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
沈放輕聲道了謝,能夠進入時天驕的夢,能被夠被時天驕所幫助,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
時天驕搖了搖頭。
盛清寒的眉頭卻深深的鎖了起來,杜府的人來砸院子,下一次呢?
皇后雖然被囚禁,傳個消息出來,並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事關杜府的榮辱,他們自然是不可能……裝作爲一無所知,尤其是杜傾君,處境是大大的不妙啊!
無論之前杜皇后因爲恨杜府對杜府的人做了什麼樣的事情,可只要杜皇后還是皇后,杜府依舊是國丈。
假如皇后被廢,緊接着太子的儲君地位不保?
這就意味着,杜府也會出事。
杜府肯定不願意再出事,他們會竭盡全力的想要保護皇后一族。
那麼,就唯有來找杜傾君的麻煩。
“你們準備怎麼辦?”
沈放看向杜傾君,是與非,對與錯,於杜傾君而言,都不重要。
杜府的人,曾經自己的親人,年幼時她也曾被悉心照料,比起姐姐在鄉下每日辛苦勞作,也算是過的很好。
如今受了這些年的磨難,或許在世人看來,她過的辛苦,唯有她知。
雖苦,卻亦在甜。
那樣的自由,那樣久違的幸福。
她心裡惦念着心愛的人,爲她努力生活,日子過的並不順遂,卻也讓她無比開心。
“我想回杜府去看看。”
時天驕不忍的別過眼,她曾經住的那幢繡樓,已經被大火燒成爲了灰燼,杜府的人要找她的麻煩,她回去了,只能是自投羅網。
“杜府的人,不好干預。”
沈放急切的想要阻止。
盛清寒卻笑了,過去的一切,如果不去克服,就會一直成爲自己的心魔,迎難而上,纔是可以真正的放下過去。
杜傾君收拾了自己,換了一身衣服,並沒有任何頭籬或是脂粉掩蓋着那觸目驚心的面容,而是就這坦然的站在衆人面前,一步一步的離開小院,朝城中心的杜府走了過去。
杜傾君坦然的走在這人羣之中,以前,她害怕會被人發現,呆在小院裡,平時裡接一些繡活回來。
日子雖過的清貧,卻也快樂。
不長的距離,杜傾君卻是走了好久,越是臨近杜府,越有一種近鄉情怯的意思。
杜府的門臉,與多年前她離家時,是一模一樣的。
門房將杜傾君擋在門口,不讓她進去,與門房而言,杜傾君亦不過是一個醜陋的啞婆子。
杜傾君從荷包裡取出一塊玉佩,交給門房,和玉佩一起交給門房的,還有一張花籤。
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便有有頭有臉的婆子,恭恭敬敬的將杜傾君迎了進去。
杜府的一切,都沒有,花草樹木,甚至那低沉聲音,都未曾改變。
正堂之上,杜老夫人已經到了遲暮之年,一頭銀絲花白,面容也多了幾份刻薄之相,與記憶裡的那個和善溫柔的孃親判若兩人。
當日,離家之時,她心心念唸的拿着這塊玉佩,想用這一塊玉佩表達自己的思念之情。
然而,這塊玉佩,卻成爲了她重新敲開杜府的敲門磚。
人生,真是無比的諷刺啊!
“母親。”她的咽喉裡,含含糊糊的骨碌着口齒不清的兩個字。
杜傾君盈盈的跪在杜老夫人的面前,無論她做了什麼?十多年的生養之恩,十多年的衣食無憂,都足以讓她感激。
杜老夫人看着面前這個比自己還老的婦人,不由的鼻子一酸,哽咽道,“你是君兒!”
杜傾君跪在杜老夫人的面前,重重的磕了一個頭。
在心裡默默的唸叨道,“感謝母親九死一生生下女兒。”
“感謝母親將女養育成爲人……”
“一直未能奉養母親,是我女兒不孝,此後,願母親身體安康,吉祥如意……”
杜老夫人看見杜傾君這樣,突地有一種不妙的感覺,怎麼會這樣?
該不會是……
她一下抱着急欲離開的杜傾君,這是自己的女兒啊,自己傾注了全部愛意的女兒啊,難道,想要女兒離開嗎?
“君兒……住下來吧。”
“君兒,娘已經老了……怕是沒有多少時間了……”
杜傾君的眼淚,譁一下,全流了出來。
無論杜府曾對她做了什麼,這都不能改變她是杜府人的事實啊。
“君兒……當年是娘不好,娘應該攔着在她,不讓她做這些事情的……可是,君兒,你知道嗎?你的逃跑帶給杜府的是滅頂之災啊,娘不怕死,只是,你的嫂嫂,你的侄兒他們,難道不是無辜的嗎?”
杜傾君笑了,該釋然了。
她伸出手,拍了拍杜老府人的手,嘴角帶着淺淺的笑意。
杜老夫人以爲杜傾君想開了,還想着把她給囚禁了起來,以後看她如何?
卻看着,杜傾君像是瘋了一樣,直衝正堂裡的那根粗壯的柱子。
“君兒……”
杜老夫人顯然沒有想到,杜傾君這一次回府,是抱着必死的決心。
就連沈放也嚇了一跳,他及時的衝了過去,想要拉着尋死的杜傾君。
奈何,他只是魂魄,整個透着一股無能爲力,漸漸的,他只看見,他的傾君,像一個可憐的孩子一樣,躺在地上,腦後流了很多很多的鮮血。
他殺過人。
他殺過很多很多的人。
卻沒有一個人的血,讓他如此的心虛與心悸。
他怔怔的看着杜傾君,在自己的眼前閉上眼睛,想着她的微笑,不由的淚流滿面,傻君兒!!
杜老夫人也嚇傻了,她扔下柺杖,扶起杜傾君。
“君兒,你怎麼那麼傻?”
杜傾君多想告訴杜老夫人,我不是傻,我只是不捨得他等我那麼久!!
母親,你從來都不知道,全心全意的去愛一個人,是多麼的幸福。
母親,你從來都不明白,我之所以在知道他戰死的消息,卻還願意活着,只是爲了替他多看一眼這個世界。
看一看,他用生命換來的國度是多麼的腐朽?
或許,杜傾君死的太過於慘烈,杜老夫人受了嚴重的驚喜,在纏綿與病榻五日之後,卻還是撒手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