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蠱毒?”
“不錯,蠱蟲是從她的左手鑽進身體的,這種蠱蟲只要沾到人的皮毛,就會瞬間融入其中,此蟲生來帶有劇毒,最多三天,她的五臟六腑都會被蠱毒腐蝕灼傷,神仙難救。”秦蘇如實答道,“但此蠱只有宮裡有,她是怎麼惹上的?你們不是商人嗎?”
爲何宮中獨有的蠱蟲會被他們碰到?
“我記得你體內有蠱王。”夜鸞煌略過了她的詢問,深沉的黑眸終於投落在了她身上,“既然是蠱王,定能解世上一切蠱毒。”
迎上他毫無溫度的眼睛,秦蘇心尖一緊,蠱王若是離體,她還沒被完全拔除的噬心蠱將會再次發作,而那時,不僅是這張臉,就連性命也會丟掉!
“我無法替她拔去蠱毒,”見他面露不信,秦蘇一時急了,“我沒必要欺騙你!我自幼以身體飼養蠱王,它早已和我血脈相連,不能剝離,一旦蠱王離開我的身體,就會死亡,我只能替他暫時壓制蠱毒,緩解痛楚。”
夜鸞煌狐疑地審視着她,沒說信,也沒說不信。
“師弟,”雁漠北傾身靠近,在他耳畔說,“她的性命拿捏在我們手裡,沒理由會說謊。”
“怎麼做?”夜鸞煌終於鬆口,無法徹底拔去蠱毒,至少也要減輕綰衣的痛苦。
秦蘇問他要來了一把匕首和一個空碗,親手劃破手掌將血滴入碗中。
“我的血能暫時遏制她體內的蠱毒,不讓它發作。”
“你說的最好是真的。”若不然,他不介意送她下地獄!
夜鸞煌冷冷睨了秦蘇一眼,伸手將碗接過,側坐在牀頭爲鳳綰衣灌了下去,隨後,捻着衣袖抹去了她脣邊的血漬,手臂緊緊圈在她的腰間。
是他的錯,是他太過大意纔會讓她中了敵人的陰招!
他明明知道綰衣沒有武功,卻還帶着她闖宮,連累她受苦。
他該死!
雁漠北臉色一暗,不忍心地轉開了目光,向南楓吩咐道:“帶她回房,把人看緊點。”
若綰衣有何三長兩短,他管這人是真苗王還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要手刃她,爲綰衣償命!
南楓點住了秦蘇的穴道,拽着人離開了,出門前,他不放心地回頭說:“有消息請儘快知會我。”
“成。”雁漠北強扯出抹笑來應了他,目送南楓離開,他往木牀瞥了眼,長嘆口氣。
師弟他所有的脆弱,都與綰衣有關,她就是他的命啊。
雁漠北不願多看,邁着沉重的步伐悄然離開了房間,將房門合上,挺身靜站在門前。
後半夜,房中仍是一片靜謐。
鳳綰衣感覺到那股讓她備受煎熬的灼熱正在散去,身上粘乎乎的,仍然使不上力。
她聽到有人在叫她,在同她說話。
是鸞煌的聲音。
“綰衣,我後悔了,我不該聽你的話讓你留在我身邊。”
“就算你會惱我,怒我,又如何?總好過你現在這樣子。”
“你醒來吧,醒來我什麼事都應你,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我只求你好起來。”
……
鳳綰衣聽得心臟陣陣鈍痛,呆子!他就是個呆子!
她咬着牙,努力想擺脫這股無力感。
終於,重似千金的眼皮緩緩睜開。
“不……不要隨隨便便把過錯攬上身啊……笨蛋……”虛弱的斥責如驚雷炸得夜鸞煌七暈八素。
他不可置信地從她的頸窩間擡首,她醒了?
“你……我……”巨大的狂喜讓他有些語無倫次,她真的醒過來了?不是他在做夢?
鳳綰衣只覺精疲力竭,身子癱軟般靠在他的胸前,粘稠的衣衫下傳來了他猶若擂鼓般激動的心跳聲。
嚇壞他了吧?
心潮似被清風拂過,泛起幾許柔軟。
夜鸞煌定了定神總算是尋回了一絲冷靜,凝神看着她,急切地問道:“綰衣,你現在有哪兒不舒服?身上還疼嗎?”
“不疼了。”鳳綰衣氣若游絲地回答道,迎上他滿是狂喜卻又夾雜着無盡擔憂的視線,竟覺得在他的注視下臉頰泛熱,便馬上別過臉去。
夜鸞煌猛地一震,不敢相信會在她的臉上見到這種表情。
愣怔後,他似碰觸到燙手山芋般,將她從懷中扶出擱到了牀上。
“你先休息,我,我去找花蝶衣來爲你換衣。”說完,他慌慌張張地奔向房門,離開時,險些還被門檻扳倒。
守在門外寸步不離的雁漠北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從裡邊跌跌撞撞跑出的人。
“師弟,你向師兄行此大禮做什麼?存心想讓師兄折壽嗎?”話雖是衝着夜鸞煌說的,可目光越過他,投向了房內,當見到木牀上醒來的鳳綰衣時,心頭懸着的大石總算落了地。
夜鸞煌故作平靜地直起身來,順勢把門合上,然後抓着雁漠北急匆匆入了另一間廂房。
嘿喲,小煌煌這副手足無措的樣子,還真是好久沒見了。
雁漠北咧嘴一笑:“說吧,綰衣她又怎麼着你了?”
