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及此,鳳鴻澤警覺地看了看鐵門,然後壓低聲音,在鳳綰衣的耳邊說:“綰衣,你想不想救爹出去?”
“這還用說嗎?”鳳綰衣不假思索的點頭,卻在下一秒,露出幾分難色,“爹也知道臨風現在的處境,幾乎是腹背受敵,女兒想救爹,可眼下不是求情的時候,女兒沒把握能說服臨風放了您。”
“哼,我從沒寄望過他。”鳳鴻澤不屑地冷哼了一聲。
“爹,您這話是什麼意思?”鳳綰衣面露不解,寬袖下,粉拳激動地攥緊。
她知道,這一趟真正的目的就要達成了!
“你知道爹是因何事被收監的嗎?”
“知道,”她頓了一下,“是夜鸞煌不知從哪兒翻出了一些書信,向太上皇告發你,私通敵國,”說着,她忙不迭表態,“女兒相信爹不會做出這種事!”
“傻閨女,”她滿心信賴的模樣,令鳳鴻澤萬分受用,粗糙的大手輕輕拍打着她的手背,低聲說,“你說得沒錯,爹的的確確是受了奸賊的污衊!通敵賣國?爹一生忠義,怎麼可能幹出這檔子事?”
他說得極其委屈,可落在鳳綰衣耳裡,卻甚是滑稽。
私通南樑一事,乃是她和鸞煌親眼所見,事到如今,他居然還敢顛倒是非黑白,強行辯解?真真是無恥至極!
“女兒就知道爹不是那樣的人。”她歡喜的笑了,眸中染上一層喜悅的淚光。
“夜鸞煌之所以要設計陷害我,是因爲一樁皇家秘辛,而皇上,他多年來看似信賴我,實則,在朝堂上對我諸多打壓、排擠,明知此案另有玄機,卻因着我手裡握有他的把柄,知道了太多秘密,順水推舟,想讓我就此身隕,好讓那些秘密永遠埋葬在暗處。”鳳鴻澤咬牙切齒的說道,神色憤恨。
若不是鳳綰衣早就看穿了他的真面目,說不準真會被他超凡的演技給糊弄過去。
她不可置信地捂住脣瓣,似是被這重磅消息炸懵了。
“我這就去見臨風,爲爹申冤。”
短暫的愣怔後,鳳綰衣急匆匆拋下一句話,便想起身出門。
“等等,”鳳鴻澤眼疾手快地拽住了她的手臂,“不許求他。”
“爲何?”她滿目怔然。
“這事與夜臨風同樣有關聯,他知道了實情,不僅不會釋放我,還會殺我滅口。”鳳鴻澤說得很是篤定。
鳳綰衣踉蹌數步,有些無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事實。
“你莫要不信,夜臨風他可不像你以爲的那麼好,”現在他能依靠的,只有這個女兒,不管用什麼樣的辦法,他都得把她拿捏在手裡,“京城曾有傳言,說夜臨風和夜鸞煌非皇家血脈,這事你聽說過嗎?”
鳳綰衣木然點頭:“聽……聽說過,可那不是無中生有的謠言嗎?”
“謠言?”鳳鴻澤譏笑道,“這事千真萬確,皇上無生育之能,老臣子們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我在宮中耳目衆多,比其他人知道得更多,他們二人都是從外抱養的嬰孩,骨子裡沒有一滴皇家骨血,更非德妃、蘭妃的親生骨肉。”
鳳綰衣沉默了許久,才勉強消化掉這個爆炸性的消息。
艱難啓口:“這就是夜鸞煌要設計陷害爹的原因?”
