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心生出來的預感和恐懼,以及天人一般的預測能力,叫人心中着實惶恐。
四王終於到達幷州城外三十餘里外紮下營來。只是各自安扎,並不聚集一處,初始時是並扎的,只是現在,早已人心煥散,各有防備。
肖錚回了城,笑着道:“不負公主所託,計已成了一半了……”
李君玉笑眯眯的道:“他們駐紮在哪兒?!”
肖錚指着沙盤笑道:“正是此處,局已布好,這是他們各營駐紮之圖……”
“你去派一支奇兵,扮成軍隊,去襲燕王之營,別做出明顯的標記,只要留下些戰旗即可……”李君玉笑着道。
“留下何人戰旗?!”肖錚問。
“留下楚王的,混淆視聽,到時四人必互相猜忌,燕王會懷疑三王,楚王也會猜忌被人陷害,屆時,必會互相殘殺,緊密步署,一旦他們殺將起來,要逃跑四散時,叫各處安排好的兵馬去劫殺,務必一個也不能逃,尤其是主將……”李君玉道:“此次一定要拿下他們……”
肖錚熱血沸騰,道:“是……”
李君玉摩娑着指尖,經熟思熟慮,已覺無破綻之後,纔不再多想。
四王紮營之處,雖然距離甚遠,但到了晚間還是起了篝火,立了帳蓬,四王齊聚在一起喝酒。
燕王有些得意,道:“自從攻破徐州會師以來,一路勢如破竹,一徑打到了司隸,近幷州,沿路無人敢犯,我等之師之威望,只等到了京師,一舉拿下京城,指日可待……”
懷王也大笑道:“是啊,朝廷這些人可真都是廢物,個個如此不濟,上次派來的大軍,還不是被我們打的全軍覆沒了,朝廷估計是無將可用了,竟然派了個女人來,哈哈,真是笑話,用一個女將軍打發我們四王之師,太過可笑……”
楚王聽了也大笑,道:“別說她實力不濟,你們且看她的兵馬一路潰逃的樣子,真是惶惶如喪家之犬,好生可悲啊……”
三人大笑,只有秦王略有憂慮。
燕王見他這樣就覺喪氣,皺眉道:“秦王,你怎麼不說話?!”
秦王嘆道:“我只是覺得哪裡不對勁……”
懷王騰的站了起來,狠狠摔下酒盞道:“你少滅自己威風,長他人志氣,一個女人就讓你這樣憂心忡忡,你莫不是連個女人也不如?!”
秦王一聽也氣了,卻忍着氣道:“這個戰神公主哪會那麼簡單,萬一她是詐敗,引我們入甕呢?!”
“入甕?!”懷王冷笑道:“就怕她困不住咱們四王之師,就憑她那破軍隊?!”
秦王道:“你看看你們,驕兵必敗,你們現在驕矜自滿,裹足不前,已是中了他們的計了,這樣如何成事,爾等簡直不足爲謀,連勸告也聽不進去……”
燕王眯着眼睛盯着秦王道:“秦王啊,一個女人,你何至於怕到這種地步?你可是怕了,倘你怕了,京師,我們三人去奪,你留在原地如何?!”
秦王見他冷笑連連,也是氣憤不已,道:“罷罷罷,你們不聽便作罷,你們喝你們的吧,本王先回營了,省得掃了你們的興……”
說罷已執佩劍騰的起了身,帶着親兵上馬回營了。
“這個秦王,竟不將我等三人放在眼中……”楚王咬牙道:“他是不是有什麼計謀,怎麼這麼怕李君玉?!”
燕王與懷王自然也是起了疑心,越想越是覺得不對勁。
三王道:“他若不爭,咱們爭咱們的,只是切忌他在背後捅刀,以後盯着些,若出了叛徒,可是冤枉……”
衆人都點頭,對秦王已是生出極深的忌憚。
懷王哧笑道:“說到這戰神公主,倒有她在京中的幾樁逸事……”
“哦?!”楚王笑道:“你可聽到什麼趣聞?!”
