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日式庭院裡出來,永田正和小川和夫以及竹井博友他們不約而同的走到一起。
“永田桑,寺田桑和阪口桑又開始打那位白川桑的主意了。”小川和夫笑呵呵的扯起話題。
永田正不以爲意的笑了笑,“那他們也太小瞧那位白川桑了,半隻腳都快踏進棺材裡的老傢伙。
整日裡盡靠着那點資歷倚老賣老,爲了家族的延續,也是煞費苦心啊。”
聽到永田正半是感慨,半是調侃的話語,小川和夫和竹井博友都笑了起來。
那位寺田桑和阪口桑,因爲家族的產業都是傳統行業居多。
如今這些年不說發展停滯不前,甚至有了日薄西山的趨勢。
雖然霓虹經濟的發展越發蓬勃,但那多是來自於出口加工業或技術產業。
例如汽車、家電、小型消費電子產品等等。
至於棉紡一類、地方礦業一類,老實說並沒有吃到多少經濟紅利。
日本地域狹隘,能源資源有限。
地方即使有一些小礦業,資源儲備也比較感人,幾乎成不了規模的開採。
幾十上百年下來,這兩家的能源產業幾乎已經沒什麼產出了。
更別提經過戰後拆分,很多產業已經脫離了他們的家族控制。
而偏偏寺田和阪口兩家的後輩都是中庸之資,如果不出意外等這兩個家族之主離開人世。
再過些年,或許就不再有什麼寺田和阪口家族了。
一切都泯然於衆生,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富足之家。
“說來”一直沒怎麼說話的竹井博友突然出聲感慨,“前幾年的聚會,大家還能交流一二。如今.”他搖了搖頭,興致缺缺。
“說的是呢”小川和夫附和道,“每次聚會基本都是他們在各種高談闊論,最後再以相互合作爲由到處融資。
也不看看如今還有多少校友參加聚會,到今天爲止甚至已經不超過五指之數了。
令人感慨啊~”小川和夫記得最早參加聚會的人數遠遠超過十數人。
而現在呢,要不是他們給面子過來,這還算是聚會嗎?
歸根結底還是那兩個老傢伙爲了家族,把老臉賣盡。
那些不勝其煩的校友們,都自覺遠離了這裡。
沒錯,起初看在寺田和阪口前輩的份上,大家也樂意坐在一起進行行業交流。
不說能產生多大的影響力,至少相互提攜還是能做到的。
畢竟校園這個圈子不說明治大學,其他大學也多的是。
而對於寺田和阪口打秋風這件事,大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幫一次就行了。
但是無限制的單方面索求,就不是校友聚會該有的目的了。
“永田桑,你下次還來嗎?”即將分開之時小川和夫,突然問起下次的打算。
永田正笑了笑,沒多說什麼,但是大家知道他的意思。
“對了,那位白川桑.”竹井博友看着永田正,“永田桑以爲如何?”
“誒”永田正愣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他是在問自己的評價。
“人中之龍”永田正給出了一個令小川和夫和竹井博友,都有些吃驚的評價。
“如此厲害?”竹井博友眼睛開始轉動,不知打起了什麼主意。
要知道永田正可是京王集團的會長,能得到他如此之高的評價,想必那位白川桑也是驚才絕豔之人。
“二位可能沒和他打過交道,這位白川桑雖然年輕,但絕不是膚淺氣盛之輩。
而且世人只知道他的白川電器,卻不知道其背後真正的產業規模。”
和白川電器合作頗多的京王集團,相對於外界而言,自然瞭解的更多一點。
“永田桑說的莫非是其在秋田的一系列投資?”
年初白川楓在秋田收購一家地方銀行的事,小川和夫也有所耳聞。
但是也沒關注太多,畢竟日本的地方銀行不知凡幾。
每年有多少成立,又有多少破產,都不是什麼驚訝的事。
永田正笑了笑“不止如此,諸位如果有心,不妨以後多多關注這位白川桑就知道了。”
“永田桑、小川桑”聽完永田正的描述,竹井博友心中的想法越發成熟。
“你們說叫上那位白川桑如何?”
