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總算擺脫掉她了。”人剛走,雁漠北就似卸下天大的包袱般嚷嚷起來,“今兒這一天,我差點沒被她纏死,這丫頭上輩子定是隻跟屁蟲,我走哪兒她跟到哪兒,甩都甩不掉。”
夜鸞煌斜眼看去:“你們二人男未娶女未嫁,何不試着接受她?”
“小煌煌,你這話可說不過去,天底下愛慕你的女子多了去了,怎不見你接受她們?”雁漠北翻了個白眼,反口問道。
夜鸞煌持着茶盞的手猛地頓住,眼睛下意識向鳳綰衣看來。
鳳綰衣沒有理會雁漠北怨念的抱怨,感情這回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旁人無權干涉,她肅了肅臉色,把方纔發生的事及下一步的計劃一五一十說了。
“探查宰相府這麼有趣的事兒,你居然不帶上我?”雁漠北滿眼哀怨,“我可是大楚第一高手,有我同行保證能事半功倍。”
“然後再讓花蝶衣偷偷跟上?”鳳綰衣打趣道,一句話卻是把雁漠北堵得啞口無言,只得攤攤手,以示妥協。
見狀,鳳綰衣微微笑道:“事不宜遲,我和鸞煌這就出發。”
“不等天黑嗎?外邊正在大肆搜捕秦蘇,還有你倆的下落,就這樣堂而皇之出現在人前,是真不怕被人發現?”雁漠北不滿地翻了個白眼,夜黑風高才是行動的最好時機啊。
夜鸞煌脣角一勾,沒等鳳綰衣開口,代爲解釋道:“昨夜皇宮有刺客出入,夜裡皇城的守備會比白天更爲森嚴。”
“沒錯,”鳳綰衣點頭,“所以我們必須在天黑前混入人羣裡,不動聲色接近宰相府,既能掩人耳目,又能打探宰相府的動靜,一舉兩得,料這滿城的士兵不會想到,我們敢正大光明於街上現身。”
雁漠北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唱一和的二人,暗暗咋舌,這默契……真是絕了!
“雖說秦蘇對這位宰相諸多信任,但此人能否值得我們相信有待商榷。”鳳綰衣眯了眯眼,眸中隱過一絲精芒,“如果她真的是忠良倒也罷了,如果不是,苗疆的局勢會對我們十分不利。”
若連一國宰相都歸順了秦晚,助秦蘇重掌權勢的計劃將會難上加難。
“是或不是,見了面就當知道,”夜鸞煌輕聲安撫道。
“嗯。”他說得倒也沒錯,鳳綰衣轉瞬便將擔憂摁在了心底。
蒼穹上晚霞如緞,大片火燒雲將整個長空映得通紅,戴上人皮面具普通儒商扮相的鳳綰衣與夜鸞煌明目張膽行出了客棧。
這時正值酉時,臨街攤販正忙着收拾攤位回家用膳。
夜鸞煌在人羣裡不動聲色地護着鳳綰衣,防止她被擁擠的人潮推搡到。
“讓開,通通讓開!”街頭拐角處的茶室大門外,聚集了大批百姓,包圍圈中傳出的是搜捕士兵的厲聲高喝。
鳳綰衣頓了下步伐,挑眉朝前方張望。
只見一對男女正被士兵拖着從茶室拽出。
“我們真的是城外山巒裡的獵戶,是到這兒來賣家畜的,不是刺客!大人明鑑啊!”男子聲嘶力竭地大吼着,身子不停掙扎,可換來的卻並非將士的同情,而是無情的鞭撻。
“走吧。”夜鸞煌不願多看,他們身份特殊即使心有不忍,也不能出手。
鳳綰衣漠然收回視線,沉默地跟着他從人羣中退了出來,沿着街道悄然朝宰相府行去。
早先在客棧落腳時,探子已將城內的地形分佈打探清楚,其中也包括官宅的位置。
越是靠近官宅,路上的百姓越發稀少,只有官宦家眷的馬車時不時從石路上緩緩行過。
夜鸞煌餘光瞄見鳳綰衣面露深思的樣子,一邊前行一邊低聲問道:“在想什麼?”
“我在想的事,你當真不知?”鳳綰衣眉黛輕擡,眼眸中閃爍着清明之色,“秦晚再繼續把持朝綱,不出三年,苗疆必會內亂。”
苗疆之前曾爆發過一次內亂,如今好不容易勉強平息,朝廷卻一再擾民,時間一長,民怨滋長,即便大楚、南樑不對苗疆發兵,他們也會自取滅亡。
“她不是明主,更非帝王之才。”鳳綰衣搖頭輕嘆道,“方纔你可瞧見了?那些圍觀的百姓分明是敢怒不敢言,不能再任由她穩坐皇位了,我們這次必須助秦蘇一臂之力。”
不僅是爲了苗疆,更是爲了大楚。
秦晚登位,苗疆民怨沸騰是遲早的問題,而屆時,南樑可會放過一舉拿下苗疆的時機?脣亡齒寒,大楚亦不會坐視不管,到那時,這安寧的天下就該狼煙四起了。
“若宰相叛變,我們就想辦法聯絡其它朝臣,整個朝堂不可能沒有一名忠良!”鳳綰衣沉聲說道,目光分外堅定。
夜鸞煌頓時失笑:“事情也許沒有壞到這個地步。”
“但願吧。”鳳綰衣眼底暗藏着些許沉重。
行過高低錯落的官宅,位於最末首的便是苗疆宰相施豔的大宅。
夜鸞煌在宅子數米外攬着鳳綰衣行輕功躍入牆內,藉着宅內的羣樹以隱匿身形。
呈送膳食的家僕從後院行過中庭,朝書房而去。
鳳綰衣側目向夜鸞煌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跟上去。
地處堂屋與中庭間的書房,此時撤去了守衛,房外靜悄悄的,一眼望去竟是見不到一人。
什麼事能使得施豔特地調開附近的下人?
