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王府中,看着已經起身的南冽,雲烈皺眉,“阿冽,你這是做什麼,不是纔剛剛到北疆嗎?不多呆些時日嗎?”
南冽看着雲烈微微笑着說道:“多謝烈王盛情,南冽這次只是回來看看故友罷了,看過,也該走了。”
雲烈看着南冽面上的笑容,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悵惘,“咱們這麼多年交情,你明明知道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本王都會幫你完成的,爲何不願意留在本王身邊。”
南冽看着雲烈淡然說道:“烈王的好意我都明白,只是這天下無不散之筵席,而烈王所想要的,南冽幫不上忙。”
“難道你不想報仇了?”雲烈皺眉。
南冽看着雲烈,“仇恨不過是過眼煙雲,我以爲活着的人更重要。我相信他們底下有知,能夠明白我。”
“阿冽,我是越來越看不懂你了,當初你去蒞陽城中明明不是……”雲烈一臉狐疑的看着南冽,只覺得眼前這人好像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人似的。
南冽淡然一笑,“此一時彼一時。”
“看來是有人能讓阿冽放下仇恨了。”雲烈看着他,淡然說道,“我倒是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能讓你這般在意。”
南冽不置可否,看着別處,眼底卻是溫柔一片。
送走了南冽,雲烈卻是站在城樓之上看着那離開的身影,眼底閃過一抹深思。
“王爺,就這樣放他走了嗎?”底下的心腹忽然說道。
雲烈看着那朝着遠方駛去的馬車,皺眉說道:“本王不願意對他動手。”
“可是若是留着他,他日必成心腹大患!”心腹沉聲說道。
雲烈笑了,俊朗的臉上帶着幾分狂傲之色,“若真有一天到了那樣的境地,本王或許會更高興,生逢敵手,還有什麼比這更讓人振奮的。”
“王爺……”心腹還想說什麼,卻被一個冷厲的聲音打斷了。
“夠了!”雲烈面上帶着幾分不悅,“你當他過來真的只是來看看本王的嗎?該說的他都說了,算是給本王指了一條明路,本王不是恩將仇報的人,更何況,他南冽也不是陰險狡詐的人。”
“殿下爲何這般信任他?”底下的人有些不解。
爲什麼相信?雲烈看着前方,視線有些模糊,他與南冽相識已經有十幾年頭了,他是什麼樣的人再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他平素看上去對什麼都是淡淡的,可是唯獨一樣卻是他珍視的。
這一次大概他是找到了讓他珍視的人了吧,想到這裡雲烈的雙眸一沉,好像最近與它有關的事情發生太多了,這是不是表示……
想到這裡,雲烈忽然笑了,怎麼可能,他親眼看到,看到他死了。
大概是聽人說多了,他竟然幻想了那麼多年,真是一點兒都不像他,只是那一次見到他本人的時候,心裡竟然沒有辦法觸動,大概那些感覺只是存在於過去的夢中。
“南冽這個人具有兵家的詭譎,也具有儒家的仁厚,心思深沉細膩,若是身體安好,必然是文武雙全的能人,可惜啊……”雲烈忽然感嘆說道,能讓他放棄血海深仇的人,究竟是什麼人呢?
出了雲陽城,南冽的馬車一路朝着西方而去。
“先生,咱們接下來要去什麼地方?”跟着南冽的隨從問道。
南冽坐在馬車中,看着手中的地圖,淡然說道:“去西涼。”
“西涼現在怕是不太平,聽說西涼帝的長子死了,據說是三皇子所殺。”隨從恭敬說道。
南冽收好地圖,看着前方,淡然說道:“這與我有什麼關係嗎?”
“西涼的局勢怕是不好,先生此時去會不會有危險。”隨從小心翼翼的說道。
南冽忽然笑了,看了那隨從一眼,淡然說道:“若是西涼的局勢好,我還不去了,好了,別說話了,趕路吧。”說着他閉上眼睛,休息。
郇都城中,這些日子君千瀾三不五時的上上朝,然後就是帶着葉凌汐四處逛蕩。
這不,正好逛到了武安郡王府外面,看着史進帶着人進了王府大門,葉凌汐不得不承認,自己很不厚道,這熱鬧看的太不走心了。
因爲此刻跟他們在一起的還有這武安郡王府的二公子呢。
本來玉梓楓剛剛去謝家鬧了一出退婚戲碼,明裡暗裡諷刺謝雨只是個庶出,根本配不上自己,他要娶的是謝家嫡女,此刻他正覺得舒爽,準備去城中酒樓呼朋喚友大肆慶祝一番,只是沒想到半道上遇上了陪着瑾王出來逛街的葉凌汐,一看到那張臉,他就想到那天晚上的自己憋屈,整個人都不好了。
葉凌汐在看到玉梓楓的時候,面上淡淡的,卻像是老熟人一般衝着他點頭,玉梓楓自然知道這人是認識他的,若是被他傳出去自己就是江湖上的採花大盜一線天,怕是武安郡王府的面子都要被丟光了。
所以這一路上他都是渾渾噩噩的,不知怎麼就答應請他們到府中做客,然而剛剛到府外,就看到史進進去了。
“這是怎麼回事?”玉梓楓走到門口,衝着府中的門衛大聲吼着,“這些人到底是來幹什麼?”
