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發了信號,附近的千機門弟子與接應定會來找到咱們……”有弟子道:“阿一,不要擔心,你一定會好好的回京城……”
齊王也醒了,過來道:“不錯,以你的傷爲重。 ”
阿一雖然發着燒,可是人還是極清醒的,聞言動了動脣,最後只道:“……多謝王爺。”
齊王道:“郭贊是怎麼死的?!其它千機門弟子定無生還可能了嗎?!”
“我們去時,帶了劇毒去的,只是一直尋不到機會下手,好不容易尋了空隙,”阿一咳着道:“將毒下下去,原以爲萬無一失,誰知郭贊奸詐似鬼,也不知怎麼意識到不尋常來,卻叫身邊人先去試茶,我等見事必暴露,怕以後再無這般機會,當時已不容猶豫,拔了劍只能刺郭贊。他身邊高手如雲,奮力博殺,才擊斃了他的命……其它人護着我逃出來,只怕他們,已斷無生機!”
齊王嘆道:“……原是如此,若不是奮力一博,郭贊一活下來,必然發瘋,益州境內外,定是生靈塗炭,此人心性太過狠毒了……”
“衆人拼了性命才保你回來,你萬萬不可妄自菲薄……”齊王道。
“是啊。”黃崗道:“哪怕爲了他們付出的血與性命也要活下去……”
阿一紅了眼圈,手一直在微微顫抖,一條條的性命,一滴滴的熱血,似乎還在眼皮前一點點的浮現。
“阿一,門主他身邊缺不了你……”千機門弟子道:“缺一個都不行,門主一向心思重,又重情,若是缺了你,日後他日日想起,必會疼痛難忍,無論多難,請撐下去,一定要回到門主身邊,他們雖已赴死,必也是這般想的,門主身邊缺不了你們十六衛,明白嗎?!”
阿一點點頭,咬着牙道:“……拖累各位了。”
“事不宜遲,儘快出發吧!”齊王道,道:“我與黃兄騎馬,馬車給阿一坐,這樣更快。”
當下也不容遲疑,立即便加快行程,進了最近的一座小鎮,立即就請了大夫,在客棧給阿一治傷養傷。
齊王看了一眼外面,道:“離邊境越近,異族人越多。可見,戎族之亂,必近在眼前。讓人憂心吶。”
黃崗緊抿嘴脣,道:“內患未除,外患又起,郭贊此人目光短淺,竟敢引異族人如此長驅直入,實在死不足惜……”
兩人正說着,聽到外面有客商的說話聲。
“……你們可聽到,郭贊暴斃了。現在益州大亂,我們是剛從益州而來,那裡亂的不成樣子了,各族勢力與異族人紛紛都在瓜分各城府地盤,怕是要割據更多的地盤……”
“郭贊果真死了?!”衆人一聽喧鬧起來,大喜道:“此等國賊,死有餘辜,”一時竟是舉手歡慶,過了一會又苦着臉道:“只是現在這般亂,想走益州過城關,怕是要更難了,各地割據,人人都能扒我們一層皮下來……”
“是啊,這生意越發難做了,不過是混口飯吃,本來腦袋就一直栓於褲腰帶上,現下,更難了,真希望公主能早點分兵來打下這裡啊,太平了,以後就不必再擔心有人扒皮了,現下,不管是這些混帳,還是異族人,人人都能踩上咱們一腳……”
做行腳商的,哪一個不是過邊境,混的是人頭飯吃,然而再這般亂下去,他們也受不了了。
人人渴望太平,人人渴望能不必天天帶着刀一般的要與人拼命才能掙幾個錢給家人吃口飯……
底下衆行腳商人聚集在一處,有些準備同伴而行,也防有人打劫他的貨物與錢財。
“郭贊暴斃的消息已經傳到這邊了……”黃崗道:“附近的羣雄定會蠢蠢欲動……”
“這個消息也是好消息,至少人人的目光都專注到了益州境內,此時也顧不上咱們這一行人……”齊王道:“再等幾天,看看情景再說。”
黃崗道:“我去底下探聽幾日消息,王爺守在屋內,不要出門。”
齊王知道自己現在是靶子,點了點頭。
又過了三日功夫,千機門接應之人已經找到了他們,衆人大喜,道:“如此這般,就安全無虞了。”
他們人手足夠,還帶來了兩個消息,道:“門主算了日程,早派了使臣在等消息,一聽郭贊暴斃,立即便以朝廷使臣的身份去益州,接手益州事務,並立郭懷爲節度使,暫留京城。此令一下達,益州雖不能完全穩定下來,可是卻也不得不顧忌朝廷的份量,所以雖暗中積蓄着力量,怕是幾個公子之間還要亂上一亂……”
“郭懷雖有了節度使身份,可是,卻留在京城,給他們的威脅並不大,有名無實,相爺的意思是益州誰是真正的主,還是留給他們自己決定。誰大誰爲益州之主……”黃崗馬上領透了其意,道:“門主是要他們內鬥,彼此消耗,朝廷現在無暇分兵來接管益州,所以任由他們去,朝廷並不管,只要郭懷有個虛名?!”
