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帝心中冷笑,眸微睜道:“沈相可只是國士,並非國手,他只怕對病症不能全心應付,就算能抗天,也抗不過有心人折騰!”
正帝的眼神已是極冷了,然而衛貴妃的眼中全是狂熱,竟是完全沒有看到。
正帝冷冷的看着她,果然人的野心是無窮的。衛貴妃有了兒子,還不算,還想要拉籠沈相。
正帝眼中閃現一股濃烈的殺意。
衛貴妃翹首以盼,竟是似完全不在意還在發着燒的小皇子,只是直直的盯着大殿外面。
正帝頓時疑心大起,冷冷的盯着她也不說話。
太醫滿頭大汗,給小皇子弄藥退燒,但是大冬日的,要退燒實在是難。太醫們個個都戰戰兢兢,太醫尚如此,更別提這些宮人們了。
他們現在已經十分懼喜怒無常的衛貴妃,這個時候,更怕一條小命被牽連。
雖說小皇子頂着祥雲出生,頂着衛貴妃的期望出生,然而幼小的嬰兒,可是很容易就出意外沒命的。他們真的很怕,然而衛貴妃卻十分狂熱,似有恃無恐。
劉資心中帶着狂怒去了沈相府,卻是恭敬的進去的。
被墨硯帶至室內,沈君瑜朝他行了個禮,道:“大冬日的,還勞大人走一趟!”
他如此多禮,慌的劉資忙還禮道:“相爺,使不得,使不得,臣如何能受相爺的禮……”
“受得受得,大人可是內宮第一人,再說大年初一,我也該給大人拜個早年……”沈君瑜笑着道。
劉資道:“此次臣也該來給相爺拜年,只是,此來卻是匆匆,是因旁的事……”
他一臉爲難。
沈君瑜奇了,道:“內宮發生何事?緣何初一日還要開宮門,叫大人出宮?!”
“都是小皇子,小皇子高燒不退,臣被衛貴妃逼迫着來請相爺進宮,大雪天的,勞累相爺了……”劉資道:“陛下一早連早膳都未來得及用,就被請進了衛貴妃宮中,如今正在宮中等着呢,還要勞煩相爺不辭勞苦,隨臣走一趟……”
墨硯奇道:“爲何偏偏是今天,這個衛貴妃真是奇怪,大雪天的,大過年的也不消停……”
“可不是嘛……”劉資一臉苦相。
“這其中可是有什麼內情?!”沈君瑜道。
劉資便將昨晚的事都給說了,沈君瑜便沉吟不語。
墨硯冷笑道:“她倒是會作,請了我們家門主許多次了,門主只推託不去,原想着過年的時候去拜見一回就罷了,誰料到她竟這麼等不及,現在就要門主去,誰不要過年,況且門主身體病了,她倒不顧……這個女人,真心狠,還要利用自己的孩子……”
劉資深以爲然,衛貴妃這麼一折騰,弄的多少人過不了好年,到處招怨,這個女人在後宮的路,大約也到頭了。
有了兒子,卻沒了帝寵,又犯了陛下猜忌,還要連累他與沈相,誰會高興?!這個女人,是自己在作死……
劉資嘆道:“只怕小皇子生病是另有蹊蹺,臣勞苦些倒沒什麼,只是委屈了沈相,身子本就不好,還要冒雪進宮……”
“罷了,大人都不嫌苦,我還能嫌什麼苦,大人,不如一同坐轎子進宮吧,”沈相道:“避也避不開,不如且去看看她玩何把戲?!”
沈相搖頭道:“帝星在她手裡,終是禍患。”
劉資的心突然砰砰跳了起來,他突然有點期望的看着沈相,眼巴巴的。眼中全是熱切。
沈相低聲道:“大人吶,現在可什麼話都不能說,什麼事都不能做,你我二人,已位高權重,再說話,就要惹陛下猜忌了……”
劉資心一突,想起正帝的眼神,又極快的清醒過來了,道:“是。”
“大人莫急,且等事態發展,該是你的,總是你的……”沈相道。
劉資興奮點頭,又拜了一拜道:“多謝相爺提點。否則,臣就要犯大錯了……”
“侍候陛下還是要小心纔是,千萬莫要自恃勞苦功高,大人年歲已不輕,莫要晚節不保,就後悔莫及了……”沈君瑜道。
劉資心中萬分感激。
沈君瑜道:“昨夜大人在宮中折騰半宿,想必也辛苦,不妨先去喝點酒暖暖身子,可等我半會,我換件厚些的衣裳……”
劉資自然欣然從命,施施然的行了個禮便退出去了。明路自帶他前去喝燙了的酒熱身,圍着火爐暖暖身子。
沈君瑜去換衣裳。
墨硯見他皺着眉頭,便道:“衛貴妃可是要折騰什麼夭蛾子?!不過有劉資擋着,應該能防上一防,劉資現在可是極信奉門主的。”
“怕就怕衛貴妃現在神智不清,她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難以預料,所以我才一直避她不見,她倒迫不及待的逼我進宮了……”沈君瑜道,“劉資這一次,卻也引了正帝猜忌。”
“正帝是什麼性子,劉資在他身邊多年,一清二楚,正帝身邊的宮人,數他最是能耐,也順利的活到現在,他有他的智慧,只是,他卻不能與我太親近……”沈君瑜道:“想必他心裡也清楚。”
“正帝是越來越會猜忌人心了……”墨硯道:“難爲劉資一直在他面前收斂着,縱有野心,也不敢對正帝如何?!”