“二公子,這史大人是來找世子的,他們要世子配合查出究竟誰是殺害六公主的真兇。”武安郡王府的管家走出來衝着玉梓楓說道。
玉梓楓一聽這話,臉色瞬間變了,壓根不管外面的君千瀾與葉凌汐兩人,直接朝着府中跑去。
“楚楚,他爲什麼看到你的時候,跟老鼠看了貓一樣?”君千瀾看着那已經消失了玉梓楓蹤影的王府大門,忽然說道。
葉凌汐挑眉,“說來我來郇都城之前見過他一面,這武安郡王府的兩位公子可不是簡單人物呢。”不過說到更不簡單的怕是要數西涼帝了,前前後後可是算的分毫不差。
今天之後玉家與宋家還有謝家的關係怕是徹底好不了了。想不到玉家這個時候能這般果決,真不愧是大風大浪裡面走來的。
當初西涼帝賜婚玉家兩位公子,世子是將宋家的嫡女賜婚給他,而二公子則是謝家的嫡女,當初可沒有說宋家嫡女是誰,也沒有說謝家的嫡女是哪位。
誰不知道宋家的嫡女死了,剩下的都是庶女,或者是旁支,至於謝家,連旁支都沒有嫡出的女兒,無奈之下,謝家只能將一個庶女認在了夫人名下。
作爲嫡出的玉家兩位公子,怎麼可能甘願迎娶這樣兩個上不得檯面的女子。
然而玉家的人自然不會也不能怪罪西涼帝,西涼帝的旨意可是娶嫡女,所以用庶女搪塞玉家的宋家跟謝家纔是罪魁禍首。這也給這兩門親事的破壞提供了無數的可行性。
就說玉梓楓今日到謝家說謝家偷樑換柱,將一個庶女搪塞給他,仗的就是這一點。謝家雖然惱火,可是玉梓楓說的沒錯,謝雨的出身的確是配不上玉家嫡出的二公子。所以,最後也只能是各種拉攏說好話了。
同樣,宋家也是一樣的情況,雖然玉梓瀟與宋玉兒情誼深厚,可是若是這中間出了某種讓他們不得不決裂的差錯,那麼玉家與宋家這婚事必然也不成,還會結怨。
所以最終,玉家與宋家和謝家註定是勢不兩立,西涼帝打的一手好算盤,這樣可就是將各方勢力都分散了,各方制衡,纔是平衡之道。
這是她需要的結果,可是最重要的是,她要玉家跟隨君千瀾,而這取決於玉梓瀟的決斷。
“好了,我們走吧。”葉凌汐忽然說道,“明日就是陛下的壽宴了,你的禮物準備好了嗎?”最近他經常不在府中,也不知道是去做什麼了,而她則是整理着京中各方人馬的情報。
君千瀾輕哼一聲,“當然準備好了,保準老頭子看到了滿意至極。”
葉凌汐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他可真是半點都不覺得他會好好給西涼帝準備禮物。算了,到時候再說吧,明日可是有一場硬仗了。
武安郡王府中,玉梓楓進來想要進大廳被人攔在了外面,而下命令的人正是玉梓瀟。
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史進出來了。
“你來武安郡王府幹什麼?”玉梓楓警惕的看着史進,壓根不管他已經是刑部尚書。
史進看了玉梓楓一眼,淡漠說道:“不過是有些事情想要問問玉世子罷了。”
“有什麼好問的,六公主的死跟我大哥根本就沒有任何關係。”玉梓楓冷冷說道,“你們休要給我大哥亂扣帽子。”
“住嘴!”玉梓瀟的聲音忽然傳來,他一身素色中衣從大廳中走了出來,面色有些發白,顯然是傷勢還未好。他衝着史進拱手說道:“史大人見諒,小弟不懂事,多有得罪之處,還請與史大人多多包涵。”
“世子言重了,今日多謝世子配合,本官告辭了。”說着他一拱手,直接離開。
看着那離開的身影,玉梓楓皺眉說道:“大哥,你幹嘛跟他客氣。”
玉梓瀟看了玉梓楓一眼,沉聲說道:“他是刑部尚書,代表的是皇上,你以爲他是京中那些紈絝子弟。好了,這些事情不用你管,你去謝家鬧了一出退婚,恐怕明日謝家要拿這事鬧事,你給我老實待着,明日宮宴給我適可而止,不要太放肆。”
“是!”玉梓楓小聲說道,他最怕大哥了,有些時候他覺得大哥比爹還可怕。
玉梓瀟看着弟弟離開,眉頭皺的跟緊了,他這次是被人狠狠的擺了一道了,呵,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