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聽着這聲音,皆是一愣,目光瞬間看向了聲音的源頭,一身素色長裙的女子走在前面,一身淡紫色長裙的女子落她半步之後。她們沒有看錯吧,她不是在裡面嗎?
看着葉凌汐出現在人前,衆人難免有些失望。
德妃、雲貴妃心神驟然放鬆下來,若是葉凌汐今日出事,她們難辭其咎,如今這樣,是皆大歡喜。
秦清遠看着傅明瑜跟葉凌汐走過來,腦海之中忽的晃過一個熟悉的景象,總覺得這場景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似的。
白娉婷眼底閃過一抹嫉恨,竟然被她逃過了。
齊妃臉色驟然大變,看着那淡紫色的身影,眼底滿是不可置信,她的人看着她進去的,她怎麼會在外面。
“你明明在裡面……”齊妃失聲說道,似是意識到自己的話不對,她臉面捂住口鼻,雙眼憤怒的瞪着葉凌汐。
葉凌汐一臉懵懂的看着齊妃,“娘娘在說什麼,我離開瓏翠園之後就去找明瑜姐姐了,剛剛聽說這邊出了事,就跟姐姐一起過來看看。”說着她皺了皺眉,臉上露出一絲不悅,“只是沒想到剛剛走進就聽到娘娘口口聲聲污衊於我,雖然我知道我與齊世子退婚之後讓安國公府丟了面子,但是歸根結底也是因爲齊世子品行不端。所以,娘娘若是再無理取鬧,別怪我告到御前了。”
“你放肆!”齊妃聽着葉凌汐說安國公府的不是,當即大怒。她明明該在裡面的,怎麼會在外面,一定是,一定是有人幫她,傅明瑜!想到這裡,她頓時瞪向那英氣勃發的女子。
“一個二品宮妃竟然敢隨意污衊當朝正一品郡主,簡直是無視皇室禮法。”傅明瑜看了齊妃一眼,微微蹙眉,看向雲貴妃,拱手說道,“貴妃娘娘,這宮中如今是您掌事,您寬厚仁和,可有些人若是不好好管教,到時候別人只會說娘娘失職。”
這話一出,雲貴妃臉色也不好看了,她是第一次被人當着衆人的面指責,可是眼前這個是未來的南疆女王,她極力想要拉攏的對象,受了污衊的是瑤光的女兒,所以,她只能忍。
“郡主說的是,的確是本宮平日對齊妃疏於管教了。”雲貴妃臉上帶着笑,可是那笑容卻不達眼底,轉而看着齊妃,“從今日起,齊妃禁足宮中一個月。”
“你敢!”齊妃想也不想的說道,她囂張跋扈慣了,在宮中素來是橫行無忌,何時受過這樣的屈辱,一時間怒上心頭,想也不想的頂嘴。
這一反駁,雲貴妃的怒火瞬間轉移到了齊妃身上,“那本宮就讓你看看本宮敢不敢,來人,將齊妃帶回宮中嚴加看管,讓嬤嬤們好好教導一下她什麼是規矩。”
“不,你敢這樣對本宮,本宮要告訴皇上。”齊妃掙扎着,甩開身邊婢女的手,整個人有些凌亂,不顧形象的大喊着。
德妃一旁看着這姨侄兩個,心下好笑,雲貴妃聰明一世,提攜了個姨侄女上來,卻沒想到是隻白眼狼,如今還要爲這白眼狼收拾爛攤子,真是糟心呢。
眼瞅着齊妃要被人帶走,葉凌汐忽然上前一步,微笑着說道:“剛剛齊妃娘娘口口聲聲說是本郡主在裡面,那本郡主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麼人莫名頂替了本郡主?”
這話一出,雲貴妃不由看了葉凌汐一眼,眼底閃過一絲疑惑。隨即看向剛剛進去查看過情況的宮女,“裡面的人究竟是誰?”
“回娘娘的話,是齊世子跟一位小姐,那位小姐好像是,好像是跟着重光郡主一起來的。”宮女連忙回答說道。
“什麼,不可能?!”齊妃尖叫一聲,怎麼會是世朝。娘不是說隨便找個人壞了葉凌汐的名聲嗎?怎麼會是世朝。
葉凌汐看着齊妃那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微微一笑,安國公夫人聰明一世,怕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吧,她處心積慮想要齊世朝壞她清白,卻沒想到,齊世朝會接二連三栽到葉家庶女手上。這下子,兩家的婚事是沒跑了,就是不知道她知道的時候會是什麼表情。
當天中午,皇莊中出了一件醜事,那就是安國公世子齊世朝跟葉家另一個庶女被人發現在客房行那苟且之事。一時間安國公府與定陽侯的醜聞再度甚囂塵上,有人還說齊世朝被人發現的時候,昏死在了榻上,御醫診斷說是縱|欲過度,傷了元氣。
雲貴妃在事發之後,就帶着齊妃等人回了宮,至於其餘人也都各自散去。
秦清遠走在最後,看着傅明瑜與葉凌汐,微笑着說道:“不若就由本王送兩位郡主回府?”