她既平安醒來,他亦有了閒情逸致打趣師弟。
“我……”夜鸞煌有些糾結,冥思苦想了許久,終是把疑問給問了出來,“我方纔好像魔症了。”
“魔症?”雁漠北聽得一知半解,“具體說說,咱們師兄弟間不興打啞謎,說出來師兄幫你拿主意。”
“若非魔症,我怎會見到她那樣子?”那是在夢裡都不會出現的神態,是他連想都不敢想的事。
夜鸞煌黯然垂下了頭,滿心悽苦,綰衣她裝在心裡的人不是他,又豈會因他情動羞澀?
“也許是這幾天與綰衣同處一個屋檐下,讓我起了妄念吧。”
“小煌煌,你說得這麼含糊,是在考驗師兄我的聰智嗎?”鬼才能聽明白他究竟在講什麼!雁漠北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行了行了,比起在此糾結,不如回去陪陪綰衣,這人才剛醒呢,你就把她孤零零拋下,做的叫人事嗎?”
他不敢回去……
夜鸞煌苦笑一聲。
“真不回去?”雁漠北試探性地問了句,見他不言不語,心頭一堵,“得,那我去。”
就讓他一個人待在這兒慢慢沉思吧。
雁漠北利落地回過身,擡腳就走。
他也去。
話到了嘴邊,又被夜鸞煌生生忍住,他怕,怕回去後這妄念又會成空,又會見到綰衣平素的樣子。
直至雁漠北進了鳳綰衣休息的屋子,也沒等到身後追上的人。
“綰衣啊,你同我那一根筋的師弟說什麼了?”那邊問不出個緣由,他只能寄望於這頭,雁漠北一邊說,一邊朝木牀挪步。
不着痕跡地打量鳳綰衣的面色。
他問她,她又該問誰去?
鳳綰衣何嘗不是滿心不解?她醒來同他甚至沒說上幾句話,他就急匆匆逃掉了,總不會是自責沒能保護好她,所以覺得沒臉見她吧?
這念頭一升起,鳳綰衣還真覺靠譜。
真傻!
雁漠北斂去了眸中的暗色,佯裝沒看見她似笑似惱的模樣,若無其事地說:“你們倆的事,我是管不了,隨你們自個兒慢慢折騰去吧,”他頓了頓,將話題轉開,把秦蘇爲她解蠱的事兒說了。
原來那時的蟲子是蠱蟲?
想到身體裡有一隻蟲子,鳳綰衣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雁漠北倒沒注意這茬,接着又說:“看來,她的確是苗疆的女王,人話可以作假,但這蠱王是不會有假的,嘖,她這女王也太沒腦子了。”
貴爲苗疆女皇連最基本的防人之心都沒有,難怪會被人取而代之。
“她不是無腦。”只不過是錯把蛇蠍當羔羊,哪怕有諸多疑點,也不願去懷疑罷了,那次在安南王府,她曾提醒過秦蘇小心身邊人,如今想想,竟是一語成癖,恐怕那會兒真正的秦晚就有了要取代她,登上九五寶座的念頭,否則,夜臨風何故會瞬息間翻臉不認人,對她施以毒手呢?
定是她的真實身份被人泄密,若她沒有料錯,這泄密人當是秦晚,即便不是她親口說出去的,亦和她脫不了干係。
鳳綰衣很是同情秦蘇的遭遇,被至親之人背叛的痛苦,她曾也有過。
經此一事後,秦蘇勢必心性大變,或許那時單純如一張白紙的她,此生再無緣能見到了。
“不說她了,”雁漠北瞥見她神色有異,不願再拿這些事來煩她,“你剛纔有所好轉,別的事先擱在邊上,好好休息一夜,明兒個養足了精神再談旁事。”
也是。
鳳綰衣摁下了滿腔的愁思,在閉目小憩前,眼睛下意識朝房門看去,只看見空無一人的走廊。
鸞煌他莫不是打算今夜不再過來了?
沒能等來夜鸞煌,竟是把花蝶衣給等來了,人到時雁漠北已經拎着大夫離開了好一會兒,正值鳳綰衣精力睏乏,以至花蝶衣絮絮叨叨了些什麼,她聽得很是模糊,第二日睡醒後也只記得個大概。
約莫是藉着關心她病症,打探她同雁漠北密談的內容。
想着花蝶衣大膽率性的舉動,鳳綰衣心裡不由生出幾分羨慕,世上女子又有幾人能向她這般敢於袒露心跡,只因愛慕就勇敢去爭,去努力呢?
搖搖頭,將這些複雜的思緒拋開,草草洗漱完畢,鳳綰衣就換上男裝出門去了。
“毒剛解,誰讓你下地行走的?”一道輕斥聲從走廊左邊傳來。
鳳綰衣微微一怔,偏頭朝夜鸞煌看去:“你終於捨得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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