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木是安橋株式會社大阪本社的一名高級音響工程師。
作爲自60年代就加入安橋的他來說,理論上按照資歷,此時應該已經是會社元老級的員工了。
事實也確實如此,但是在工作上大木卻始終覺得不那麼順心。
按照年功制他已經是同社員工中比較靠前的存在了,但也僅是靠前。
他的頂頭上司土村僅僅比他早加入安橋一年,現在卻已經是首席音響工程師。
不過大木對這位所謂的首席音響工程師,心裡其實並不以爲然。
安橋在60年代推出的分體式桌面音響ST-55和4喇叭立體聲組合音響MC2200,曾經獲得過市場的熱烈追捧。
這兩種產品的推出,爲安橋由單一的喇叭製造商邁向綜合性Hi-Fi音響品牌立下過汗馬功勞。
而參與過這兩種產品設計並曾主導過其中之一的大木,如今依舊只是一名高級音響工程師。
乾股分紅一般只能算是虛股,是SIC爲了拉攏人才而設。
所以白川楓也只能不做明文規定,但實際上依然按照終生僱傭制的模式運行。
下一代產品討論會,大木也是參加過的,他也有自己的任務。
薪資直接翻倍啊,真是豪橫的條件。
他現在唯一的顧慮就是這家名叫白川電器的株式會社,到底是什麼樣的會社。
必須在半年之內拿出設計方案,明白嗎?”
所以大木對白川電器也只是略有耳聞,更具體的信息還需要找找同行朋友去了解一下。
不過即使如此,大木聽到「乾股分紅」這幾個字,依舊激動的不能自已。
而期權池裡的股份是實實在在的,除了按照協定不能自由交易之外。
歸根結底還是因爲,他在安橋投入的時間成本已經太多。
終生僱傭制,不用說幾乎所有的企業都是這種用人制度。
“井上桑,你怎麼把電話打到這裡了?”
這也是爲什麼大木主導了熱門音響的開發,卻始終低土村一頭的原因。
“沒錯,是乾股分紅。”
大木回過神之後,臉色就是一變。
年功制雖然限制了他的腳步,但是勝在穩定,旱澇保收。
“乾股分紅?!”一個沒忍住的大木,差點驚呼出聲。
但是最近一個來自的東京的電話,卻讓大木一潭死水的內心泛起了陣陣漣漪。
普通的音響工程師,能達到他的三分之二就不錯了。
說着大木深吸了口氣,“土村!你就是一個無恥、無能、無知、無所作爲的混蛋!”
於是土村成爲了首席,專注技術卻比較嘴拙的大木依舊只是一名高級音響工程師,而且一當就是好些年。
雖然是乾股,但至少也是股啊。
要是能拿乾股分紅,對於大木來說,某種程度上就是質的飛躍。
“土村桑,我覺得…”
十多年下來他已經站在了大多數人的前面,而且隨着工齡增長,他每年薪資的固定漲幅也還是比較可觀的。
就在大木因爲年功和高薪高職而糾結不已的時候,電話的另一方井上健又適時的加了一把火。
就因爲土村比他入社早一年,年功高於他。所以無論是薪資還是職位,大木只能屈居於土村之下。
“大木桑,是我,井上建。”
至於以後能不能改變,可能要等泡沫之後的那一波風潮了。
據大木本身知道的信息而言,他的頂頭上司也就是那位土村桑,年薪也不過900萬日元左右。
這是一種全新的錄音機,自動連續播放,高速配音,同步混合這些功能由你負責。
另外白川電器音響製作部的首席工程師也虛位以待。”
本社旗下子公司SIC,可以和大木桑簽訂一定數額的乾股分紅。”
1200萬,在安橋首席工程師都沒這個價。
而大木看重的年功序列制,則有些複雜。
傳統的影響力太大,一旦白川楓實行競爭激烈的淘汰制。
更何況還有自己一直夢寐以求,又耿耿於懷的首席音響工程師的職位。
但是安橋是做音響揚聲器的,儘管彼此在同一領域內。
他有點捨不得安橋的年功,好不容易混上的十多年企業工齡以及種種福利,一旦跳槽基本相當於直接清零。
“大木,社長已經決定下一代的錄音機爲雙卡高速錄音機。
上一次對方開出同樣的條件時,大木在家裡驚的差點手中的茶杯都沒拿穩。
離職的時候,乾股也自動消失,不再參與公司的後續分紅。
所以許諾的好處也不再是奢望,而是看得見摸得着的。
之前井上健就聯繫過他一次,但那是在家裡。像今天這樣,直接把電話打到他辦公室還是第一次。
“摩西摩西?”
它只有分紅權,沒有決策權,也不參與公司的運營。
又是這個該死的條件,大木的心臟狠狠的跳動了一下。
但是這些薪資完全由企業決定,和員工的勞動質量,也就是個人功勞並無太大的關係。
而被直呼姓氏的土村先是一愣,接着勃然大怒,“大木,你怎敢…”
想想自己在安橋的待遇,再想想另外會有其他公司給他開出乾股這樣的條件嗎?
