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他送到府上,郭懷見墨硯要走,他一把拉住他,道:“你們別將我關起來,我要回益州……”
“你還不死心?!”墨硯道:“你知道凌雲帆死了嗎?!”
郭懷瞪大了眼睛,道:“……他,他也死了?!”
“他是被你父親殺死的,現在你該明白你父親爲什麼非死不可了吧?!”墨硯雖煩他,可是看他這般無知,也甚是無奈,道:“凌雲帆死於最後存下的一點忠義之心,可你父親連這個也容不得,郭公子,以後莫要再胡亂罵人了……”
郭懷聽了半天都沒反應過來,“……他也死了……都死了……”
墨硯看他這樣,竟是不知道拿這樣的人有什麼辦法,出來後道:“盯着這裡,現在他的身份與齊王一樣敏感,有人要利用他,也有人想要他死,看好他,別讓他離開!”
衆千機門弟子皆一一應了。
墨硯這才離開。
郭懷的鬧騰,並未對京城造成任何影響,京城的生活依舊平靜中泛着熱鬧。只是秋收將至結束,今年雖然不及盛世時豐收,但是因爲風調雨順,種下的田地都有了收成……
李君玉此時盯着秋收,也快結束了,看百姓臉上收穫的喜悅,她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郭贊暴斃,郭懷任了節度使,現在留在京城,益州現下已被郭家子孫瓜分成幾塊,已是一盤散沙……”有消息傳來與她。
“好。”李君玉笑着道:“此事君瑜做的極好,郭贊此人的確該死。可有損傷千機門人?!”
“有折損一些人員,”千機門弟子道。
李君玉立即心疼君瑜了,道:“他知道嗎?!他定是知道的,也不知心裡多難受……”
李君玉嘆了一口氣,道:“凌雲帆的仇算是報了,文軒,晚間你爲凌雲帆上幾柱香吧,也不枉同鄉同知一場,可惜他的性命了……”
文軒點點頭,到如今他已沒那麼耿介於懷。生死有命,這是凌雲帆最後對中原的忠,也全了對郭讚的義,這是他的選擇。
士有選擇其死的權利。他尊重他的選擇。
他能在最後一刻不放棄自身底線,棄暗投明,也已全了對士的節。
如今的文軒看開了,已經不糾結了,初聽聞時,確實可惜居多。
“郭懷即已任了益州節度使,便不能讓他再回益州,”文軒道:“要看好他,以後便留他在京城恩榮到老,優待既可。等要收回益州時,再將他節度使一職撤下來,隨意封個爵就罷了……”前提是他在很乖的情況下,他們整個朝綱也沒必要跟一個傻乖做對。若是真有什麼心思,或是犯傻,非要爲人所用,那就容不得了。
對郭懷,李君玉不是太在意,道:“秋風涼了,今年收成不錯。可以準備攻城事宜了……待一舉拿下江南,再去解決益州!”
李君玉正說着話,突然有斥兵進帳道:“公主,有消息傳來,說南陽郡守逃出海了,他棄了南陽郡,帶着精銳大軍以及金銀財物,上了幾艘大船出海了……”
這話一出,衆人一聽都樂了。
“這南陽郡守可真有意思?!自己嚇跑了?他的船哪兒來的,想要帶這麼多人走,只怕早就有準備,他竟也以瞞的死死透透的,一點消息也沒透出來……”董昌笑着道。
“他俱帶的極親信之人,約有八千,其它人俱都被棄,現下南陽郡已羣龍無首,一團亂麻,”斥兵道。
“公主,拿下南陽之機已至,”文軒道:“事不宜遲,當速速發兵攻城。”
“好!”李君玉豪氣的道:“三軍休整幾個月也已兵強馬壯,立即整軍,明日即刻攻城!”
“是!”董昌帶着衆將立即應下,大喜着出去整軍了。
“可探到他們共有幾艘船?從哪裡出得海?!”李君玉道。
斥兵道:“有八艘大船,因南陽在內陸,現下他們還在琰水,順流下去便可入海……”
“這不是羊入虎口嗎?!”文軒指着琰水,道:“從此出海,琰水下游正經臨淄城,江南那羣惡狼會不搶奪?!”
“倒是便宜江南那羣餓狼了……”李君玉笑着道:“餓了幾個月,一聽到南陽郡守有這麼多東西經過他地界,他焉能不搶?!”
“八千人對地頭蛇?!”文軒搖搖頭道:“有去無回,不過南陽郡守孤注一擲,敢搶出海,可見也是個狠的,江南必也討不了好!”
李君玉笑着道:“且等着消息便是,硬碰硬,誰也討不得好,說不定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兩方都只損無利。”
文軒笑道:“公主似乎胸有成竹了?!”
