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纔不會說,從上次宮宴相見一別後,他就別有用心的打探了她的消息,得知她要去靈源寺,才特意提前換防回京,一路騎馬狂奔而來呢。
也只爲了,能夠在這兒光明正大的看她一眼,說上幾句話而已。
他倒是不曾想過自己還要再做些什麼,畢竟她已經嫁了人。
想到此,皇景梧便感覺滿心都是苦澀的味道。他能有一萬個見她的理由,見面之後就將人狠狠地擁入懷中,守護在她身邊,半絲委屈都不會讓她受,可卻沒有站在她身邊守護她的身份。
縱然心中情海翻滾,卻也只能獨自守着這份情,任由它發酸發澀漸漸發酵,卻始終不會褪去。
他甚至都不能將這份情宣之於口。
只因爲這會給她帶去麻煩!
顏氏聽罷笑了笑:“王爺駐守西山大營,是我們百姓之幸。如今國泰民安,都是王爺的功勞。”
接着又看向景沐暃:“你們二人也算是有緣分,景王說起來,也是一員領兵的猛將呢。”
一門忠烈,全都爲國戰死,可是皇帝卻在景王剛剛回京之時便奪走了他手中的軍權,說起來也怪叫人感覺寒心的。
皇室之人,從來就不會全心全意的去信任一個人。
比起人心,他們更相信制衡之術!
也休息了好一會兒功夫,顏氏說道:“我們原本就是要往山上去求個平安符的。這便上去了,二位王爺是在此看風景還是上山上?”
景王說道:“去山上看看吧。聽聞山上風景很是不錯,春有桃花求有楓葉,聽聞後山還有一處山谷被大師移植過去好些蘭花蕙草,既然已經到了這兒,剛好上去看看風景。”
寧王也說道:“風景什麼的本王倒是不曾聽說過,只聽說這靈源寺的素齋是一絕,本王就想去嘗一嘗這素齋。”
ωωω¸ ttκΛ n¸ C O 既然這兩人都這般說了,倒也只能一塊兒上去了。
來的時候就挺熱鬧,沒想到這上山的過程更加熱鬧。
何進和雲天軒原本是各自守在自家妹妹身邊的,這會兒倒是不好在這般。兩人都跟在景王和寧王身邊去了。
而何婉盈和云溪則湊在一塊兒小聲的說道:“這人倒是越來越多了。你瞧那位景王殿下,長的是不是特別俊朗?”
云溪之前便打趣的說道:“怎麼?你看上景王殿下了?”
頓了頓,復又說道:“也是,依照你的家世,成爲景王正妃也是有可能的吧?不像我,現在年紀已經不小,姻緣還不知道落在何處呢。”
而另一處錦繡也瞅着顏氏像是認識寧王一般,便小聲的問道:“孃親,您是不是認識寧王殿下?”
顏氏倒是不曾隱瞞,只笑了笑,目光看向遠處,整個人神色都柔和下來,語氣也有些懷念的說道:“認識,說起來,孃親跟寧王殿下還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呢。”
嗯?
聽了這話,錦繡當真吃了一驚!
怎麼這種事情她上輩子卻是不曾聽說過?
也對,她上輩子都沉浸在自己的小情小愛當中,將原本屬於自己的人脈拱手給了白眼兒狼,許多事情不知道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不過這輩子她可不要這般糊塗的過了。
她臉上帶着一些興奮的神色,輕輕的拽了拽顏氏的衣袖,說道:“跟我說說呀孃親,我都不知道您小時候的事情呢。”
顏氏寵溺笑道:“你呀。”
接着,像是在回憶什麼似的,說道:“當年,寧王便是你外公教導的。小時候因着我是你外公唯一的孩子,便也將我帶在身邊教導,所以我跟寧王算是小時候的玩伴吧。後來都長大之後,寧王每年也都會過府看望爹爹,除了清明,他可是什麼節日都不曾落下的。”
錦繡想起剛剛寧王看向孃親時眼底壓抑的情感,她可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年紀,那隱忍的感情她自然看得分明。這會兒雖然孃親口中說着僅僅只是小時候的玩伴,但或許她自己心裡都不知道自己的情感,錦繡卻聽得分明看得真切,孃親那份懷念,瞧着並不是對寧王沒有感覺的。
想起雲雷巖這個渣爹,再對比寧王那一身正氣。
不管是自身能力還是對待孃親的心意,寧王都能甩了渣爹好幾條大街去!
她心裡忽然就有了一個看起來十分大逆不道的想法——孃親這般美好,爲什麼要在雲雷巖身上消耗自己的青春?爲什麼不可以去尋找屬於自己的幸福?
她想了想,還是決定先試探着問了句:“娘……你……有沒有想過要跟父親和離?”
顏氏驚訝的轉過頭看着她,“你怎麼會問這樣的問題?”
