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機門門主長相十分普通,只一雙眼睛,顯得十分睿智,是藏都藏不住的精明,他本是長的健壯之人,只是彌留之際,卻瘦骨嶙峋,面色卻呈現一種不自然的紅。
這是迴光返照之像。沈君瑜察覺,眼睛中全是痛苦和不捨。手都微微顫了起來。
門主握住他的手,道:“我的時間到了,君瑜,莫要傷心,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不過是回到天道輪迴之中,這是定數,莫要太過悲傷。”
沈君瑜紅着眼睛泣不成聲。
“只是放不下你……”門主不捨的看着他,道:“自將你帶回山門,你的身體就一直不好,爲師十分擔憂你,可是現在天下大亂,這天下,這百姓都需要千門主的助力,君瑜,你可願下山完成歷代山門的遺願?!”
沈君瑜點頭,顯得有些慌亂。他想留住師父,可是,知道天道面前,什麼都留不住。
越是精通千機門的術法,參透天道,他就越是知道人類的渺小。
門主欣慰一笑,道:“我就知道,你這孩子雖面冷,卻心熱,答應我,下了山好好尋可輔佐之人,你心思單純,不知人情世故,山中人心簡單,不似人世間的複雜,你要記住,人有七情六慾,這山下,什麼妖魔鬼怪都有,有很多人,面上是人,心裡卻住着魔鬼,你要仔細分辯,纔可定奪,莫要被人矇騙。”
沈君瑜紅着眼睛,鄭重的點頭,小聲道:“……我記住了。”
門主欣慰一笑,看着跪在他身後的十二峰主,喃喃道:“衆峰主聽令,即日起傳沈君瑜爲千機門二十八代弟子,爾等當盡力輔佐,不可異心,否則定受天譴,你等可願立誓?!”
十二人朝沈君瑜行了大禮,朗聲道:“謹遵門主調令,若有二心,必受天譴。若叛師門,必被地誅,天地不容。我等忠心立此誓言,萬不敢違。門主受我等一拜。”
他們拜的是沈君瑜。
門主欣慰一笑,道:“君瑜,去扶他們起來,以後他們都是你的忠心之人,你可盡信之。”因爲這是千機門最重的誓。
沈君瑜依言去一一扶起。衆人結印,正式臣服於他袍下。
門主笑着讓隨侍遞上令牌,道:“好好收着。”
沈君瑜收了過來,又走到他榻前,眼中全是依依不捨。
哪怕他平常再清冷,性情孤傲,智計無雙,連門主都自嘆不如,可是他終究還只是一個孩子。他也是會慌的。
門主終究不忍心,握住他的手,感受着他微微顫抖着帶着恐懼的手,喃喃道:“莫怕,你若如此,爲師怎麼放心得下你?你想讓爲師走的不安心嗎?!”
沈君瑜再也忍不住,眼淚刷刷的開始掉了。
門主眼露慈愛,對身後的十二人道:“你們先出去等……”
衆人一一聽着,便都出去了,還帶上了殿門。
殿中只剩下幾排燭火,以及師徒二人。
“爲師的時間不多了,有幾件事,要叮囑你……”門主鄭重的道:“你要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