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漠北自嘲地笑了笑,靠在馬車上,不再說話。
定北王府。
此時已是深夜,正在巡視的康浩忽然聽見叩門聲,便急匆匆跑去開門。
拉開沉重的大門一看,原來是雁漠北,只是他身邊的一襲布衫的男子又是誰?
“雁莊主,這位是?”
雁漠北忍着笑意,故作嚴肅地說道:“進去再說。”
來到夜鸞煌的院子。便見他披着一件墨色大氅,靜立在池塘前,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麼。
揮退了雁漠北和康浩,陌生男子悄無聲息地站在了夜鸞煌身後。
然而還是驚動了夜鸞煌,他立即回過頭來。
只見面前站着一個身材瘦小的男子,五官卻很是怪異。
濃厚的一字眉,卻有一雙靈動的眼睛,鼻子小巧,可是嘴脣卻有些厚,脣邊還長着一顆濃黑的大痣。
一身青色的布衫明顯不合他的身,掛在他身上,像是破布一般,來回蕩悠。
長相怪異,打扮也怪異的男人,是誰?爲什麼會出現他的院子裡?
夜鸞煌盯着他看了很久,也不說話,而男子見他沉默,也跟着沉默。
腦海中忽然浮現中一張清秀的臉龐,夜鸞煌睜大了雙眼看着面前的人。
“綰衣?是你嗎?”
這雙眼睛實在太像鳳綰衣的了,雖然其他幾處難看得有些誇張,但是這雙眼睛,他是不會認錯的。
“竟然沒嚇到你!”見他這麼快就識破了自己的裝扮,鳳綰衣很是挫敗。
她都打扮得這麼醜了,沒想到夜鸞煌不僅沒有懷疑她,而且一眼便認出了她。
可即便有些挫敗,鳳綰衣的心裡,還是覺得甜甜的。
果然是她,夜鸞煌忍俊不禁,走上前去,直接用衣袖替她擦淨臉上的污漬。
“不管你變得多醜,我都能認出你來。”用心地替她擦拭着眉毛上的印記,神情專注得像是在呵護一件至寶。
一邊擦拭着鳳綰衣的臉龐,一邊喃喃自語:“真是的,漂漂亮亮的臉蛋,爲何要弄成這樣,你啊,當真是不愛惜自己。”
他做這一切都是這樣的自然,沒有一絲彆扭的感覺。
幾乎不受控制的,鳳綰衣眼眶一熱,張開雙臂,緊緊抱住了他。
是眼前的這個男人讓她相信,世界上還是有真心疼愛她的人存在的。
不管自己是好是壞,眼前的男人都儘可能地包容自己,就算全世界都與自己爲敵,他也會甘願爲了自己違背全世界。
這一點,鳳綰衣深信不疑。
就像雁漠北說的那樣,對於夜鸞煌來說,他的對錯標準是基於鳳綰衣的標準。
只要鳳綰衣覺得對的,他就認爲對,鳳綰衣認爲不好的,他絕對不會認爲好。
這樣的男人,多難得。
不過一個擁抱,夜鸞煌心中所有的疑問頓時煙消雲散。
他之前還想問問鳳綰衣和軒轅敖之間是怎麼回事,但是現在,還有什麼重要的。
“傻丫頭。”緊抱着鳳綰衣,夜鸞煌不由得喚了一聲。
“你才傻!你最傻!”不然怎麼會這般掏心掏肺地對待她。
兩人什麼話也沒說,就這樣靜靜相擁着,如此已是勝過千言萬語。
夜空裡,雪花忽然洋洋灑灑地落了下來。
京城的的初雪竟然只比雲城晚了一天。
鳳綰衣靠在夜鸞煌的胸前,伸手去接住這小精靈般的雪花。
誰說賞雪一定要去雲城的?只要跟對了人,不管在哪裡都是美景。
“我跟軒轅敖,其實什麼事都沒有。”
想到雲城,自然就想到了軒轅敖,鳳綰衣也不明白爲什麼自己突然間會解釋起來。
夜鸞煌脣角微揚,緊摟着她,柔聲說道:“我知道。”
之前會擔心,不過也是怕她被軒轅敖欺負罷了。
“他是西涼皇帝,勢力手段不容小覷,若是拉攏了他,對你也有好處。”
雖然跟軒轅敖那樣的人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但是總比與他爲敵要好。
聽了她的話,夜鸞煌不由得嘆了口氣。
這個傻女人,爲什麼總是要操心不該由她操心的事情?
伸手捏捏她的鼻子,夜鸞煌寵溺地說道:“即便要與他合作,也該是我來,要是他欺負你看你怎麼辦。”
笑話,她是那麼容易被欺負的人嗎?