“黃大人所言不錯,門主正是這個意思。”千機門人道。
“所以有了朝廷的這條詔令,只要益州俯了頭,有了懼怕和顧忌,哪怕要內鬥,也是從明向暗。”齊王道,“雖不能治本,卻也能暫時治標。”
“郭讚的其它幾個兒子都沒有郭讚的膽子,雖也有本事,也各有擁護,但他們沒有巨大的實力支撐,絕不敢與朝廷公然作對,只會暗中蓄勢,郭贊一死,他的勢力已經散成一塊塊的被幾個兒子瓜分,再不是以前的益州城了……”
“門主還在益州境內下了令,以後不得再收留異族人,所有現在異族人在境內的,一律驅逐出境,手上有人命案的,按律當斬,若有再敢收留異族人者,以謀反論處……”千機門人道:“此令一出,可暫時壓制異族人再公然入境……只是,各人怕是陽奉陰違,不一定會聽,門主的意思是……他們暗中做什麼都不管,只要他們不然公然叛國,便能稍壓制一兩年……”
“相爺考慮的很周全……”齊王道:“一兩年,差不多可以拿下江南了……”
“臨淄帝最多能撐兩年,”齊王定了定神道:“應能來得及。只要益州表面上臣服於朝廷,一兩年後,可以一舉接收,叛國者,清理掉,也就乾淨了……這兩條詔令一下來,其它諸侯若有想動的也得惦量惦量……”
“他們應不會接收異族人,有些人雖然有野心,可是叛國還是有底線的,不及郭贊狠,只是,他們必也不敢狠益州境內,再想吞併,也要惦量惦量……”黃崗道。
“且看看他們動靜便是……”齊王道:“若是敢動,以後便絕不能留,若是沒動,以後可以招降他們……”
“此事的確需從長計議。只要有公主大軍做後盾,一切都好辦。沈相必定已經有國策……”齊王道:“既然你們已經來了,我們且告辭,事不宜遲,該出境去戎族了……”
“我們也還有我們的使命,阿一交由你們安全帶回,我們且先去完成咱們的事情……”黃崗也道。
衆千機門弟子道:“一路珍重。”
兩行人分開,齊王與黃崗帶着衆千機門弟子與護衛一路匆匆的出境去了。
阿一的傷口養了幾天稍好了一些,他臉上還是沒什麼血色,道:“咱們也速回京城……”
“可是你的傷口不能顛動,且再休養幾日,你勿擔憂,消息已經傳回去了,不會誤了事的……”衆人忙勸,又怕他固執,道:“門主令我們多探聽一番益州與各州府的消息,不若等消息確切了,你再與我們一起回京,傷口好了也好一起上路……”
阿一這纔不堅持了。
秋風涼,漸漸的到了秋收,益州斗的你死我活,幾個兄弟相互殘殺,到最後都各割據了幾城鎮,各自爲藩,天天廝鬥,益州全州府已名存實亡。
民間更有許多沉默的百姓組成了民兵,襲擊一些爲非作歹的異族人,如此,這裡真是一片混亂。
行往商客更是屢屢被軍隊,被異族人搶劫殺害。
因而商客無不帶刀。
周圍幾個諸侯分別還剩下巴郡王,廣漢王,隴西王,犍爲王,以及恭王,這五王都只是州府很小的封王,他們加起來的地界都不及益州大,他們又如何不想要益州這塊肥肉,擴大地盤呢,只是只能眼巴巴的饞着不敢吃罷了。
衆人彼此觀望着,可是沒有一個人敢動嘴,到最後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益州被郭家的幾個子孫所瓜分,各自自立,也錯失了襲擊益州的最佳混亂時機。
郭讚的死,以及朝廷的詔令讓他們十分忌憚,縱然有心,在強大的壓力下,他們也不敢再違背朝廷的詔令,一隱忍,就又一再的隱忍了下來,到最後,又蜇伏下來,更不敢妄動了。
邊境依舊各方勢力暗中較勁,混亂不堪,西境之內大塊的土地被分成了十幾塊地界,各自爲暴政,受苦的是百姓和來往商客,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