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兒。”
藍采和見狀連忙一把將寶兒給摟在了懷裡,儘管與寶兒也只是相識了半日而已,但他對這個孩童卻有一種一見如故的感覺。
尤其見不到這個孩童的眼淚,彷彿有一種魔力一般,每每與寶兒無辜的小眼神相碰撞,就有一種心碎之感。
所以看到寶兒似乎要流淚的樣子,藍采和連忙輕輕將他給摟在了懷裡,伸手輕輕拍着他的後背安慰了起來。
“小哥哥,明天你真的要一個人去狼牙山嗎?”
寶兒也是伸出小手緊緊的摟着藍采和修長的胳膊,滿是好奇的詢問,別看他雖然只有三五歲的樣子,實際小卻也是一個小人精,對於大人談話的內容,更是記得清清楚楚的。
“是啊。”
藍采和略一點頭,笑道:“如果我不去狼牙山的話,你的柱子哥哥可能就活不了幾天了。”
“所以明天我必須得去一趟狼牙山,不過在我去狼牙山之前,會先把你送回家去的,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哦……”
寶兒略微點了點頭,叮囑道:“那你一定要答應寶兒,平平安安的歸來,好不好?”
“好。”
藍采和伸出手指戳了戳寶兒的那光潔的額頭,叮囑道:“這些事情不該你這小屁孩去管,你還是早點休息吧。”
“明天早上你醒來之後,說不定就已經回到爺爺家裡了。”
“好。”
在得到了藍采和的保證之後,寶兒這才緩緩閉上眼睛,安心的入睡了。
窗外的山村夜色倒也頗美,只是藍采和卻無法欣喜,此時他的內心五味陳雜,一會兒想到同宗師兄弟慘死的情形,一會兒又有些擔憂明日去狼牙山中取那狼毒花的事情,生怕自己會打不過那個狼妖,以至於丟了自己的性命不說,還會將整個村子百姓的生命置於危險的境地。
當然藍采和此時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想他一生出就受到宗主的厚愛,從來沒有吃過什麼苦頭,如今家破人亡不說,自己還流落到了異鄉,那魔族偏又那般強大,他獨自一人,還當真未必能掀起什麼風浪來,思之心中不免有些苦楚,故而一整夜幾乎都不曾閤眼,心裡眼裡竟是無盡的痛楚與黑暗。
直到天將明亮之時,這才稍微有一絲絲的睡意。
朦朧之中閉目休息了一會兒,卻聽得村子裡忽然變得一陣喧鬧,似乎屋外有許多人在說話,將剛要入睡的藍采和給瞬間吵醒了。
當下有些不情願的睜開了眼睛,由於一夜未睡的原故,導致他的雙眼有一些酸澀不已。
睜開眼睛四下打量了一下,赫然發現不知幾時那寶兒已經不在牀上了,整個小房間裡也是空蕩蕩的。
“糟糕!”
藍采和第一個念頭便是寶兒可能出事了!
他清楚的記得昨天晚上寶兒是跟他睡一個房間裡的,怎麼只是眯了一小會兒的功夫,寶兒就消失不見了!
從昨天的相處來看,藍采和有理由認爲寶兒是一個非常懂事,並且乖巧的孩子,按理說他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跑出去,而且連招呼都不打一下。
除非發生了什麼突發事故……
想到這裡藍采和不免後背一陣發麻,如果寶兒出了什麼事情……
這是他根本不敢想象的。
一念至此,他連忙人牀上一躍而下,由於昨天晚上時刻都準備着可能要對付狼妖的來襲,所以睡前連衣服都沒有脫。
從牀上一躍而下之後,他連忙馬不停蹄的衝到了前廳之中。
到了前廳之後再定睛一看,廳里居然一個人也沒有,就連村長也不知道去了哪兒,但此時外面嘈雜的說話聲又響了起來,而天色卻僅僅只是微亮罷了,可見此時還比較早,約莫也就是卯時到辰時之間。
心中大驚之下,他連忙奪門而去,足下輕輕一點,身形便從籬笆牆上飛躍而過,穩當的落到了院落之外。
待站穩了身形之後,再朝着前方打量而去。
目力所及之處,看到一羣村民正站在村長家不遠處的小樹林邊緣,似乎在商議着什麼,看起來相當的嘈雜,其中有一個背影,赫然便是村長本尊,不過此時村長正背對着藍采和,所以一時間還沒有看清他的臉龐。
“肯定是出事了!”
