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閹人的勢力太大了,劉資就是第二個裴寂,偏偏他與裴寂又不一樣,他忠於皇上,皇上信任他……”皇后憂心忡忡。
女官一聽也是心中不知如何是好。
朝中之事,只怕怎麼都是避不開的了。
皇后長長一嘆,平衡中壯大勢力,哪有那麼容易,朝中宮中個個如狼似虎,稍有不慎,就有人要衝上來咬下一塊肉。皇后是操碎了心。
所以面對現在的局面,她是步步小心,生怕輕易打破平衡而失控,所以她不能叫後宮失控,更不能叫前朝失控。
皇貴妃一事,已經快脫離她的掌控了,這叫她十分不安。
皇貴妃晾了正帝半個月,正帝卻是一點怒意都沒有,還日日去吃閉門羹,這更是宮中從未發生過的事情,這叫皇后深爲忌憚。
“藥已經下了,皇貴妃這半個月裡未承恩,既無有孕消息傳出來,那吃下了藥,以後再受寵,也不會孕有龍子的,娘娘可安心……”女官道。
皇后點頭,鬆了一口氣,道:“……最近諸事不順,叫人提心,也就只有這件事還算叫人順心些了……”
皇后最後嘆了一口氣,算是對皇貴妃放鬆了些警惕。
無子,再受寵,都是虛的。終究是虛的。
而皇帝自知慕容皇貴妃出了長門宮的宮門的第一時間就得了消息,便匆匆的跟了來,又有太監回稟她去了媚妃宮中,還與皇后一道,一時便止住了腳步,道:“……她吃醋了,萬一鬧起來,朕豈不是還要再吃閉門羹,這可怎麼好?!”
正帝終是心虛的。
劉資心知肚明,笑着道:“不如陛下莫去,那兒有皇后,出什麼事有皇后兜着呢,不會有事的,媚貴妃也不敢對皇貴妃娘娘無禮……”
正帝雖知道自己不宜出現,不然夾在中間確實尷尬,可還是不放心。
“陛下不如在此等着,有什麼消息,叫宮人馬上報來,皇貴妃娘娘不會有事的……”劉資勸道。
正帝便有點心不在焉,等到媚妃宮中終於散了,才匆匆的跟着宮人追隨着皇貴妃而去。
劉資跟在後面一面走一面問宮人,道:“媚妃宮中今日爲何這般熱鬧?!”
“陳公公死了……”宮人低聲道。
“死了?!”劉資道:“媚貴妃好手段,她安然無恙?!”
“她懷有龍子,人又死無對證,皇后娘娘也拿她沒轍。”宮人低聲道。
“皇貴妃也摻了一腳,”劉資心說皇貴妃將正帝的魂都勾沒了,豈是簡單的。便道:“難怪,媚貴妃總提郡主之事,也難怪皇貴妃看她不順眼……”
皇貴妃在宮中,也並不是真的兩眼不聞窗外事嘛,她在宮中的消息也挺多的。
劉資又重估了皇貴妃真正的重量,光憑寵愛,是絕對不夠他全力支持的。
可是自己又有謀有勇,有能力有野心就不一樣了,雖然也會像陳公公與媚妃一樣與虎謀皮,但是皇貴妃可沒有媚貴妃蠢。或者說,她十分聰明,將欲擒故縱玩的爐火純青。
上次因衛貴妃懷孕一事,冷了正帝半個月,正帝都沒生氣,這後宮之中,皇貴妃是第一個這樣做,還沒事的人……
這就是鬧小性子,恃寵而驕了,她是自己拿捏好了分寸,纔敢這麼做的。
正想着,御花園已經到了,正帝加快了腳步,快速的走到皇貴妃的亭子裡去,有些慌不擇路。
“陛下,慢一些,小心足下……”劉資氣喘跟着道。
正帝哪裡肯聽,只顧往亭子裡走。
半個月未見,皇貴妃美的更不似人了,她穿着衣食俱都是最好的,就連皇后也不敢如此奢侈輔張,因而身着華貴。渾身一身明黃與紅交織的四尾鳳服,襯的她如同天仙一般。
副後之名與一般四妃到底不同,光這一身華貴服裝也只有皇貴妃能穿,只是因爲副後,少了一尾。但也通身的氣派,貴氣逼人。
一張小臉如同琉璃,眼珠漆黑,如同碧黑的璽,那麼靈動,額間畫了桃花妝,不像後宮其它妃嬪將臉上全畫上,她只是額上做點綴,反更襯的顏色絕美。
正帝看到她,連魂都失掉了,自封她爲皇貴妃,還是第一次見她如此華貴,驚豔的眼珠子都恨不得摳下來,黏在她身上。
正帝靠近,慕容灃忙請安,正帝一擺手,慕容灃看了一眼皇貴妃,雖擔心卻還是識趣的退下了。
“愛妃,你真美……”正帝喃喃道。
皇貴妃卻不理他。
“愛妃……”正帝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道:“愛妃還在生氣,朕知道錯了……”
“陛下后妃無數,最近也有媚貴妃相伴,如何還想得起來臣妾?!”皇貴妃冷笑一聲,道:“今日去見媚貴妃,果然見她媚態天成,陛下好福氣啊……”
“明明是愛妃不肯理朕,朕纔去的,朕並沒有寵幸她,真的……只是她到底有孕,你別與她計較了,她如何能與你比,給你提鞋都不配……”正帝忙抱住她哄道,卻是怎麼也不放手的了。
皇貴妃像只伸出爪子的利貓,聽了冷笑連連,道:“她自然不配與我比,不過是個賤人……爬上皇伯父龍榻的賤人……”
正帝雖有些尷尬,卻還是順着她道:“……是是是,她是小賤人,以後朕再不理她,可好,只求愛妃別不理朕了,朕真的很想你,若是有愛妃天天相伴,朕豈會理這些庸脂俗粉?!”
