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顧修去了瘋王后的宮時，王后偷偷的跟在了後面。
這些年，她一直以爲顧修愛的是瘋王后，哪怕姐姐瘋了，他依舊每日去看，直到幾天前，她突然跟蹤着，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她隱於宮外面。
此時的顧修顯得有點蒼老和疲憊，坐在了瘋王后的對面，瘋王后正在玩一串珠子，瘋瘋呆呆的，這些年，從出事後一直未好過……
“……她退位了，”顧修喃喃着，也不知是傾訴與瘋王后聽，還是自言自語。
爲王者，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只有這裡，只有這裡是安全的……纔不擔心被人泄漏。
“我不能怨她，也從不怨她，自己無用，便不能怨敵人太強大，這是弱者的心態……”顧修喃喃自語着，道：“可她怎麼突然退位了呢，我本來想明年去京城見一見她，哪怕是跪着稱臣，也想要見一見，這些年，她一直未變，依舊年輕，依舊力大無窮，依舊有無盡威信和民心……她這一退，不知多少百姓和百官要傷心了……這般連告別也沒有，走了，我知道，她一定去了千機山……”
“沈君瑜真是幸運，此生，能得她之真心相待……”顧修道：“……我卻沒那麼好運，同生一世，卻不同族……註定爲敵！”
顧修的語氣全是疲憊。
王后在外面，眼淚涮的一下下來了。
原來，她誤解了這麼多年，他愛的不是瘋王后，他愛的……是一個無法得到，無法企及的人。
李君玉。李君玉……
竟是這個傳的女帝嗎？！
她呆呆的走開了，身邊的婢女扶住她，泣道：“王后，莫哭。”
王后卻支撐不住，癱在了地，“這些年，他待我很好，真的很好，我一直以爲他心裡的人是姐姐，原來……他要的不過是聯姻後的王后，要的是我與姐姐這個部落首領之女這個身份，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偷偷的在心裡藏着另一個女人……還是那個女人呢……”
婢女道：“王后，也許有誤會，當初王爺是要殺她的，只是殺不了，殺不成，怎麼會愛她！？”
王后痛哭，泣至無聲。
大雨傾盆而下。
她不怨，她也不恨，她與姐姐，與顧修，都是被命運戲弄了的人。
老天爺，真會下棋，在顛沛人世間，叫人嚐盡人間冷暖，苦辣辛酸。
“王后，要問王爺嗎！？”婢女問着呆呆的王后，給她擦着頭髮，心很痛。
“我不問他，有些話問出來難堪了，沒意思了……”王后喃喃道：“自欺欺人罷了，人生，教會我的，是這個……一個人不愛你，從來沒愛過你，你問了他，他會愛了嗎？！”
何必增添難堪呢。
婢女哭了，道：“王后？！”
“王爺心裡也很苦，他才年，卻白髮蒼蒼了……”王后紅着眼睛道。
“王后也很苦……”婢女道：“以往一直以爲王爺是爲子民，現在才知，原來是爲了別的女人。”
“他是爲子民，不是爲她。”王后沒了眼淚，只是多了一些喪氣。
虎父無犬子，她走了，她兒子還在位，卻依舊折磨着族人以及顧修。
李耀這個人，只怕更加叫他們族人爬不起來了。只會拼命打壓，而非懷柔。顧修憑一己之力，能撐得住嗎？！
又過了幾年，顧修五十歲了，他也終於撐不住了。
謀臣立於他榻前，泣道：“王爺之心，王爺之志，臣全知道，算全族人都不理解你，可臣知道，臣理解，王爺，臣哪怕是死，也會承王爺之志，護佑小王爺，振興我族！”
顧修喘着氣，沒什麼力氣了，只道：“……我已經盡力了，他們太強大了……我盡力了，真的盡力了……”
“臣知道，臣全知道……”謀臣道：“王爺這半生都在爲當年傾族之戰而後悔，而贖罪，這一生夠了，夠了……如今我族已經恢復生氣，一定有傾伐原之日，這些臣都知道……”
“……可惜我看不到了……”顧修的眼神有點煥散，道：“……王后？！”
王后紅着眼睛前道：“王爺，有何吩咐？！”
“這些年，對不起你。負了你……”顧修道。
王后眼淚刷刷直掉。
“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情，成全我……”顧修哀求道。
“王爺說……”王后喃喃道。
“書房我的箱子，了鎖的那個……”顧修道：“其它不要，這個箱子，陪我殉葬。”
顧修是個聰明人，他早已經知道王后知道他的心病了。所以才能坦然的提出來。
