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傷的啊。”
何天眼珠子一轉,不假思索的迴應:“昨天晚上他睡覺的時候,不小心從牀上掉了下來,然後就摔斷了腿。”
“大夫已經幫他將斷腿給接好了,應該沒有什麼大礙了,只是傷筋動骨一百天,估計他得休養幾個月才行了。”
“行吧。”
裴無名略微點了點頭,然後匆匆的吃完飯,便隨着何天一起往何員外家裡走去。
何員外早就已經等得有些焦急不已了,見何天終於帶着裴無名回來了,他內心那叫一個狂喜啊。
連忙領着夫人和其他的家眷一起衝上前來迎接裴無名,那派頭也確實是十足。
“裴公子,你可算來了。”
何員外一臉欣喜的走上前來,衝着裴無名叫嚷了起來。
“唔。”
裴無名不以爲然的點點頭,禮節性的迴應:“何員外,這兩天家裡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吧?”
“這……”
何員外有些尷尬的與其對視一眼,苦笑道:“家裡倒也沒有再發生命案了,只是何君昨天晚上摔斷了腿,我懷疑這可能與你們那天說的鬼怪有關係……”
“是春花乾的。”
裴無名並沒有半分的猶豫,當場便點頭道:“這事情我已經調查清楚了,所有一切都是春花乾的,而且她前天晚上就已經找過我了,讓我不要管你們何家的閒事。”
“啊!”
“是春花”何員外一臉驚奇的望向裴無名,眼神裡的恐懼之情表露無疑。
儘管他早就已經懷疑是春花在暗中作怪了,但是一直也沒有直接的證據,現在聽裴無名這樣一說,他心裡算是真正的明白了。
“沒錯,就是他。”
裴無名謹慎的點點頭,沉聲道:“今晚春花應該還會過來找麻煩,不過你們家裡有我那柄佩劍鎮着,她沒有辦法傷人害命,只能把你們弄傷弄殘而已。”
“裴公子,你一定要救我們啊!”
何員外當場疾呼:“事關我們全家老少幾十口人的生死,裴公子無論如何都要出手才行啊……”
“放心吧。”
裴無名擺了擺手,迴應道:“我不會見死不救的,不過在救你們之前,我得先把事情的原委給弄清楚才行。”
“畢竟女鬼春花不會無緣無故的跑來殺人,她這樣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所以我還是希望何員外能夠配合我進行調查,只有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給弄清楚了,我才能更好的對付春花,否則一切都是白搭。”
“那……”
何員外有些尷尬的掃視裴無名一眼,之後又將目光挪到屋子裡其它人的身上,隨即吩咐道:“這裡沒你們什麼事了,你們都退下去吧。”
“是,老爺。”
其餘的那些奴僕聞言一個個都聽話的退了出去,不一會兒的功夫屋子裡便只剩下了何員外和裴無名兩個人而已。
“裴公子請坐下來用茶。”等到衆人都退走之後,何員外連忙給裴無名端茶倒水,確實是十分殷勤。
“不用客氣。”
裴無名擺了擺手,並沒有接他手中的茶杯,而是正了正神色,詢問道:“那麼現在可以開始問話了嗎?”
“可以……可以……”何員外苦笑着點了點頭,一臉的唯唯諾諾。
“春花是怎麼死的?”沒有任何的繞圈子,裴無名當場便直指問題的正中心,可以想象得到他有多麼的直接。
當然這件事情也確實已經拖得夠久了,他不想再就這件事情而浪費時間。
“她……她是……”
何員外有些膽怯的望着裴無名,心中早就已經糾結不已了。
一方面他心裡也清楚,如今想要把這件事情解決的話,那就必須得依靠裴無名才行,可是他又不想把自己族中的醜聞說出去,所以心中十分糾結。
“她確實不是自然是死亡,是被打死的。”
糾結了一會兒之後,何員外的嘴裡終於還是說出了這句話,至於這句話的真假,暫時還無人能知。
“被誰打死的?”