“劉資野心勃勃,可他聰明,知道收斂鋒芒,然而他內心依舊是不滿足的……”沈君瑜道:“發現了嗎?他特別緊張小皇子,若是普通的皇子,他豈會放在心上。”
“門主的意思是,他以後是想要控制小皇子,自己獨攬大權?!”墨硯道。
“嗯。”沈君瑜道:“正帝此人十分會制衡,劉資依舊不能隨心所欲,以他的性子,豈能滿足?!”
“正帝果然是劉資的剋星啊……”墨硯笑着道:“若是懦弱一點的皇帝,怕是早被劉資把持在手裡了……”
沈君瑜長長嘆了口氣,換好衣裳,又道:“但願公主能清醒點兒,別給我惹出麻煩來……”
墨硯知道他進宮就怕李君玉也過去摻上一腳。
沈君瑜走到劉資面前,笑着道:“大人,事不宜遲,咱們一起進宮吧……”
“沈相請……”劉資站了起來,笑着道:“過年心情好,沈相氣色極佳。”
“昨日高興,多飲了幾杯酒,難得過年,才能開懷暢飲……”沈君瑜一面笑着,一面走進雪地裡,上了轎子,一路急速的進宮了。
進到宮門時,衛貴妃已經望眼欲穿了。
殿中一陣氣氛壓抑,衆人大氣不敢出。
“陛下,沈相來了……”宮人進來報道。
正帝還沒開口呢,衛貴妃已經欣喜若狂,急切的道:“……快,快,還不快請進來,你這個廢物,別隻顧擋道,快去請啊……”
宮人與太醫都明顯的看出正帝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股殺氣,偏偏衛貴妃感受不到。
衛貴妃人已經迎出去了,直楞楞的看着沈君瑜,道:“……沈相爺?!”
沈君瑜行了個禮道:“參見貴妃娘娘。”
“不必多禮,快快請起……”衛貴妃忙撲過來要扶他,卻被劉資往前一站,笑眯眯的道:“沈相已到,想必小皇子定無大礙,娘娘,還是請相爺早些進去看病纔是。”
衛貴妃心中大怒,看他百般阻撓自己,恨的牙癢癢,正欲給他一耳光,正帝已經出來了,道:“還不快請沈相進來,在外面站着做什麼,天寒地凍,冷壞了沈相身體,你們可賠得起……”
衛貴妃見正帝發話,這才壓了怒氣,只能作罷。
“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臣給陛下拜年了……”沈相忙要跪,卻被正帝一把扶住手,笑着道:“大冷天的,萬一跪凍着了,豈不虧?沈相可是國之棟樑,不必如此多禮,快進來吧……”
“多謝陛下……”沈相不卑不亢的起了身,隨正帝身邊,卻是稍後半步距離,緊隨其後,進了大殿。
“沈相今天氣色極佳。”正帝笑道。
“昨天在府上多飲了幾杯,”沈相笑着道:“昨晚不曾與陛下同飲,還望陛下恕罪。”
正帝哈哈大笑,道:“今日既進了宮,再飲一杯也無妨。”
“是……”沈相恭敬應了。
衛貴妃跟在後面亦步亦趨,視線都能將沈君瑜給瞪穿了。
正帝心中不悅,卻只做視而不見。
“陛下,臣去給小皇子看一看吧……”沈相道。
“沈相請……”正帝忙道。
待進了內殿,太醫們看到沈相前來,如蒙大赦,忙行禮。
沈相一一回禮,便去給小皇子把脈。
“如何?!”衛貴妃又搶先問道。
沈君瑜卻是連頭都未擡,只道:“娘娘稍安勿躁。”
衛貴妃的眼眸直愣愣的盯着他的臉呢,像看個寶貝似的,像個狂熱的崇拜者,看的正帝大皺眉頭。
劉資只在後面不語,低頭不顯示自己的存在感。
這一幕,叫正帝心中大怒。
沈君瑜兩隻手把了一回脈象,才起身道:“太醫的方子給的很好,相信再幾劑下去,再貼心照顧一二,便不會再有事了……只是……”
正帝道:“沈相不妨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