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是雄心勃勃之輩,他定將公主定爲勁敵……”華林芳眯了眼睛,心上略有了一毒計,笑眯眯的道:“……反正公主離開前曾說過,只要不傷民,其它的什麼計策,任我施爲,我有一妙計……”
肖錚掃了他一眼,道:“你說?!”
“將軍請附耳過來……”華林芳笑着道。
肖錚聽完,心中就是一跳,退後三步,嘖嘖道:“……最是毒計是書生啊,了不得了不得,比當初魏離圭的計還狠毒……”
華林芳看他這樣,不禁一笑,道:“肖將軍怕了?!”
“果然近朱者赤,嘻嘻,這毒計我喜歡,此毒計可以算是毒步天下了,他想要天下,就送他一個天下……”肖錚笑眯眯的道:“有意思,很有意思。”
兩人一拍即合,肖錚本來就不算什麼老實的人,對人行人事,對鬼行鬼事,一向不拘一格。況且此計也沒有傷民,不算犯了公主的禁忌,當下兩人擊掌,對彼此一笑,十分意味深長。
豫州拿下來後,豫州城中人本來有點忐忑,怕肖錚對他們做什麼,尤其是這些富戶,然後就輪到王成出場了,他身爲轉運使,如今已經有了一些具體的措施,與幷州一樣如法炮製,豫州人見他與底下的商人行事自有其法度,最是能衡量其好處了,當下就沒什麼反對就加入了,王成心中大喜,對李君玉更是感激,他深深的覺得他其實並不是沒有才華,只是以前沒有放在適當的位置上罷了,現在找到了自己的妙用,更覺自己真是大才子一樣,打了雞血一樣的爲公主,爲自己,爲家族而奮鬥。他的妻子也從孃家接了回來,以往諸多強勢與抱怨,現在見他升了官,現在也老老實實,歡歡喜喜的了……
因而豫州城中不少人都自願的貢獻財力,讓王成搜刮了不少不義之財,全部折成軍需,供應了軍餉與糧草等輜重。
王成發覺自己在行商等章法上,實在是有天份,現在他也算是意氣風發了,軍中人也敬重他,覺得他成了全軍的財神爺……
豫州漸漸的也開始與幷州走動起來,一旦眼界開闊,也實在是受了幷州人的影響,很多閉塞的想法也漸漸的開始轉變了,至少對李君玉的軍隊,也從虎狼之師轉變爲仁義之師。漸漸的威名遠播,仁義廣佈。
且不說這裡的變化,只說李君玉一路過關斬將,並不怎麼費力,只是出了豫州,潛入江南腹地以後,儘管潛藏了身形,還是一度被重兵重重圍追堵截,全力包圍,李君玉自然不容有閃失,費盡了腦筋,只想要儘快的將楚煙砂給找到,然後帶走,以免孤軍深入,全軍覆沒,最近李君玉的壓力是巨大的,她腦子裡所有的前世的作戰經驗,以及熟讀的所有的兵法,幾乎全用了此處,一點不敢大意,一直虛虛實實的用分兵之計,將臨淄帝的視線轉移到別處,但是她帶的人馬,終究是十分不好隱藏,加上臨淄帝的暗探實在太多,李君玉都快支撐不住了……
她遠遠的看着那座昌邑城,埋伏在樹林中,正好這一處便是一處天然的屏障,給了她的人馬以掩護。
王玉軒自從分兵之後,如今已與她合兵於一處,精要之兵全集中起來。
“公主,怎麼過這昌邑城是個麻煩……”王玉軒道:“千機門的消息說楚將軍的家眷就在泰山郡,只要過了昌邑城,咱們輕裝簡騎,橫渡沂水,便可將楚將軍的家眷接出來,只要接到人就好了……”
“現下後方有董將軍接應,倒不怕,就是這個昌邑,是個大麻煩,過去是麻煩,一旦過去了,若是誤了時機,被臨淄帝圍截,只怕有去無回……”王玉軒道:“楚將軍又孤身一人,手上無兵接應,也是個麻煩……”
李君玉聽着沒有說話,她的表情是無比的鄭重,這時的她,哪裡還有在京城時的樣子,那樣輕狂的眼神早不見了,有的只有穩重,可靠的策謀之計。
李君玉聽着王玉軒說話,觀察了很久,低聲道:“王兄弟,你說實話,可信我?!”
王氏兄弟幾人都笑了,道:“若是不信公主,我們爲何而來?!”
“好!”李君玉道:“楚將軍當初在我式微之時,毅然投奔於我,我不能負於以身家性命託我之人,只是王兄弟你們真的不悔,這一去,也許什麼都沒了。”
王玉軒心中一熱,道:“君事臣以敬,臣事君以忠,公主如果看重咱們,臣也只能以忠報之,公主儘管吩咐,無論生死,皆不怨公主。就算是赴湯蹈火,也萬死不辭!”