答案顯而易見,打工的永遠是打工的。
不過那急促的呼吸,就連電話那頭的井上健都聽的清清楚楚。
“土村!”大木直勾勾的盯着他。
就如之前所說,大木桑如果來我們白川電器,除了薪資在現有基礎上直接翻倍。
放下手中的電話,大木直愣愣的發了好一會的呆,才長長的嘆了口氣。
從條件上來講,大木沒有什麼不滿意的。
現在土村直接把研發任務一股腦扔給大木,他是輕鬆了,但是大木卻難了。
靠着這一點,這些年土村沒少爲難大木。攤派任務、搶功,都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正滿懷心思的大木突然被桌上的電話鈴聲驚醒,捏了捏眉心,暫時把煩惱拋卻的大木拿起電話。
而在大木走神的檔口,一位腆着肚子髮型稀疏的中年人,直接推開了大木辦公室的門。
井上健開出了種種誘人的條件,但是大木的內心依舊糾結不已。
而現在井上健一開價就是翻倍,1200萬。
作爲首席工程師,土村有爲其它工程師年終獎金評級的資歷。
而且對方還許諾,只要他後續能爲白川電器不斷帶來音頻技術的突破,那麼人才期權池也不是不能考慮。
不過如果嚴格按照產品細分,並不全是同行。
但是也基本按照這種模式運轉,幾乎沒有解僱過任何一名員工。
“井上桑,請讓我考慮兩天。無論結果如何,兩天以後我一定給你答覆。”
哪怕是現在的白川電器,雖然公司章程上沒有寫明終生僱傭制。
倒是先入社一年的土村憑藉溜鬚拍馬的功夫,又仗着年功比大木多一年,毫不客氣的把這些功勞攬到了自己身上。
“你…你…你”土村擡起手哆哆嗦嗦的指着大木,稀疏的頭髮似乎都快立了起來。
大木現在的年薪也就600萬日元左右,就這還是因爲他在安橋的年功較高,才能拿到這樣的高薪。
說到底,年功序列制雖然限制了能力較強員工的積極性,但是對於大多數員工而言依舊充滿吸引力。
就連當地政府也會找白川電器的麻煩,在此時的日本解僱一個員工的成本太大。
其他股東能行使的權利,它一樣具備。
“聽着,有一句話我憋了很久,今天一定要告訴你。”
現在的日本企業尤其是大型企業,在用人制度上實行終生僱傭制。
其實白川電器的名字他聽說過,最近他們家的隨身聽很流行。
對於自己的音頻技術能力,大木還是很自信的。
作爲首席工程師這明明是社長交給伱的任務,怎麼現在全輪到自己頭上了。
聽起來似乎有些矛盾,因爲年功制限制了大木的腳步,但他卻捨不得離開。
聽到似曾相識的聲音和有些耳熟人名,大木突然一驚,他下意識地擡頭左右看了看,見辦公室裡沒人才略微放下心來。
“沒問題,既然如此,那麼我就恭候大木桑的佳音了。”
“抱歉,請大木桑多多包涵。不過白川電器的誠意,也絕對無需懷疑。
大木話還沒說完,就被土村揮手打斷。那滿不在乎的神情,昭示着這一切早已司空見慣。
本來按照往昔的習慣,這樣的日子或許要一直持續下去,直到土村退休或者大木自己退休。
理論上來說,年齡越大,企業工齡越高,薪資就越多。
以大木桑在音響領域的造詣,1200萬的年薪只是一個開始。
那麼不僅會在員工間造成軒然大波,引起人心不穩。
又是這一招,大木的胸膛急劇起伏。
所謂的年功序列制,就是企業按職工年齡、企業工齡、學歷等條件,逐年給職工增加工資的一種工資制度。
“不用跟我解釋,我也不要你覺得,我只要我覺得。時間就是半年,否則年終獎金評定你明白的。”
在薪資薪資分配上,則按照年功序列制執行。
“叮鈴鈴~”
“大木桑,白川電器一直堅持以人爲本,實行能力工資制。
深悉對方已經心動的井上健,抓住時機開始爲大木詳細講解SIC股權激勵那一套。
而一旦離開了安橋,他前面熬過來的十多年時間成本,就會瞬間化爲烏有。
另外,如果大木桑能爲白川電器帶來音頻技術上的突破。
“閉嘴!”這次是大木毫不留情的打斷了他。
當然以大木目前的級別只能獲得乾股分紅,這和期權池裡的股份還不太一樣。
“F*U*C*K!”尤覺得不過癮的大木,甚至飆了一句英文。
只覺得渾身暢快的他,無視了呆若木雞的土村。
也無視了辦公室外面對着這裡指指點點的同事們,昂首闊步的走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