傅明瑜神色淡淡,“晉王貴人事忙,就不勞煩了,我會送小汐兒回府。”
葉凌汐衝着秦清遠笑了笑,衝着傅明瑜說道:“有勞姐姐了。”
看着葉凌汐清秀的容顏,傅明瑜臉上難得露出一抹笑意,衝着秦清遠一拱手直接帶着人離開。
秦清遠對這樣的結果並不覺得意外,因爲某些事情,傅明瑜討厭他,這個他從來都知道,不過眼下正是拉攏她的時候,就算拉攏不到,他也不會得罪她。不過,從前她與景王的關係更好,若是她幫景王的話,想到這裡,他眼底暗芒一閃,看來他必須先除掉景王了。
出了皇莊,葉凌汐與傅明瑜並沒有坐馬車,而是選擇了步行回府。
“姐姐不大喜歡晉王?”葉凌汐狀似無意的說道,“剛剛姐姐對晉王的態度着實有些冷淡。”
“我不喜歡惺惺作態之人,你也別與他走的太近。你還小,不懂得人心的險惡,有些人待人接物如沐春風,可是骨子裡卻壞的徹底。”傅明瑜淡然說道,隨意的看着四周,臉上卻透着幾分嚴肅。
葉凌汐點了點頭,“我聽姐姐的,看姐姐一直盯着四周看,想來這些年在外定是頗爲想念蒞陽城這故土了。”
傅明瑜收回目光,微微挑眉,看了葉凌汐一眼,笑着說道:“我家鄉在南疆,幼時作爲質子常年居住在京中,這種記憶並不好,所以對這蒞陽城還真沒有多少懷念。”
“那姐姐在這裡沒有朋友嗎?”葉凌汐雙手微微緊握,頭微垂着,極力掩飾着自己的情緒。
傅明瑜臉上的笑容漸漸轉淡,“以前倒是有不少朋友,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這些朋友都不在了。”
“那姐姐爲什麼要回蒞陽城呢,這裡不是故鄉,又沒有朋友。”葉凌汐低聲說道,眼底情緒被厚重的睫毛遮掩。
傅明瑜聞言嗤笑一聲,一臉無奈的看着葉凌汐,“傻丫頭,我是臣,君要臣歸,臣豈敢不歸。”她轉而擡頭看着天空說道,眼底閃過一抹嘲諷之色,“這世上敢忤逆聖意的都不在了。”
葉凌汐心底一咯噔,看來是東華帝傳召她回京了,鎮南王三年前就去世了,可是因爲鎮南王無子,南疆的王位一直空缺着。東華帝不是不想讓人取而代之,可惜南疆只認鎮南王府,貿然奪了傅家的王位,南疆必然會出亂子。這一次讓明瑜回來,怕是要敲定王位之事了,那麼,最好的方法就是給明瑜指一門親事。
“不過這次回來也不虧,平白多了個妹妹。”傅明瑜忽然衝着葉凌汐笑着說道,看向她的目光溫柔極了,只是那目光似是在透過她看另外一個人。
察覺到傅明瑜的目光有異,葉凌汐驀地擡起頭來,疑惑說道:“姐姐爲何這樣看着我?”
“今日看到你的畫讓我想起了一個人。”傅明瑜微笑着說道。
葉凌汐下意識的說道:“是我母親嗎?”
傅明瑜微微搖頭,“我是六歲進京的,而我虛長你五歲,我到這京中之時,你母親已經下嫁到定陽侯府。所以,我與你母親並不相熟,只隱約知道是個美麗聰慧的女子。等到年紀漸長,經常被拿來同你母親比較,纔去瞭解她。只可惜那時她已經過世了,只能聽說她當年才學如何驚人之類的。至於你的畫是讓我想起了另一個人。”
葉凌汐心裡一咯噔,目光驟然偏移,訥訥說道:“是嗎?”
“明明你的畫風、筆勁都不如他,可是看着你的畫,竟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我想,大概是回到蒞陽城之後,對他的思念已經氾濫。”傅明瑜笑了笑,美麗的臉上浮現一抹嚮往之色,“如今,能在他曾經待過的地方待着,於我也是一種幸福。”
“嘭”的一聲,有什麼東西散落在地上。
“哎,你怎麼回事?走路長沒長眼睛。”看着地上散落的零零八八的物件,旁邊的小販兒瞪着葉凌汐。
葉凌汐連忙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幫你撿起來。”一邊賠罪,一邊蹲下來幫小販撿東西。
傅明瑜看着葉凌汐彎腰撿東西的模樣,不覺笑了笑,這性情與他一般無二,全然沒有京中貴族的嬌貴,難怪他那樣驕傲的人會突然認下個妹妹,還囑咐下人照顧。他啊,心腸總是最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