“爲何要打死她?”
“你們不知道要死人是犯法的事情嗎?”裴無名神色一正,朝着何員外疾聲追問了起來。
“當然知道……”
何員外有些懼怕的望了裴無名一眼,隨即壓低了聲音說:“原本我們也沒有想過要打死春花的,是因爲春花經常在家裡偷東西回去,被看家的護衛發現了,她想逃跑,最後被護守失手打死的。”
“我想你應該也調查過春花的家庭情況了吧,她父親常年生病,根本沒有錢買藥。”
“我們正是看春花可憐,纔會收留她在家幹一些粗活的,哪裡料到春花居然在何家偷東西出去賣。”
“這種事情發生了還不止一次,只是之前我知道她家裡困難,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哪料最後被護衛撞見了,所以她纔會被打死的。”
“真的嗎?”
聽着眼前這個氣質上佳,但是滿口謊言的老頭子在自說自話,裴無名幾乎忍不住快要笑出聲了。
但是他心裡也清楚,現在還不是揭穿對方的時候,這件事情最好由他自己當着所有鄉親的面說出來,才能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否則以他的狡猾程度,搞不好又會狡辯,那到時候就又要生出許多麻煩事。
“就算這是真的,她也罪不至死啊,那你們把她打死之後,就沒有爲這件事情付出一點代價嗎?”
“或者說,一個大活人憑白無故的死了,官老爺也不管一管”裴無名裝作一臉迷茫的詢問,但卻並沒有否認對方的說法,如此一來,也就能暫時麻痹對方,使他不對裴無名生出太多的懷疑。
“不不不,裴公子誤會了。”
何員外連忙搖了搖頭,解釋道:“當時因爲考慮到我們何家的聲譽問題,也考慮到春花自己的聲譽,所以就沒有把她偷東西后情給說破,只是對外宣稱她生病死了。”
“但是她的身後事都是何家處理的,後來也給了一筆錢給春花的父親,所以裴公子千萬不要誤會,我們何家並沒有做甩手掌櫃。”
“罷了。”
裴無名聳了聳肩,淡然道:“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那也就沒有什麼可說的了,反正人都死了,再說這些也沒有什麼太多意義了。”
“這樣吧,你今晚再好好想想,還有沒有什麼遺漏的地方沒有告訴我的,明天上午我再過來,你把遺漏的地方告訴我。”
“之後我便開始幫你們對付春花,不過我得提醒何員外一句,你說的每一句話,都將直接影響到我是不是會幫你們對付春花,所以我希望你能對我說真話。”
“畢竟,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個道理你比我更清楚。”
“人也許會犯錯誤,但不會一直犯錯誤,及時的糾正自己的行爲,這樣也許會有一線生機,一味的隱瞞,只會把問題越弄越大,最後不僅害了自己,還會害了家人,明白嗎?”