正帝與她傾訴衷腸,“……愛妃莫要不再理朕,自從遇見愛妃,朕一直潔身自好,以後再不理她們,只要你一人……”
“所有的全留給你,可好?!”正帝一時心猿意馬,眼神炙熱的道:“……朕的龍你好精積了很多,此次一定能叫愛妃懷上龍子,待誕下鱗兒,朕封你爲後,封他爲太子,只求愛妃,別不理朕……朕已恨不得將心都給掏出來了……”
皇貴妃依舊冷着臉,不爲所動。
正帝心急的很,卻不敢妄動,只是抱着她,揉着她如葇荑一般的手,道:“……愛妃想要什麼,只管提,只要朕能……給的,什麼都給。”
“以後別見媚貴妃,哼,陛下封她爲貴妃已是擡舉她了,再叫她受寵,也是叫天下人笑話,以後我的孩子纔不與她生的孽種做兄弟呢……”皇貴妃道:“……這個賤人是不是天天說玉兒的壞話,她就是個黑心腸的,嫉妒玉兒的嫡出身份,天天興風作浪,我就是看她不慣……”
“好好好,這點小事都依你……”正帝看她驕縱,心中越發驕傲,這樣的美人,是他的,只是他一個人的,她所有的脾氣,所有的一切,全對着他一人,一想就激動莫名,道:“……怪不得你今日出了長門宮,原來是去找她算帳了?!”
“嗯,她殺了陳公公,也不知道爲什麼?!”皇貴妃道:“說是偷盜,誰知道啊……也許是她自己不乾不淨,叫陳公公給發現了才殺人滅口的,有什麼事不能與皇上說的,非要她親自動手殺人?!”
“親自動手殺人?!”正帝道。
皇貴妃狀似無意的道:“是啊,自己動手,好可怕,一個後宮女子,如何下得了手的?!就算要打殺了奴才,自有底下的人動手,何必親爲,髒了自己的手?!”
正帝聽了似有所思,看了一眼劉資,劉資會意,便自去了。
劉資暗歎,皇貴妃與媚妃的手段果然不同,媚妃嘴皮子說破了,也不能動別人分毫,皇貴妃只要說一次,正帝哪次不上心。
這樣的手段,媚妃此次怕是又栽了。
“你以後不許再寵她……”皇貴妃不管了,只你我的叫了起來,正帝卻覺親近,看她撒嬌,便道:“好好好,再不寵她……”
“等她生下孩子,只叫她在宮中安份的待着,我不想看到她……”皇貴妃驕縱的道。
“好好,都聽你的……”正帝道:“愛妃可是吃醋了?!”
“纔沒有……”皇貴妃否定的越快,正帝越覺得就是這個原因,心中更是一熱。
“我只是嫌她出身低賤,也敢給玉兒上眼藥,還敢與我爭,她算什麼……”皇貴妃將自己的小霸道,小性子使的淋漓致盡。
正帝反而愛不釋手,抱着她道:“都聽你的,朕都將心給你了,這些小事都聽你的,只要愛妃以後不再不理朕……”
正帝抱着就不撒手了。
“皇上,也不看看這是哪兒……”皇貴妃害羞了,道:“陛下當我是那些不要臉的妃嬪不成……”
正帝豈敢再惹毛她,就算再心癢也是耐着性子,啞着聲道:“……走,回長門宮。”
皇貴妃起了身就害羞的跑了,正帝忙跟隨其後。
兩人和好,後宮一片安份,內裡卻是洶涌羣動。皇貴妃又得勢,不,應該說,皇貴妃從未失過勢,只是她的影響力,也在後宮越來越大,看似無害,其實……已具尚方寶劍,她的恩寵,越過旁人,直逼皇后,雖位分低一階,卻是,比皇后還要權力大了……這叫後宮十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