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養心殿外,君千瀾來的時候,熔王、熾王、燁王,八皇子都來了,獨獨缺了煜王,九皇子,十皇子三人。
邢公公看着君千瀾一身黑色四爪蟒袍,瞬間放下心來,這七殿下近來是越來越懂規矩了,如今皇上病重,可不興穿紅色。
“瑾王殿下,皇上召您進去說話。”邢公公看着君千瀾說道。
剎那間,所有的皇子的目光都落到了君千瀾的身上,嫉妒有之,平淡有之。
熔王看着君千瀾,勸說道:“七弟一會說話可千萬別惹父皇生氣。”
君千瀾看了他一眼,冷笑說道:“本王要是惹他生氣了,不是你樂意所見嗎?”
“七弟,你……”熔王皺眉。
君千瀾冷哼一聲,懶得理熔王的虛情假意,直接跟着邢公公走了進去。
“父皇爲什麼總是先召見他。”八皇子嫉恨的看着君千瀾的背影,眼底跟淬了毒一般。
燁王看了他一眼,皺眉說道:“八弟,父皇的想法不是你能左右的,你只需要服從便是。”
“可是這不公平,本殿下也是父皇的兒子,哪裡比不上那個賤種,你說父皇會不會是要將皇位傳給他啊。”八皇子擔憂的說道。
這話一出,燁王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他瞪了八皇子一眼,“老八,這話是你該說的嗎?”
八皇子面上帶着陰鬱,冷哼一聲,不說話了。
倒是旁邊的熔王眸光閃了閃,看着前方空曠的殿門,眼底有什麼東西在醞釀,他忽的衝着旁邊的燁王說道:“正巧本王有件東西落下了,去去就回,這邊還請三哥照看着。”
“嗯。”燁王點頭說道,他看了熔王一眼,目光很快落到了前方。
旁邊熾王看了看四周,皺眉說道:“老四這下真是玩大發了,私制龍袍,現在應該到了牢房了,那老九跟老十又是怎麼回事,這種時候也敢不來。”
“五哥說的是,本王正好去問問。”熔王轉身,直接走了出去。
看着熔王離開的身影,八皇子臉上的陰鬱更濃了,“三哥,你說那老六是個什麼意思,這個時候要去幹什麼?”
“他要去幹什麼都與我們無關,你只要記住這一點,這是皇宮,只要父皇還在,亂不了。”燁王淡淡說道。
八皇子將信將疑的看着他,眉頭皺的更深了,心裡有些擔憂父皇會不會真的將皇位傳給老七。
雖然是晚上,可是殿內的光線卻是出奇的好,燈火通明。
君千瀾進了內殿便看到西涼帝一身明黃龍袍,正坐在窗前,手邊是個棋盤,對面並沒有對手。
“兒臣拜見父皇。”君千瀾看着西涼帝,淡淡說道。
“七兒,過來!”西涼帝看着君千瀾,笑着衝他招手。
君千瀾看了西涼帝一眼,不是說他已經病入膏肓,無力迴天了嗎?可是他怎麼覺得他精神不錯。
“我們父子兩人可從來沒有下過棋,千瀾今日想不想與父皇下一局?”西涼帝遞給君千瀾一個棋盅。
君千瀾看了西涼帝一眼,直接在他對面坐下,一手拿過棋盅,看着他淡淡說道:“你就不怕本公子不會嗎?”
“你是朕的兒子,就算不會,也是天資過人。”西涼帝笑了笑,看着他說道,“你是黑子,你先。”
君千瀾將棋盅放在了一旁,看着西涼帝,似笑非笑的說道:“瞧不起人,最後可能會輸的很慘。”說着,他直接落下一子。
西涼帝捻起一顆白子跟着落下,他微微一笑,“父皇怎麼會瞧不起你呢,你是父皇最引以爲傲的兒子。”
“本公子可不敢當這虛名!”君千瀾淡漠說道,隨之落下一子。
邢公公端着熱茶上來,看着棋盤上黑白兩方相殺,眼底閃過一抹詫異,不都說七殿下不學無術嗎?可是這棋藝卻是相當不錯,竟然能跟陛下戰到這種情況,而且勝負未分。
最重要的是,瑾王殿下神色從容,根本沒有半點擔憂,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不認識這位殿下似的。
“皇上,大事不好了!”外面一個焦急的聲音忽然傳來。
邢公公臉色一變,看着那小太監厲聲說道:“吵吵嚷嚷做什麼!”
西涼帝拈着棋子,看了眼門口跪着的小太監一眼,“怎麼了?”