說完後裴無名也不等他作出迴應,便起身朝着屋外走去,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何員外的視野中。
對於裴無名臨走時的那一番話,顯然也是把何員外給嚇到了,他是一個聰明人,自然是聽出了裴無名話裡的意思。
換而言之,他也許早就已經調查清楚了這背後的真相,之所以還要說這一番話,明顯是準備給自己最後一個贖罪的機會。
想到這裡何員外不由得一陣頭皮發麻,他知道自己同時遭遇了兩個極難對付的敵人,一個是女鬼春花,一個是裴無名。
對於女鬼春花,何員外目前暫時是沒有辦法對付的,畢竟鬼怪這種東西,肯定不是他一個凡人有能力與之抗衡的。
但是轉念一想,這個裴無名相對來說就容易對付多了,他再厲害也不過是一個凡人罷了,如今他既然已經知道了自己府上的秘密,好就留他不得了。
等到把他除掉之後,再去請個道士來捉鬼,同樣也能解決了春花,而且還能使家族的秘密保留。
但若是裴無名不死,那麼關於春花一事,早晚會被他給捅出去,那到時候他們何家在這荷花村可就待不下去了。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惡向膽邊生,心中已經擬定了一個弄死裴無名的計劃。
裴無名離開何家之後,並沒有再去何泰的家裡,因爲他也已經隱隱預感到這個何員外不會這麼輕易就善罷甘休的,所以這個時候不去何泰家裡,就是對何泰一家子最好的保護,否則很容易就會把何泰給牽連進來,那樣的話就會受到無辜的傷害,這是裴無名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徑直回到了荔枝山的草廬中之後,裴無名又在屋子裡找了找兵器,由於他已經料到何員外有可能會對他下手,所以找個稱手的兵器也確實是當務之急。
好在這張果老的家裡兵器還真不少,而且張果老以前就是研究劍法的,所以家裡的劍也很多,有幾柄還是古劍,比裴無名自帶的佩劍還在好用許多,這倒是讓他有些喜出望外。
找到了佩劍之後,他又將那本無塵道人贈送的道門法術書找了出來,趁着還有時間,他細心的研讀了起來。
裴無名本來對於道門法術就有着極高的興致,如今又有五十年的功力加持,學起來可以說速度飛快,不一會兒就領悟到了養元術的精要,自顧自的坐在屋子裡修煉了起來,很快來到了入定的境界。
腹部下方的氣海丹田之中,一股真氣不斷的流轉過來,繼而從他的全身流淌而去,速度越來越快,而且力量也越來越大,一轉眼的功夫就在他的體內運行了一個小週天,而且運轉一週之後,他的真氣又增加了幾成,比之前五十年的功力要更加澎湃一些。
最重要的是,這些真氣在他體內流轉一週之後,居然連同他的六識也被帶動了起來,似乎越發的敏銳了。
這對於習武之人而來,絕對是天大的收穫。
之前裴無名的功夫雖然也算不錯,但充其量也就是一個武林高手罷了,沒有內力,也沒有什麼強大的靈識,但現在他的耳朵卻已經可以聽到屋外鳥兒煽動翅膀的聲音,甚至游魚戲石的聲音都能聽到,這簡直就是脫胎換骨一般的進步啊。
“這道門功法也太厲害了吧。”
裴無名緩緩睜開眼睛,不由自主的嚥了一口口水,暗歎自己彷彿進入了一個新的境界,現在的他和一刻鐘前相比,簡直就是脫胎換骨一樣。
最要緊的是,他這才修行了一天,就已經有了如此巨大的進步,如果長此以往修行下去,那結果會怎麼樣呢
對於眼前的巨大的進步,裴無名自己都不敢想象下去了。
“踢踏……踢踏……”
就在裴無名暗自欣喜之時,屋子外面的樹林裡似乎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聲音並不算大,而且屋外還有流水聲的摻雜其中,若換作平時,裴無名必然無法聽到這一陣腳步聲,但現在他的整體修爲已經有了質的飛躍,輕鬆的便聽到屋子外面的聲音。
當下眉頭一皺,心中不由得嘀咕了起來。
按理說,這個時間點何泰應該不會到山中來看望他纔對,而且現在天也快黑了,何泰一家人還要磨豆腐,也不可能有時間上山。
但是險了何泰之外,村子裡的其它人與裴無名之間並沒有什麼往來,更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跑到曹溪草廬來啊。
所以,唯一有可能到曹溪草廬來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何員外。
想到這裡裴無名嘴角微微一揚,心中極有可能是何員外要過來找他麻煩了,畢竟他臨走之前那一番話,肯定已經引起了何員外的注意。
理論上來說,裴無名那番話,其實是想給何員外最後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但就看何員外能不能悔過了。
如果他不能悔過的話,那麼最後那一番話的提醒,就會變成致命的毒藥。
“奇怪……”
裴無名這時又眼珠子一轉,感覺有些詫異不已,因爲此時裴無名又聽不到屋子外的動靜了,或者說,屋子外面樹林裡的人似乎已經離開了,又或者潛伏了下來,總之此刻渾然沒有了半點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