生急道,“您今日就算打死侄兒,侄兒也得說啊!真的是那賭坊的問題,您一查便知,那賭坊不知詐得多少人傾家蕩產!”
“還敢狡辯?”白德重大怒。
白麒麟使勁磕頭,磕得額頭一片紅:“侄兒們真沒撒謊!”
急喘幾口氣,白德重冷靜了些,平復了一會兒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兩人連忙把如何用五兩銀子輸了幾千兩的事情告訴了他。柳雲烈在旁邊瞧着,心裡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廷尉府廂房。
懷玉笑眯眯地說着閒話:“你是不知道我爹那個人有多嚴厲,三尺長的紅木戒尺呀,不知道打了我多少回。”
江玄瑾伸手捋着她的頭髮,淡聲道:“白御史爲人公正。”
“何止是公正啊,簡直是嫉惡如仇,很多時候還矯枉過正!”懷玉撇嘴,“我最怕他了,一旦有什麼錯漏被他抓着,非要把我之前瞞着的所有錯漏都翻出來,一次清個總賬不可。”
白珠璣是不是這麼慘她不知道,反正丹陽是被白德重摺騰了個夠嗆。
“有白御史這樣的人在,是北魏之福。”江玄瑾認真地道。
懷玉輕哼一聲,繼而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某些時候,有白御史這樣的人在,的確可以說是北魏之福。
江玄瑾輕撫着她,突然問了一句:“你會寫字嗎?”
懷玉一愣,搖頭:“不會。”
“嗯?白府的小姐,竟然不學寫字?”他垂眼看她。
“……我不一樣啊,我不是生病傻了嗎?”懷玉道,“傻之前的事情,我都忘記得一乾二淨了,如何寫字自然也忘了。”
“都忘了?”
“是啊!”
“那你爲什麼獨獨記得陸景行與你交好?”
心裡“咯噔……”一聲,懷玉撐着身子坐起來,嬉皮笑臉地道:“你怎麼又提陸掌櫃?”“閒着無事想了想之前發生的事,突然發現你說話前後不一。”江玄瑾平靜地道,“初見陸景行時,你分明是記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