“回皇上的話,剛剛得到消息,煜王殿下不服你的旨意,現在糾集人馬,朝着皇宮來了。”太監慌忙說道。
邢公公聞言,臉色大變,瞬間看向了西涼帝。
西涼帝卻是面色平靜,落下一子,看着對面的君千瀾,“千瀾的棋藝倒是不錯,看來你是真的長大了,倒是父皇老了。”
君千瀾跟着落下一子,淡淡說道:“這種搏殺,並沒有什麼意思。”
“千瀾喜歡戰場?”西涼帝笑着看着君千瀾,眼底閃過一抹悵惘之色,“朕年輕的時候沒有多少機會上戰場,但是也見識過戰場的宏偉壯闊,擴充疆土,一統天下,朕曾經也有過這樣的宏願,只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竟忘記了這些。朝政瑣碎,煩不勝煩,亂臣迭起,朝綱不穩,自然也沒有心力去做旁的了。”
君千瀾冷笑說道,“無能的人總是喜歡給自己找許多借口,多少煩事不過是自找的。”他落下一子,看了西涼帝一眼,“你輸了!”
西涼帝看着棋盤上的走勢,黑子自始至終都在進攻,白子諸般防守,卻日漸被動,最後將自己困死其中。
“好,不愧是朕的兒子!”西涼帝笑着說道,伸手將棋局毀去,他嘆息一聲,“朕這一生自認爲不輸給任何人,到最後竟是輸給了自己的兒子。”
君千瀾沉默不語,不知道在想什麼。
西涼帝看着君千瀾的臉,腦海中不覺回想起那人的音容笑貌,即便已經二十年了,他也不曾有一天忘記過她。都說帝王無情,可是他卻是真的愛上了她,愛上一個棋子,註定最後會輸的一塌糊塗。
“你想當皇帝嗎?”西涼帝忽然問道。
君千瀾擡眸,看着他,琥珀色的眸中掠過一抹暗涌,“不是想,而是我勢在必得。”
旁邊,邢公公聽着這父子兩如此露骨的話,心中說不出的驚訝,這七殿下未免太大膽了,而皇上就真的一點兒都不擔心煜王謀反的事情嗎?
“好!”西涼帝大笑,他讚賞的看着君千瀾,“你知道這些皇子中,朕爲什麼獨獨喜歡你嗎?”
君千瀾不說話,顯然對此沒有什麼興趣。
西涼帝的好興致也沒有被影響,他自顧自的說道:“不止是因爲你的母妃,還因爲你性子最像朕,朕因爲身份,必須得掩藏自己的性格,而你不一樣,你肆意而活,無所顧忌,朕也願意讓你保持這種狀態。”
君千瀾好像沒有聽到一般,看着窗外的燈火,不知道在想什麼。
“朕將皇位傳給你,也不是不可以。”西涼帝看着君千瀾的側臉,神色收斂,沉聲說道,“但是有一點你必須做到,殺了那個凌五!”
“你說什麼?”君千瀾眼神一凜,偏過頭看着西涼帝,嘴角勾起一抹薄涼的笑意,“你再說一遍。”
“爲帝者最忌諱的就是感情,你對她的感情終有一天會成爲你們彼此的負累。”西涼帝看着他,皺眉說道。
君千瀾冷笑一聲,“如果爲了皇位,必須放棄她,那本公子寧願不要這皇位,若本公子要這位置,她必然是與本公子比肩之人。你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別人也做不到。”
“看來你這段時間的變化真的很大,真可惜,你沒有將她帶到宮裡來,這次朕定然是要仔細看看,朕的小七兒的媳婦究竟長什麼樣子。”西涼帝笑了笑。
聽着這話,君千瀾瞬間不高興了,他瞪着西涼帝,“憑什麼給你看。”
“可是終有一天她會站在人前,朕看人的眼光不差,她不是凡人,就怕你降不住她。”西涼帝嘆息一聲,這臭小子,一提到媳婦,臉色都變了。
“本公子認定了她,這輩子、下輩子都不會改變。”君千瀾冷聲說道,“若她有一天不要本公子,只能說明本公子配不上她,那本公子會努力讓自己配得上她。”
看着君千瀾毅然決然的神色,西涼帝沒有再說什麼。而這時,殿外一個聲音傳來。
“啓稟皇上,熔王殿下帶着禁衛軍保衛皇宮來了,九門提督蔡仲謙叛變,與煜王狼狽爲奸,正朝着皇宮攻來。另外,飛羽營也在九皇子十皇子的帶領下逼宮來了,剩下的京畿衛動向不明。另外齊平侯說皇上病重,熔王謀反,要求太后出來主持朝政,穩定局勢。”
西涼帝聽着這話,忽然笑了,蒼白的臉此刻看來說不出的可怖,透着幾分詭異來,“看來該來的都來了。”他看着君千瀾笑着說道,“這種情況下,七兒有勝算嗎?”
君千瀾看了他一眼,“本公子就沒準備輸。”
“哦?那七兒是有什麼對策嗎?”西涼帝看着他,來了興趣。
君千瀾忽的將收在棋盅裡面的棋子扣在棋盤上,“一網打盡,永絕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