事已到此,藍采和也顧不得什麼驚世駭俗了,當下身形一縱,化作一道殘影朝着人羣飄飛而去,速度之快當真令人咋舌。
從那熙攘的人羣上空躍過之後,藍采和迅速的落到了樹林邊緣,也就是那羣圍着的村民中間,身形之飄逸,簡直如同神仙下凡一般。
“妖怪來了!”
“快跑!”
村民哪裡料到會有人從天而降,只當這淺藍色長袍少年是妖怪所幻化,再加上近一段時間村子裡發生的事情也非常的多,所以大家都有一些杯弓蛇影了。
第一時間便匆匆的作鳥獸狀四下飛奔而去。
“鄉親們,大家不要着急,這不是妖怪!”
村長當然認識藍采和,見他從天上飛了下來,心中也是一驚,不過他馬上就鎮定了下來,衝着那些四下慌亂奔跑的村民大聲叫嚷了起來。
想來應該是村長平日裡也比較有威嚴,所以村子裡的人聽到他的呼叫之後,大多數的村民也都第一時間停下了腳步,有些躊躇的站在原地觀望了起來。
“大家不用害怕,這是來搭救咱們的小天師,不是什麼妖怪!”
村長連忙走到藍采和的身邊,朗聲解釋了起來。
“小天師?”
衆人聞言一愣,俱都站在原地不解的打量起藍采和來。
當大家都看清了眼前從天而降之人,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人之後,一下子便放鬆了警惕。
有一些大膽點的村民,甚至連挪動步子來到了藍采和的面前,用疑惑的眼神仔細的掃視起藍采和的周身來。
對於村民們的這些觀望和打量,藍采和自然是一笑置之,也並沒有感覺到有什麼冒犯自己的地方。
“他真的是來拯救村子的天師?”
一名看起來相對比較壯的年青男子緩步走上前去,衝着村長好奇的詢問。
“當然!”
沒有任何的猶豫,村長當場便迴應道:“昨晚我便已經與小天師接洽過了,他答應會盡力幫助咱們對付狼妖!”
“可是……”
儘管村長已經如此強調了,但那位身材強壯的年輕人,仍然有一些疑惑。
畢竟眼前的少年看起來也不過是十五六歲的樣子,而且人還長得那般俊秀,一點都不像是什麼世外高人,怎麼可能會是降妖師呢?
再者看他的身軀,也不怎麼強壯,憑什麼和強大的妖怪鬥爭,何況還是兇狠的狼妖!
“你真有本事去捉那狼妖?”
想必應該是先前村長已經向這些村民說明過這段時間在村子裡作亂的妖精的來歷,所以村民也已經瞭解到暗中作怪的是狼妖,故而有此一問。
“試一試不就知道了嗎?
藍采和略微聳了聳肩,對於這個村民的提問,卻是不置可否。
目前他確實也還沒有見過那狼妖,所以無從說什麼有沒有本事,只有見過狼妖之後,才能利用天眼查出狼妖的特點以及弱點,這才樣能針對性的去實施。
對於捉妖師來說,最厲害的捉妖法測並不是一味的與妖精硬碰。
試想一下,世間大多數的捉妖師,也都不過是凡人修行而來,凡人能修多少年呢?
哪怕從出生開始修行,再到他正式出道,也不過是修個二十來年罷了,哪怕是天姿最好的捉妖師,修行二十年也不可能有多麼的厲害,與那些修行千年的老妖精,根本就不可能是一個等量級。
所以,想要在硬實力上與那些老妖精做鬥爭,根本就是不現實的事情。
在大多數時候,捉妖師最厲害的法寶是降妖符,以及法器,其次便是尋找精怪的弱點,然後藉助道法和降妖符來攻擊妖精的弱點,從而達到制服精怪的目的。
但若是想要用自己那點微末的修行去與千年老妖硬碰,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藍采和從小出生在捉妖宗門,當然也明白這些道理,所以他並不會與尋常的村民一般見識。
“那你有什麼打算?