“不錯。”
“那臨風呢?臨風他沒有參與到這件事裡,興許他到現在仍對身世一無所知……”鳳綰衣急切地想要爲夜臨風說情。
“你對他倒是癡心一片,”鳳鴻澤憐憫地看着她,“可他絕非能託付終身的良人,在你未嫁給他前,他就在外沾花惹草,且他迎娶你過門,不是對你有傾慕之心,而是因爲你丞相府嫡女的身份!他想憑藉這門婚事,將我拉到他的陣營裡,成爲他的一大助力。”
他早就知道……
鳳綰衣心口大痛,整顆心像是掉進了冰窖,分外寒冷。
爲什麼!爲什麼這些話,上輩子在她大婚前,他一字不露?眼睜睜看着她一步一步踏進夜臨風編制的溫柔陷阱裡,看着她彌足深陷,到最後落得母子雙雙慘死的下場。
這就是父親嗎?
牙關猛然咬緊,她幾乎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才忍住質問他的衝動。
“哎,你也別怪爹,你嫁他之前,爹見你對他頗有好感,恐將這些事講給你一聽,你不會相信,反倒埋怨爹壞了你的姻緣。”鳳鴻澤用着一副無奈的口吻說道,“爹只好瞞着你,在暗中,偷偷警告夜臨風,命他和那些個見不得光的女子斷了關係,迎你入門後,要悉心待你,爹本想着,看在爹的面子上,他怎麼着也會有所收斂,沒想到,他不僅沒收心,反而還與那人打得火熱,甚至是珠胎暗結!”
這麼明顯的暗示,鳳綰衣豈會猜不到他口中說的人是誰?
她慘白着一張臉,深深吸了口氣,顫聲問:“是妹妹嗎?”
“你知道了?”鳳鴻澤貌似驚訝的問道,遂,又釋然道,“你自幼聰慧,這件事你心裡該是有數的,他們在你大婚前就勾搭在一起了!爹顧及相府的顏面,不好聲張,只想着好好教化那逆女!誰曾想,她居然屢教不改,在她和夜鸞煌成親前,爹發現她不是清白之身,懷上了夜臨風的骨肉!這事傳出去,你的名譽還要不要了?爹無奈,只能狠下心將這孩子除掉。”
鳳綰衣無力的閉上眼,在他心裡,有過哪怕一時,將她視做女兒看待嗎?
若是有,爲何絕口不提?
但凡他前世提點一句,她豈會再傾慕夜臨風,也絕不會嫁他爲妻。
脣瓣劇烈顫抖着,眼瞼幽幽睜開,死死盯着他拽在自己胳膊上的大手。
這雙手上,也染了她和墨兒的血。
他該死!
“爹把這些事告訴你,是不想你再受奸人矇騙。”鳳鴻澤滿臉慈愛的感嘆道,殊不知,他這副僞善的模樣,讓鳳綰衣噁心得想吐。
“他不仁,休怪女兒不義!”她緘默良久,才狠聲說,“此等不忠之徒,怎配做女兒的夫君?他既愛慕妹妹,女兒就成全他!等女兒回宮,便與他和離!”
“這門親事是得了結,但他在暗中做的這些事,只和離,未免太便宜他了。”鳳鴻澤不留餘力的煽動着鳳綰衣心裡的仇恨。
她是他看着長大的女兒,她剛烈,寧折不屈的心性,他最是清楚。
曾經,她有多喜歡夜臨風,在得知真相後,就有多恨他!
“那……那女兒該怎麼做?”鳳綰衣故作六神無主的問道,彷彿將鳳鴻澤視作了主心骨。
“他爲權勢迎娶你,咱們就奪了他的權!讓他一無所有!”鳳鴻澤幽冷的雙眸裡,迸射出一道古怪的光亮,“只要讓他的身世大白於天下,楚國必將陷入內憂外患的亂局!到時候,爹帶着你遠走高飛,拋下京城的一切,去往他處,四國的好兒郎數不勝數,不差夜臨風一個,往後你若遇着喜歡的,爹做主,爲你操辦親事,絕不會再讓你受到一點兒委屈。”
語氣帶着絲絲蠱惑,鳳綰衣有些意動,遲疑道:“可僅憑我們一家之言,怎能讓天下人信服?總不能請太上皇出面,證實此事吧?”