他的兄弟們也是熱血沸騰,鄭重點頭。
李君玉伸出手與王玉軒狠狠的握了一回,道:“不愧是武成侯府後人,與那些人風骨自有不同,武成侯府後繼有人啊……”
王玉軒早得了明德長公主府平反的消息,如今冤屈昭雪,早沒了牽掛,只想要不墮祖先門楣,重振先祖榮光,建功立業,方爲大丈夫存世之道。
李君玉道:“你們既肯信我,就不要着急!”
“公主有良計?!”王玉軒道。
“再等等,先等秦王的消息,秦王在此多年,想要幾個人手在江南爲細作,並不難,”李君玉道。
王玉軒道:“那就再等等,只是怕臨淄王不肯放過,必會爲公主置重兵來此附近幾城。”
李君玉眸中有光,看着昌邑城淡淡的卻狂霸的笑道:“縱他有百萬雄兵,本公主也不懼!”
王玉軒被她所懾,心中暗驚着,難道公主以前還隱藏了實力,她究竟強到了什麼地步?!
只是她參的戰爭也很少,怎麼會有這許多經驗呢,這一路行來,幾乎是憑着敏銳的嗅覺避開了臨淄帝派來的精銳。
這樣的直覺,真是神賜一般了。
只是李君玉的經驗,只怕王玉軒也是不明白的,只是心中更加欽佩,似乎只要李君玉在身邊,他們總是自信的,不懼的,彷彿這個主公可敵千軍萬馬……
當下幾人不再多說,王氏兄弟聽李君玉吩咐,去了昌邑不遠處的西門去設疑兵,昌邑城本來就如臨大敵,一直緊守城門,一見西門遠處有暗旗迎風抖動一時嚇的不輕。
一個士兵剛報下去,又有北門的兵士來道:“將軍,北方三十里有灰塵,怕是,怕是朝廷兵馬……”
那守將吃了一大驚,暗忖李君玉到底帶了多少兵馬前來,加上她神出鬼沒,臨淄帝一時弄不清她的虛實,更加狐疑不定她到底帶了多少人馬前來,上面沒有指示,只說要尋李君玉的蹤跡,現下這守將更是暗暗叫苦不迭,暗忖這可如何是好,對上李君玉,他也甚懼。
他當即臉色一變,道:“緊守城門,去暗探細探對方有多少人馬,再上報與上面,求派增援!”
身邊的人一一的下去了。
守將看着這兩處,總覺得有點草木皆兵了,越是不知虛實,便越是心虛,自然更不敢交戰,只叫守將士兵緊緊的盯着這裡,生怕有何閃失。
心中便更是心驚肉跳不已。
李君玉等了一晚,第二天一早,終於等來了秦王的細作。
“公主,秦王說,已經與楚將軍的家眷對上頭了,秦王料定公主已在江南境內,臨淄帝一直以爲公主是來截其糧道的,因而十分防範,但輜重太重,難免因護而受制,秦王約定三日後,以炮七聲爲響應,秦王的人帶着楚家家眷從泰山郡出來,只要渡過了沂水就只等公主接應了……”細作低聲道。
李君玉點點頭道:“可會有閃失,秦王可說楚將軍在哪?!”
“楚將軍被臨淄帝叫走了,怕是也是防範着楚將軍叛逃,所以,令與其家眷分開……”細作道:“但楚老夫人說,只要他們威脅不到楚將軍,楚將軍的實力自能脫身,楚將軍說哪怕爬也要爬到公主這裡來……”
李君玉鼻子一酸,細作又道:“楚老夫人又帶一句話給公主!”
“請說。”李君玉忙道。
細作道:“楚老夫人說,忠義兩難全,他們已經做好了殺身成仁的準備,還請公主莫要再深入江南腹地,以免被圍殺,公主身負楚家的希望,中原千千萬萬家的希望,莫要爲一家之失而辜負了天下人!”
王玉軒兄弟聽了也是一愣,這樣的覺悟叫人敬佩,果然不愧是楚家血脈,這樣的忠魂是刻入骨子裡的。
李君玉道:“我知道了。”心裡卻是翻江倒海一樣。前世的記憶一點點的刻上心頭,曾有多少人託付於自己,然而她還是叫他們失望了。可是這一世,一個都不能少!
她知道楚老夫人是怕萬一逃不出來,準備殺了全家,絕不肯再拖累楚煙砂而受制了,然則,她有她自己的堅持,說她蠢也好,說她失策或是傻都好,前世的記憶,她不想再經歷一遍。楚煙砂可以死於戰場,但她絕不容許他死於這樣的算計。這是一個武將的尊嚴。她絕不允許任何人斷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