鳳綰衣隱隱覺得不對勁,輕拽了拽夜鸞煌的衣袖,下顎往書房後的窗戶一挪,他立時頓悟了她的心思,腳尖點過院中的樹冠,飛身在書房後落下。
雕花窗柩上黏糊着一層薄紙,依稀能看見從房中投落到窗紙上的模糊人影。
鳳綰衣含了下手指,洇溼窗紙的一角,隨即悄然將其戳破,俯身上去,窺視着屋內的動靜,卻是沒有看見身旁夜鸞煌那副哭笑不得的寵溺樣子。
透過窄小的縫隙,鳳綰衣瞧見了桌後呆坐着的女子。
從她身上繡着白鶴圖紋的正一品文官朝服來看,應是他們此次要找的人。
“相爺,您該用膳了。”家僕手捧托盤在房外叫門。
“送進來吧。”施豔吩咐道,待家僕擺弄好碗筷,她又冷不防問了句,“尚書府可有消息傳回?”
家僕搖搖頭,畢恭畢敬地說:“暫無任何消息傳來,”末了,他偷瞄了施豔一眼,低聲安慰,“相爺您請放心,尚書大人若是出宮回府,那邊定會傳信來報聲平安的,您先用膳吧,天大的事也不能耽擱了您的身子。”
“本相沒胃口,你且下去吧。”施豔面露失望,罷罷手將家僕攆走。
等人離開以後,她才疲憊的輕靠在木椅中,喃喃自語:“皇上這些日子到底是怎麼了?爲何像是變了個人一般?”
低不可聞的輕喃,逃不過夜鸞煌的耳朵,他用口型向鳳綰衣無聲說:此人也許可信。
可信嗎?
鳳綰衣搖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再多監視一會兒。
半個時辰轉瞬即逝,施豔沒有離開過書房一步,起初她尚能坐得住,可時辰越來越晚,她的情緒也變得有些急躁,雙手負於身後在房中不停踱步。
“相爺,”家僕引着一名風塵僕僕的官員從院中過來,“尚書大人到訪。”
“快請!”施豔面上一喜,理了理衣袍親自前去迎客。
鳳綰衣不着痕跡地挪了下身子,蹲得太久,她的雙腿有些發麻。
不經意的小動作被夜鸞煌看在眼底,鋒眉微皺,大手覆上了她的腿部,爲她推功過血。
暖和的內力涌入經脈,也讓鳳綰衣的心跟着暖了幾分。
就在這時,屋內傳出了談話聲。
她忙斂去思緒,附耳傾聽。
“你早朝前怎不和我商量一下?竟自作主張奏請皇上停止皇都的搜查!”已年過五旬,但施豔卻中氣十足,訓斥起人來嗓音很是洪亮,毫不顯老態。
刑部尚書是她的門生,且年紀尚輕,被她一通斥責,竟大着膽子反駁:“皇上行爲有失偏頗,作爲朝堂大臣,學生怎可坐視不理?相爺,您前幾日曾說皇上心性大變,學生原先不信,可今日之事,讓學生不得不信,皇上她是真的變了。”
施豔怒火一滯,筆挺如鬆的脊竟漸漸佝僂下去。
“哎,皇上她這兩三個月何止是性子大變,看着就像是另一個人,以前皇上雖單純,但對百姓極好,能體百姓之苦,憂百姓之憂,可現在呢?不知何故在皇城大肆擾民,說要捉拿要犯!”施豔提起此事免不了一陣氣惱。
刑部尚書怒得臉紅脖子粗:“相爺問學生爲何今日要魯莽進言,實則是學生昨夜又查了一回大牢裡關押的要犯,沒有一人逃離監牢!而且,皇上爲了拿人,大肆捉拿百姓,刑部大牢已經快關不下了,刑部外每日都有百姓的家屬聚衆,請求刑部放人,再這樣下去,百姓恐怕會對朝廷心生不滿。”
“此事當真?”施豔神色一凝,“不行,明兒個你把事兒寫在摺子上,由本相出面呈交皇上,不能再放任皇上胡來了!”
“相爺不可,今日學生只粗提了一遍此事,就被皇上嚴懲,以皇上現在的心性,只怕就連您也會受到牽連。”刑部尚書據理力爭,試圖遊說老師打消念頭。
“本相主意已決,當初輔佐皇上新政時,皇上向本相許諾過,要讓苗疆四海昇平,讓百姓安居樂業!明日,本相要當面問問皇上,她昔日的承諾可是全忘光了!”施豔主意已決,任尚書如何勸誡,依舊是鐵了心要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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