鳳鴻澤莞爾一笑:“爹既敢這樣說,就有萬全的計劃。”
他鬆開手,拍了拍身下髒亂的衣訣,直起身,在鳳綰衣耳邊說:“證據被爹藏在了一個很安全的地方。”
他低聲將地點告訴了鳳綰衣,末了,用力拍了下她的肩膀:“你是後宮之主,靠着這個身份,再有證據在手,大可以在背地裡煽風點火,攪亂朝堂,爹把底牌全都託付給你了,你不會讓爹失望的,對嗎?”
鳳綰衣繃着臉,擡眸望入他那雙精芒閃動的眼眸裡,點頭道:“女兒知道該怎麼做了,請爹放心。”
“好,這纔是爹的好女兒。”鳳鴻澤心頭大定,幻想着投靠樑國後錦衣玉食,大權在握的日子,他忍不住仰頭大笑。
鳳綰衣冷冷看着他狂喜的樣子,心裡最後一絲不忍漸漸散去。
直到現在,他還想把自己當棋子利用?
可笑!
她倒要看看,等希望破裂的那一天,他能不能笑得出來!
晌午,鳳綰衣在宮女再三的催促下,依依不捨的離開了天牢。
馬車駛過街道,飄舞的車簾外,百姓神色凝重地在街上疾行,整個京城的氛圍透着一股說不出的緊繃、壓抑。
“停車。”鳳綰衣命令道,挑開簾子,向宮女吩咐,“去打聽打聽,城裡出了什麼事了。”
“是。”宮女剛欲跳下甲板,還未走近人羣,前方宮門的方向就有一列侍衛快馬疾行而來。
“皇上有令,命卑職等護送娘娘回宮。”
鳳綰衣草草數了下人數,竟有將近三十人,這麼大的陣仗,哪像是來接人,更像是在抓捕逃犯呢。
復又聯想到城中神色異常的百姓,鳳綰衣心裡自然而然浮現了一個猜測。
脣瓣一勾,笑道:“那就勞煩諸位大人了。”
馬車在衆人的前簇後擁中,沿宮門駛入宮廷,在艾青石路上,鳳綰衣有見着幾名眼生的少年武將,從雲霄殿疾步趕往御書房。
這些人她一個也不認得,可他們身着的服飾,卻是正四品以上武將的朝服。
“他們有些面生,不像是京城人士,是朝裡新晉的官員嗎?怎的這般無禮,見到本宮,竟不止步行禮。”鳳綰衣挑開車簾,不悅地輕斥道。
騎在馬上的伍長乾笑一聲:“這幾位大人常年鎮守威海,對宮中的規矩並不熟悉,請娘娘息怒。”
“倒也是情有可原。”鳳綰衣釋然一笑,沒再計較武將的無禮。
回到仁康宮,鳳綰衣聲稱乏了,只留下那名公公在殿中守着火爐,供她取暖,其餘人被她支去了殿外。
爐子很快就燒旺了,嫋嫋白霧從爐鼎裡飄出,驅散了殿內肆意的寒氣。
鳳綰衣輕手輕腳走到桌邊,執筆落字。
“把這封信送去春風苑,讓他們照信上的安排辦事。”
公公接過信箋貼身藏好,而後,朝四下掃了一圈,低聲在她耳邊說:“大小姐,你離宮後,屬下打探到一件大事,據宮裡人說,早朝時,邊境八百里戰報送抵京城,包括邊關城在內,南邊三座城池盡歸北王爺之手,宮裡人心惶惶,朝臣正齊聚御書房,與夜臨風商談迎敵之策。”
寫書不容易,希望大家能夠喜歡這本《重生嫡女毒後》,你們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賣個萌,求大家相互轉告,幫忙廣告,再打個滾,求書評、求票票、求訂閱、求打賞,各種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