李君玉道:“南陽郡守這個人,可不是個任人宰割的性子,他雖膽小,可是被逼急了,兔子急了尚咬人呢,更何況他當初是敢與四帝並起的人。且等着消息吧……”
一行人早已經議定了攻城策略,第二天一早,便拔營起寨,迎着寒風凜冽中,直往劉地剩下幾城攻進,那幾座已經嚇的不輕,然而因知不能降,降了也是必死無疑,便是硬抗。
然而,李君玉分兵兩路,董昌一路,自己一路,分兵攻進,不出三日,幾座城皆已告破,一點懸念也沒有。
劉帝殘餘勢力無不是拔劍自盡,或是墜城而死,或是懸樑自縊而亡。
然而,李君玉入城,百姓舉手歡迎。
他們極喜歡朝廷的政策,看着劉地被她攻陷的城池的百姓,毫髮無傷,早就已有歸附之意,現下終於歸順朝廷,無不是喜極而泣。
自此,只三日之間,劉地已徹底歸附朝廷。
朝廷的版圖一直在推進在擴大。
當兩軍合圍南陽郡時,南陽郡剩下的人早被李君玉給嚇破了膽,戰戰兢兢的下城投降歸附……
南陽也歸附了朝廷,順利到一股可怕的地步。
南陽全境已是朝廷所有,這孤地,就只剩下定州與通州,定州刺史與通州節度使,戰戰兢兢合兵共抗朝廷兵馬,自知不敵,心下又怕又恨,卻又不敢降!
“南陽郡守老賊害我等不淺,突然逃跑,讓我兩郡失了護防,脣寒齒亡啊,現在我們二人加起來也不敵啊,天要亡我等啊,亡我等啊……”兩人齊齊跺腳。
李君玉大軍一直在劉地厲兵秣馬,這幾個月對他們造成的心理壓力,是巨大的,那種緊迫感,緊迫不放感,就算李君玉沒有發兵到時,他們也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覺。
現在,大軍在外,他們一聽到這馬嘶鳴之聲,連魂都驚掉了……一時之間,竟是走投無門。恨不得插上翅膀飛上天去,遠離這局面。
然而,李君玉的大軍,已經將兩州重要城郡圍了起來。眼見他們依舊不投降,也不停留,日夜攻城,竟是片刻不歇。
兩人整夜整夜的聽着那攻城的轟隆聲,心驚肉跳,嚇的根本都沒辦法閉上眼睛,臉色煞白如紙一般的……
合兵也是不敵。
接連的軍報一點點的傳過來。
“報,盾城失守!”
“報,焉城失守……”
“報,報報……”接連失卻十幾座城池,兩人已經只剩下喘氣的份了。兵將們日夜防守,早已經苦不堪言,可是李君玉的軍馬卻分批着換着來,這些人哪裡又是她的軍馬的對手?!
“報,安平城守將下城投降……”
“報,歷城守將投降……”
……
“完了,完了……”定州刺史此時連說話都已經沒有勁了,他的眼睛發直,彷彿沒了神一般。
這般折磨,如在地獄又有何區別?這個李君玉是魔鬼嗎?!攻城都不帶歇的,這纔不到三日就已經讓他們兩郡失去二十幾座城池了。
朝廷的版圖在強勢的向兩郡推進,兩人防守卻無能爲力,眼睜睜的無奈的失力的看着自己的城郡一點點的被朝廷收回……
到最後只剩下最後六座城池時,他們還未崩潰,他們底下的大將已經崩潰了,他們二人俱都跪在了他們面前道:“……大人,大人,給士兵們一條活路吧,他們根本不敵朝廷兵馬,不如降了吧,降了給士兵們一條活路吧……”
兩人失語的看着底下的兩員大將,曾在馬上哧詫風雲的大將,現下卻跪在地上哭的像個稚童,毫無威嚴!
兩人已疲憊極了,道:“若是不降,底下人會不會倒戈相向?!你們一向是最忠心之人,若不是察覺到有異,定然不會來說這種話,是不是底下人已經撐不住,想投降了?!”
兩員主將一時間竟是淚如雨下,卻並不否認。
“原來如此!”定州刺史道:“這世間沒有永不背叛的士兵,也沒有永遠忠心的將軍,只有大勢所趨,李君玉就是大勢。”
通州節度使苦笑道:“沒錯,忠勇不叛變,誓死而戰,願爲主而死的軍士,將領也只有李君玉那裡纔有,李君玉啊李君玉,哈哈,想要我降,不可能,不可能……已堅持到現在,我不可能降?!”
定州刺史面容慘淡,對底下兩位主將道:“你們殺了我們吧,取了我們的首級去投降……投誠於她,必能保你們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