“這戰神公主怕是人醜如鬼,聽聞婚事十分艱難,正帝爲她與理親王世子李月白訂下親事,可是李月白,卻是硬生生的被逼瘋了,理親王府家破人亡,才破了這樁婚事,你們說,她可醜到什麼程度,纔會讓人懼至此啊……”懷王笑道。
燕王與楚王哈哈大笑,燕王道:“一個打仗的女人能漂亮到哪兒去,天天混跡於男人堆裡,還不是醜如豬,黑如炭……將李月白可嚇瘋了,也是有趣……”
楚王大笑道:“果真有趣,等咱們拿下幷州府,且去會會她,到底是個何方的怪物,莫不是男女同身,不男不女吧……”
三人發出古怪的笑聲來。
“還有更好笑的呢,”懷王道:“李月白之後,她又看上了沈君瑜,就是新上任的相爺,聽聞這一位也是生的極好,他是江湖中人,原先也是做了戶部侍中,卻沒料到一步登天,抓住機遇,得了相位,可惜啊,偏偏被這位戰神公主給瞧上了,心裡不知多噁心呢……”
燕王笑岔了氣,道:“京師俊男多倒黴……”
三人飲酒好一頓大笑。
“不過這千機門確實神秘,也不知爲何會出現在京師,江湖傳言說得千機門助者得天下……”懷王道:“也不知是真是假?!”
“江湖傳言而已,江湖中人爲了得到重用,慣用的伎倆,你們也信?!”燕王不屑的道,十分自大。
“確實,也不知哪裡來的妖魔鬼怪,在京師這樣作亂,就是因爲正帝信這種人,重用閹人,這朝廷從裡爛了,等咱們入了京,且將他斬成八段,看他到底是人是妖……如此的裝神弄鬼!”懷王笑着道。
三人飲酒大笑,一副十分自得的模樣。帳中一直傳出笑聲來。
只有秦王一路馳馬回營,經過大道兩旁時,看着左右,頗有些受驚的模樣。
“休矣,本王心裡越來越覺得不對勁……”秦王道:“現在都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了。”
軍師道:“王爺的營帳在最後,若是果然中計,就想辦法迴轉……”
秦王一臉苦笑,心口就是突突的一直在跳。
三人在軍中喝酒,突然鼓聲震天,幾隊強兵突襲了燕王之大營,營內大亂,一時互相廝殺起來,襲軍意欲燒了糧草,被人識破攔住,一場廝殺後,襲軍見被人察覺,無所破損,便慌慌的撤退了……
有軍士報到主營帳來,道:“……報,王爺,有敵軍襲營,我軍損傷二百餘人……”
“什麼?!”燕王此時半醒半醉,一聽這話,已是震怒,道:“回營看看……”
楚王和懷王也跟了上來,一臉鄭重,問左右道:“我們二人軍中如何?!”
“一切如舊,並無異常……”左右道。
“只有本王營中被襲?!”燕王咬牙道。
三人帶着人馬,一路回到燕王營中,現場已經收拾乾淨,一將軍上來道:“敵軍留下了些鎧甲,王爺請一觀……”
燕王拿起一看,頓時眼中全是凌厲,道:“楚王,這裡面爲何會有你軍的戰旗?!”
楚王面色也是一變,上前翻了翻,道:“燕王不會懷疑是我襲你之營吧?今日我可是與你一直在一塊……”
燕王疑心頓起,眯起了眼眸。
懷王比較冷靜,道:“燕王,若楚王有意襲營,又何須非要帶着戰旗,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你是說,有人嫁禍!”燕王道。
“今日咱們三人都在,只有秦王先行離去,他一路來就古古怪怪,與我們似生異心,連營地都紮在咱們後面,莫非……”懷王道。
楚王仔細看了看戰旗,道:“這並非是我營中之旗……我軍楚旗一向都用黑絲作底,可是這線,卻是藍線,而且,針線粗陋,是有人匆忙趕出來的……”
“好一個秦王,竟然用此毒計!”燕王大怒道:“本王立即就帶兵前去問他,且看他有何話說……”
“不可,燕王。”懷王道:“倘若此時生了戰亂,反倒便宜了幷州府,而且又損兵折將,我有一計,能除秦王……”
“去叫人叫秦王來聚了議定對敵一事,只說談及排兵佈陣之法,待他來了,我們一齊問他,只管在帳中設下埋設,若有不好,咱們一舉拿下他,兵不血刃,而且最重要的是,可以一舉收服秦王之師,爲我們所用,攻克敵軍……”懷王道。
“好計!”燕王叫了心腹前來,道:“封鎖消息,營中被襲之事,莫要傳了出去,派人去請秦王前來議及攻打併州府一事,切記,切莫露出半分不對來,秦王那人最是小心陰沉,別叫他看出來……”
“是……”心腹領命而去。
楚王道:“秦王好深的心計,他這些天來,一直心中有事,原來是想叫咱們自相殘殺,他好盡得漁翁之利……”
燕王心中大怒道:“待他前來,本王要將他大卸八塊……”
懷王道:“倘若真是他所爲,只怕他不會輕易前來啊……”
“何意?!”楚王道。
“若是他所爲,他必心虛,不會輕易再來了,不然昨晚爲何突然離去?!”懷王道:“依我看,他若帶軍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