“好。”王后笑着，眼含淚，道：“王爺去吧，臣妾一定做到，王爺黃泉之路也稍待，等着以後我們墓相伴……”也許他根本不需要。可她愛他啊。
顧修沒有回答，眼神漸漸煥散了，最後閉了眼睛。
頓時朝臣與后妃哀聲一片。
很多后妃還很年輕，顧修這些年爲了安定己族，聯姻無數，所以後宮的妃子也很多。
王后恍惚的站起身，看着這一張張的臉，突然悟了……
這些臉，大部分都是較受寵的，而且充滿英氣的臉龐……是因爲與她像嗎？！
她走到書房，破開了箱子。
裡面是一張張畫像，是顧修親手所繪，愛如珍寶的藏在這個地方。
竟是……王后紅着眼睛，手抖着打開，她突然明白了，淚也如雨下……
畫像是姿態各異的，縱馬瀟灑狂妄霸氣的，輕狂的近面邪氣笑着的，揮鞭揍人時戾氣的……指點江山，大軍圍城，不服輸的……成軍一心，護她在於間如神的……
王后大哭起來。
她與顧修愛的何其卑微。
她愛着的男人，死的時候，甚至不關心任何，只在意他的族人安排，也許在他斷氣的這一刻，他才能放縱自己去愛吧。可以放下民族的東西，去深深的愛了。
王后傷心的都快要瘋了。
她本有心想要殉葬的，可是，這一刻，竟覺自己哪怕是死也是多餘。
愛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哪怕，哪怕，想要與他一起死，他要的也不是這一刻……
王后想將這個箱子燒光，可是，她卻突然極爲心疼顧修。與她一樣卑微而無奈的愛的一生。
她終究不忍，將這個箱子鎖了起來，與他殉葬。
“……我多希望王爺想要的是我的命陪你下葬……”王后抱着棺槨，神情麻木，“……可是，你大概不想要吧？！罷了，既已卸下了責任，任性去找她吧……這個身份，困住了王爺一生，如今，王爺是真的可以放下了……”
輕鬆的，沒有束縛的去吧。
世人都說顧修愛英氣美人，看他後宮，全是這樣的，後宮之有臉像之者，也有身形像之者，然性格卻全然不像。
這些年被打入冷宮者無數。終究不過是畫虎不成反類犬。而顧修也執迷的從不肯放棄，也許找一些影子，縱然不像，也是他唯一的放縱。
婢女跪了下來，道：“王后，節哀。王爺不需要王后殉葬，王后可千萬不要輕生啊，小王爺還需要王后……王爺放他去吧……”
“放他去，自然放他去，不放他去又能如何呢，他這一生，心裡太苦了，他被他的身份困住了一生……可我知道他心裡有誰，我知道他的心在哪裡……”王后喃喃道：“縱然人在這裡，爲我族貢獻了一切，可是他的心從來沒有自由過……現在放他去，該自由，也該自由了……”
“這些年，他其實挺想見她一面的，那一年，入京朝賀，終於見到立於丹陛之的她，那張畫像，他還畫的極爲精緻呢，彷彿活的一樣……”王后喃喃着：“這樣的女子，無下無有二者，去哪兒去找這樣的人去呢，天下找不到第二個啊……”
“王后心也苦……”婢女泣道。
王后似乎沒有聽到她說什麼，只是道：“……他一直在等，等着她發來詔令，等着奉詔再次入京，可是，直到現在他也沒有等到……她反而退位了……王爺怕是那一刻，心情極度的複雜吧……”
“我懂他，我都懂他，現在……”王后道：“他的靈魂自由了，他可以去找她了……可是……”我呢？！
婢女哭着抱着王后的腿，卻說不出多少安慰的話來。
安慰的話總是淺薄的，總是叫人無力的，在人生面前，顯得那般的蒼白無力。
王后活着痛苦，王爺走了是解脫了，可是，王后，又該怎麼辦呢？！連殉葬，這兩個字都變得可笑而奢侈。
無情可殉，有一種無力的蒼白與憂傷。
王后看着藍藍的天空，有一種說不清的傷感。彷彿不能呼吸了似的。
她的心死了，眼神也灰暗了。
她有一句話沒有問出來，也不捨得，不忍問出來。
“顧修，那我呢……”王后喃喃，眼神一片慘淡。你可知我也深愛着你，很深很深，你是不是，從未在意過，從未稀罕過，從不曾放在心。我愛你到，都捨不得怪你，恨你，憎你。
她突然有點慶幸瘋後，慶幸於她的一無所知，羨慕於這種無知。人生太苦了，也太痛了。更……太長了……
這一章不要打我。醬。明天會完結此。麼麼扎。
以後請移步我的新號金夭夭，新名是神棍俏娘子：帶着皇子去種田。前面種田，後期依舊是權謀以及戰神，這個會反過來寫，男主戰神，狼犬型人格，女主嘛，現代人。男女主思想衝突極大。大大們說風格不一樣，其實，後期是一樣的。依舊是熱血征戰沙場，男兒鐵血鑄江山。
新書見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