“誒?”永田正和小川和夫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下次校友聚會我們還來。”竹井博友再次說出,令永田他們有些吃驚的話。
“不僅我們,還要叫上那位白川桑,以及曾經參加過的其他校友。”竹井博友繼續自己的思路。
“竹井桑的意思是”永田正和小川和夫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亮光。
竹井博友點點頭,“我們都來,但是需要換個地方。”
說着他回首掃過身後古老的庭院,意味不明道,“至於這兩位前輩,他們年紀大了,我們還是不要再叨擾他們爲好。”
永田正和小川和夫再次目光相觸,隨後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竹井桑說的是,明治的校友會還是大家坐在一起平等交流,相互提攜纔對。
前輩們的傳統,作爲後輩的我們恕不能苟同。”
幾人相視一笑,再次看了眼身後的庭院,隨後毫不留戀的轉身離開。
轉眼間三月已經過半,今天SIC大樓裡一片忙碌。
除了各自奔波不停的人影,大家的臉上皆是一片肅穆之色。
“嶋桑,後面的事情就拜託了。”
實驗室裡鬆村正清一臉鄭重的,把手中的集成電路圖紙交給了嶋正利。
“請放心,我們的設計已經驗證過無數次了,絕對不會失敗。”
相比實驗室其他人的如臨大敵,嶋正利雖然也有些緊張。
但不至於像有些人那樣,死死的咬住嘴脣,話都說不出來。
“諸位,請準備慶祝的香檳。等我回來,再和大家暢飲一番。”
在國外待了快了10年的嶋正利,此刻竟然也像老美那樣,滿懷信心的爲大家鼓氣。
有些人被他逗笑,而有些人依舊臉色緊繃。
霓虹的工作氛圍,終究還是比國外要嚴肅太多。
“好,那我就在這裡等着嶋桑凱旋歸來。”
最後還是白川楓笑着越衆而出,拍了拍嶋正利的肩膀。
“請嶋桑放心,我們有的是機會,不必急於一時的成敗。”
雖然這樣說有些滅自己的威風,但是白川楓也知道,芯片這種事情是一項複雜的工程。
不可能一次完美,也不可能一帆風順。
嶋正利深吸了一口氣,隨後笑着點點頭,“請交給我吧,總之不會讓白川桑的支持付諸東流。”
說完他再次朝實驗室裡的衆人點點頭,然後帶上圖紙和山崎暉一起離開了這裡。
看着他們的離去背影,白川楓也緩緩鬆了口氣,下面自己就在這裡等結果好了。
“白川桑”這時鬆村正清走了過來,他想繼續說些什麼。
但是動了動嘴脣,最終還是沉寂了下去。
“鬆村桑不必擔心,該做的已經做了。
請相信自己所付出的努力,也請相信SIC全體人員的努力。”
白川楓和鬆村正清走到座位邊坐了下來,他知道對方在擔心什麼。
“可是畢竟是上百萬美元的費用啊,如果”鬆村正清似乎害怕提到那個字眼,說了一半就閉口不言。
沒錯,今天是SIC8081芯片的出征之日。
剛剛嶋正利和山崎暉就是去富士通,準備進行芯片的第一次試生產。
從二月份和富士通正式簽訂合同以來,這一個多月嶋正利他們再次完善了最後的物理設計部分。
又和富士通那裡進行了製程對接,在確定理論工藝上沒有問題。
今天也準備邁出那實質性的一步,正式製作實物芯片以便後續的產品驗證。
“嶋桑最擅長的就是邏輯架構,只要框架沒問題就不會大的損失。”
白川楓相對更樂觀一點,至少嶋正利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了,沒道理會有大的失誤。
不過上百萬美元的花費,確實夠令人心疼的。
此前說過芯片流片時最大的開支就是掩膜費,其實單塊掩膜板並不算離譜,大概兩三萬美金左右。
那麼爲什麼會疊加到上百萬美金呢,那是因爲需要的掩膜板不止一塊。
指甲蓋大小的芯片裡需要放上幾萬甚至數十萬個晶體管,當然不可能單單這一塊麪積就能搞定。
電路是分多層光刻的,而每刻蝕一層電路就需要一塊掩膜板。
按照現在的3微米工藝,SIC8081四萬多個晶體管,至少也需要幾十塊掩膜板。
這樣一累計就差不多百萬美元了,再算上其他費用,超過百萬美元妥妥的。
而芯片的流片生產,無論成功與否,這百多萬美元都得花出去。
失敗了就得再花一次錢,一次三四億日元的費用,哪怕是白川楓也覺得心疼無比。
想想後世那些包含上億、上百億個晶體管的芯片,估計掩膜費都有上億美元吧。
果然僅僅是這樣的費用投入就會嚇跑一大半的公司,還好現在還早。
芯片行業剛剛起步,SIC也不算落後太多,追趕的代價也在可接受的範圍內。
如果等到後世,需要上億美元的那一天,白川楓還真不一定能下定決心。
至於現在嘛,錢已經花出去了。
後面就等嶋正利他們帶回第一批樣品,進行邏輯驗證了。
三月已經過半,四月遙遙在望,希望一切順利吧。
米國那裡,還有歐洲市場也需要儘早佈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