村民見藍采和好像還頗爲自信的樣子,一時間心中的天平也開始向藍采和的身上傾斜,但出於全村這些百姓的性命安全考慮,他們還是不得不謹慎一些,畢竟如果對付不了狼妖的話,那還有可能會將他給觸怒,到時候全村都得陪葬。
“花妖木怪,飛禽走獸,都曾降服過。”
藍采和嘴角微微一揚,開啓漫天吹牛模式。
對於他這種從小出生在降妖宗門的弟子來說,這一輩子也許最大的長處,就是聽說無數個關於降妖的傳說。
像這種傳承了千年的降妖宗門,每年弟子下山弄死的妖怪沒有十隻也有八隻,甚至可能會更多。
一千多年的時間裡,宗門內殺死的精怪,當然也是以千爲單位來計算。
每一隻被殺死的精怪,自然也會有一個和它有關的故事,這些故事全部都被宗門內的執筆長老給寫進了卷宗之中。
藍采和從小就不喜歡練功,但他喜歡聽人講故事,自己也常去執筆閣看那些卷宗,所以宗門內曾經殺死過哪些妖怪,如何殺死的,有什麼樣的過程,他都一清二楚。
如今被這些村民一問,他當然也是如數家珍,把那些故事全都演化成自己的事蹟,一時間可謂是說得天花亂墜,把村民們都給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就連之前已經和他有過關流的村長,一時間也聽得心馳神往,對眼前這個俊秀的年輕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待到藍采和將故事講了一段落之後,他這纔回想起自己有正事要辦。
當下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反問道:“方纔我在睡意朦朧之間,彷彿聽到屋子外有嘈雜之聲,所以纔出來打探情況。”
“你們這一大早的就跑到這小樹林邊來集合,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另外,我怎麼沒有看到寶兒,他去了哪裡?”
“是不是寶兒出事了?”藍采和皺着眉頭,一臉緊張的詢問,同時目光又在四處挪移起來,然後目力所及之處,並沒有看到寶兒的身影。
“寶兒他沒事。”
村長聞言則是大度的擺了擺手,沉聲道:“方纔你還在睡意朦朧之中時,寶兒便已經醒了過來,此時我夫人正在照顧他,你大可放心。”
“至於爲什麼會在這裡集合,那是因爲方纔狼妖又出來鬧事了,還抓走了劉三家裡的小兒子。”
“大家一起追趕到了這片小樹林之後,那抓走劉三小兒子的怪物便消失不見了。”
“本來大家是在商議着要不要進樹林裡去探查一番,不想天師您卻忽然出現,接下來的事情,您也都看到了!”
“哦……”
藍采和眼珠子略微轉了轉,既然寶兒沒有出事情,那麼他也就可以放心了。
不過對於劉三家小兒子被抓走一事,他此時心中卻另有計較。
因爲從他趕到現場之後,就已經開始用神識在四處打探起來,但是非常的奇怪,這裡並沒有一絲一毫的妖氣。
也就是說,此處並沒有妖物出沒。
這一點他幾乎是可以確信的。
所謂雁過留聲,蛇過留痕,妖物如果從這裡出沒,那麼定然也會留下屬於他獨特的妖氣。
一般的妖氣都不可能逃出藍采和的法眼,除非那妖物已經十分的強大,強大到可以隨意的隱藏自己的氣息,否則不可能逃出藍采和的法眼。
但是這樣的精怪通常也是不多見的,其修爲至少得達到三千年以前,纔有可能自如的隱藏自己的身形,但這樣的精怪,又怎麼可能會隨意的出山走動呢?
所以從正常的邏輯來分析,他並不認爲這裡有妖怪出沒。
“在場的鄉親們,可有人看到那妖精的模樣?”
“或者,親眼看到劉老三家的小兒子被妖怪給抓到了樹林裡?”
藍采和掃視了現場所有人一眼,不假思索的反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