鳳綰衣不服氣地皺皺鼻子,反駁道:“等你主動圖謀,黃花菜都涼了。再說了,他要想欺負我,可沒那麼容易。”
不知不覺間,雪花已經落滿了兩人的身子。
雪花鑽進鳳綰衣的脖頸間,一陣冰涼,引得她當即打了個寒顫。
夜鸞煌這才從甜蜜中回過神來,連忙脫下身上的大氅替鳳綰衣披上。
“外面涼,進屋吧。”
鳳綰衣點點頭,披上大氅之後,再次張開右臂,示意夜鸞煌鑽進來。
夜鸞煌一愣,好半天才明白她的意思。
無奈地笑笑,夜鸞煌低下身子,也鑽進了大氅之中,兩人相互攙扶着,走進了房間。
爲了讓她好好欣賞雪景,一進屋,夜鸞煌便打開了窗子,然後將軟榻移到了窗邊,鋪上暖和厚實的墊子之後,才招呼這鳳綰衣過去。
鳳綰衣難得的沒有反抗,乖乖地爬上去,脫了鞋,將自己緊緊裹在被子裡。
此時的她,單純得就像個孩子一般。
又倒了一杯熱茶給她,夜鸞煌纔跟着坐了上去。
這一次,夜鸞煌怎麼也不肯跟鳳綰衣一起裹在被子裡。
倒不是顧忌什麼,而是夜鸞煌覺得,鳳綰衣終究是女子,他們不是夫妻,這樣做,是對鳳綰衣的不尊重。
大雪簌簌,很快便覆蓋了外面的天地。
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一片純白。
屋裡的爐火盆中,銀炭不時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
鳳綰衣半躺在軟榻上,脣角微揚,只覺得這一切都是如此的安逸,給人一種歲月靜好的美麗錯覺。
“王爺,該喝藥了。”敲門聲忽然響起,驚天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驀地從着靜謐之中驚醒,鳳綰衣扭過頭去,夜鸞煌早已將門打開。
掃了一眼軟榻上的鳳綰衣,驚天什麼話都沒有說。
府中知道鳳綰衣回到了京城的人並不多,就連康浩也不知情。
“好了,你下去吧。”夜鸞煌擰着眉頭,一口氣喝光了碗裡的藥,便將欲言又止的驚天趕了出去。
房門再次被關上時,鳳綰衣分明看見了驚天眼中的警告之意。
“大夫怎麼說的?”
雖然雁漠北已經將情況都告訴了她,可是她還是想要聽夜鸞煌親口說。
“沒什麼要緊,不過多喝幾天湯藥而已。”
“都怪我。”鳳綰衣嘆了一口氣,說道:“是我太疏忽,纔給了我爹可趁之機。”
“怎麼能怪你。”夜鸞煌在她身邊坐下,心疼地將她摟進懷裡。
是他自己疏於防範,也太過信任府中的人,所以這算是他活該。
“說到底,還是我沒用,沒有足夠的能力保護你,所以纔會逼得你這般要強。”
有時候他也會討厭自己的窩囊,但是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高位上的那個人,到底是他的父親啊。
他沒辦法像夜臨風那般心狠,加上鳳綰衣現在的身份,他不得不有所顧忌。
鳳綰衣捂住他的嘴,不讓他繼續自責下去。
“時也運也,鸞煌,這都是你我無法逃脫的。”
既然沒辦法逃脫,那就堅強去面對,也許結果早已註定,若是放手一搏,或許還有一絲希望。
生在這樣的環境下,爭與不爭,都由不得他們。
看着鳳綰衣略帶凝重的表情,夜鸞煌很是心疼。
鳳綰衣說的這些話,他都明白,在前去南方治災的時候,他更是深有體會。
“以前我總認爲,只要自己有足夠的實力,就一定能庇護想要庇護的人。後來才發現,我錯得有多麼離譜。”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能聽見夜鸞煌這樣說,就意味着他的鬥志已經點燃,鳳綰衣由衷感到高興。
以後的道路上,她將不再是孤軍奮戰了。
“我知道這條路會是多麼的孤單,但是你放心,我會一直陪着你。”鳳綰衣握住夜鸞煌的手,眼神裡滿是誠摯與火熱。
那該以什麼身份陪伴呢?
夜鸞煌凝視着她,終究沒將這句話問出口。
嘆了一口氣,夜鸞煌問道:“即便這樣有違你爹的意願,你也不後悔嗎?”
鳳鴻澤已經明確表示了他會支持夜臨風,若是讓他知道鳳綰衣暗中搗亂,真不知道他會如何對付這個女兒。
可是對於鳳綰衣來說,鳳鴻澤從來不會成爲她的顧慮。
早在書房發現母親的丹青,以及那些通敵叛國的信件之後,鳳綰衣心中對鳳鴻澤僅存的親情也消失殆盡。
“你真以爲我爹是支持夜臨風的嗎?”鳳綰衣悠悠地說道。
難道不是嗎?
夜鸞煌不解地看着她,問道:“難道另有隱情?”
當鳳鴻澤明目張膽地站隊夜臨風之後,鳳綰衣便一直好奇。
以他的性格,就算真的因爲記恨夜鸞煌而選擇了夜臨風,也斷然不會將立場亮在明處。
“你瞭解樑國嗎?”
樑國與大楚之間,隔了一個苗疆,歷朝歷代,跟大楚都沒有什麼交集。
爲何鳳綰衣會問起樑國?
“我只知道樑國現任君主很是神秘,總是戴着面具示人,據說是被大火灼傷了肌膚。其他的,便不知道了。”
按理說,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國家,不該是鳳鴻澤的選擇纔對,可是爲什麼他甘願冒着生命危險去跟這個小國打交道呢?
“之前我也認爲我爹是支持夜臨風的,可是那晚去他書房……”
那晚前前後後發生的事情,鳳綰衣全告訴了夜鸞煌。
夜鸞煌聽後,同樣震驚不已,難以置信。
“那些信件會不會只是你爹截獲的別人的把柄?”
每一個權貴手裡,或多或少總會掌控着些別人的罪證。
這些罪證也是他們保護自身周全的護身符。
鳳綰衣搖搖頭,肯定地說道:“我和軒轅敖都是親眼所見,信件開頭的署名,是我爹的表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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