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明明是在跟錦繡說話,可是眼神卻頗有些心虛的看向了前面的皇景梧。
錦繡心下了然,孃親沒有立刻否認。看樣子,她自己也是想過和離這件事的。
“娘,父親這個人什麼樣子,您別說您不知道。也千萬不要告訴我,您到現在都對他抱有期待。”
顏氏怔怔的看着錦繡,半晌才笑道:“好了,這種話怎麼好在外面說?當心被旁人聽了去,還以爲你要插手父母之間的事情呢。百姨娘的事情,你是不是還不曾覺得自己做錯了?”
“哎呀娘,我知道錯了還不成嗎?”
走了好一會兒,何婉盈忽然一下子蹲了下來,“這怎麼還有這麼高啊!天哪!”
錦繡也擡頭看了看上面,似乎還有一半的路程。
她爬山的時候倒是不曾注意過上面的路,只管着走好腳下的便好,因此一路上都沒有注意過還有多遠的石階。
心無旁騖,因此這會兒她倒是不覺得如何勞累。
這一行人,喊累的也就只有自己這妹妹,何進臉有點黑了,抱拳不好意思的說道:“妹妹在家中就被嬌慣的有些嬌氣了。”
說着,他便朝着後面走去,扶着她起來:“當初硬是要來的可是你,現在旁人都不曾喊累,你也給我閉嘴。”
何婉盈是真的累的一點兒都走不動了,可憐兮兮的看着何進:“哥哥,要不然你揹我好了。”
何進臉更黑了,“我扶着你,自己走。”
在府中嬌慣一些倒也無妨,可現在在外邊,還有這麼多人看着呢,他心底真是後悔跟着妹子一塊兒出來了。
堅持走了差不多半個時辰,一行人才真正到了山上。
面前的寺廟香火鼎盛,因着有這麼長的石階要爬,因此來此的達官顯貴雖然多,但更多的卻是山下的貧民百姓。
門口的院子裡是一尊巨鼎,鼎內還在燃燒着香火,裡頭也有不少正在祈願的百姓。
顏氏讚歎道:“便是護國寺,也沒有這般盛況吧?”
錦繡笑了笑,沒有接話。
護國寺是皇家寺院,這會兒在錦繡心中不管是護國寺還是這座靈源寺,都是沒有什麼好感的。
反正都是當權者手裡的刀,她可不信這些參與到皇權爭鬥中的和尚能精通什麼佛法。還不是披着袈裟,做着榮華富貴的夢?
說什麼方外之人,一顆心早就被紅塵富貴矇住了!
進了裡面,幾個女兒家一塊兒到了佛前的蒲團前跪下,開始誠心的向菩薩祈願。
云溪說道:“母親,既然來了,不若求一支籤吧。聽說這兒的籤很靈驗的。”
顏氏點頭,說道:“也好。”
接着錦繡和云溪還有何婉盈一人搖了一支籤。
錦繡瞅着自己的籤文——鸞鳥浴火變真凰,深淵蛟……後面幾個字卻是無法看清,錦繡搖搖頭。這不會是胡亂扔了一支壞了的簽在裡頭吧?可真是夠糊弄人的!
可是她的目光卻緊緊地盯着前半句的籤文。
鳳凰浴火涅槃,跟她的經歷何其相似?這究竟是歪打正着,還是當真就那麼準?
從她也覺得子不語怪力亂神,可是她自己的親身經歷卻又這般離奇,當真不敢不做如此想法。
那邊云溪朝着錦繡看過來,笑嘻嘻看上去像是十分好奇的問道:“妹妹搖中的是什麼籤?我這個是上上籤呢,也不知道準不準。”
何婉盈臉上有些不高興,瞅了云溪一眼,將手裡的籤一扔:“肯定不準,我不去解了!”
憑什麼云溪就能中一個上上籤,她的就是中下籤?她求的還是姻緣呢,原本就是想問問,她跟那個什麼景王有沒有可能的,如果景王不行那就雲天軒也成啊!誰知道,搖出來一箇中下籤,那豈不是說就連雲天軒都難成嗎?
什麼前世因果難償還,難不成還是她上輩子幹了壞事兒這輩子報應在她身上不成?想想就可笑!
錦繡瞧着自己那籤文心底覺得有些怪異,也不打算去解籤,顏氏卻也沒有多問,一人求了一個平安符便出了大殿。
接着便有小沙彌過來,“幾位施主是想要去禪房聽禪還是要去後山逛逛?”
這會兒後山那邊幾叢蕙蘭也開了且楓葉正是轉紅的時候,雖不似是二月花那般紅透了,觀賞起來倒也別有一番滋味。
顏氏倒是挺喜歡聽禪的,聞言眼中一亮便問道:“禪房有師傅在說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