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怎麼會允許景沐暃就這樣孤身一人前去犯險!
甚至於那原本所要取的雙生草爲的就是她外祖父的病症救治藥草。
只是此刻的錦繡心裡同樣是明白的,景沐暃如此做的究竟是爲了什麼。
終於,錦繡陷入了一陣的黑暗,意識散去。
……
隱約之間有斷斷續續的人聲傳來,似乎是在遙遠而不知何處的地方迴旋着。
“小師妹?”
“快醒醒啊,小師妹,醒醒!”
……
錦繡聽見了有男子和女子的聲音從天際晃動的雲端飄散過來,到最後越來越近似乎就在她的身側不遠一般。
知覺的慢慢恢復,讓錦繡察覺到鼻翼之間有清新的林葉味道甚至還有淡淡的藥草味道。
猛然間,意識最初開始消散的一幕重新盤旋在錦繡的腦海之中,她想起來景沐暃說過的話,心裡猛地有鼓擂動,劇烈地跳動着。
睫毛的顫動,錦繡知道她的意識在慢慢地重新回籠,有光線從微張的眼映入,刺目的讓錦繡微微眯了眯眼,適應了須臾,錦繡猛地張開了眼。
“可算是醒了!小師妹,景王人呢?”
錦繡朝着聲源處看去,映入眼眸的是阿琪帶着幾分疑惑的神色正定定地看着她。
猛地坐起身來,錦繡並沒有當即回答阿琪的話,只是目光快速地梭巡了周圍一眼,突然的坐立,讓錦繡越發的感知從脖頸處傳來的微微痛覺,好在周圍的林葉密佈告訴錦繡此刻她還是身在樹林之中。
“落崖!帶我去落崖!”
阿琪垂眸,看着錦繡此刻一把握着她的手,還有那手上傳來的力度,讓阿琪更加疑惑地看了錦繡一眼之後,轉眼看向邊上的阿七。
阿七似乎從錦繡這樣的反應之中知道了什麼,從原本半蹲着的身站起來,目光朝着一處皺眉探尋一般地凝視了片刻之後,沉聲道:“落崖有人!”
這樣的感知對於阿七來說並不奇怪,對於落崖,阿七原本就是熟悉的,相比於阿琪喜於鑽研毒術,對於任何稀有的藥草所在的地方,因爲藥老的緣故,阿七更是數次出沒於這落崖,對此的地形早就熟記於心,甚至於某些微妙的變化,他都是可以感知的。
錦繡已經站起身來,同樣不做停留,目光灼灼地看着阿七:“是景沐暃,是他在那兒!帶我去,快帶我去!”
阿琪仍舊是不知錦繡怎麼突然這樣的擔憂,湊到了錦繡的身邊站着,目光順着阿七的神情看去,看了半天,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景王果然還是要獨自涉險!”阿七沉沉地再次開口,下一刻已經快步朝着原本神色注目的地方快步而去。
錦繡轉而跟上,阿琪聳了聳肩,跟着一道離開。
……
一路上有阿七的引路,加上原本的麻煩都已經排除倒是沒有了任何的阻礙,三人快步,不過期間有幾次的攀爬而上,錦繡原本一路的跋涉,此刻又是懸着一顆心,有幾次險些摔下,好在阿琪在後,倒是沒有大礙。
期間幾次,阿琪目光示意阿七,只是阿七隻當是不知,仍舊是快步地作爲領路人朝前走着,一路上沉默無話。
林葉的茂密隨着三人的路途加遠,漸漸地稀疏,錦繡的心卻越加地提了起來,快步地朝前走着,甚至於開口催促着阿七。
阿七神色微動,沒有任何的不滿,倒是也加快了腳步朝前走着。
而最終所有的林葉都已經拋諸在身後時,錦繡的心卻沉了下來。
但見眼前那崖頂,卻哪裡還有半個人的身影,根本沒有景沐暃!
阿七的腳步微頓,停在了那眼前幾步走前就到的崖頂口所在,轉身看着錦繡。
觸及阿七凝重的神色,錦繡只覺得一陣的冰涼自腳底而起。
冷風捲地而起,迎面帶着凌冽的鋒寒吹得人面刺涼。
驟然有響動聲隨着這陣風鑽進了錦繡的耳中,錦繡頓時一怔,下一刻卻快步地朝着崖頂口走去。
“王妃!”阿七意識到什麼,焦急出聲,快步地追着錦繡朝前走着,阿琪皺眉還是跟着兩人同樣朝前走。
錦繡仍舊記得自己在書上所見過記載雙生草的描述,雙生草極爲喜在巖峰料峭之處生長,而此刻的落崖他們已經到了崖頂。
按着常理,本應該是自崖頂或者是半腰之處設法尋找雙生草,隨後在找尋到設法取到雙生草,而如今不論是景沐暃還是阿七都是一開始直奔着落崖的崖頂口而來,所以,這雙生草只怕就是隻能自上而下才是最佳的取藥法子。
心裡已經有了答案,錦繡腳上的步子愈發的加快,站在崖頂口,冷風越發的凌冽,吹動錦繡額前的碎髮越發張揚而動,錦繡抿着脣,目光微垂,定定地朝着崖頂之下看去。
只一眼,錦繡的眼眸驟然一縮!
景沐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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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極目的眩暈之感頓時襲身而來,錦繡眼前所望,但見此處這落崖的崖頂之下,卻是濤濤而卷的層層白浪翻騰,捲起的浪花轉動之間,似乎要吞人而入沉底侵蝕一般,讓人心魄具振。
這似乎也正是此處的落崖雙生草,不能從崖底或者那一處的半腰開始着手的緣故。
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浪,甚至這樣的匍匐而下望去,分明是那一陣陣的翻轉之間,已經是將那半腰處都在浪花捲動而起的拍打之下,圓滑而不易攀巖其上。
錦繡目光微轉,眼瞳又是一縮,但見那目光所及之處,卻是還有一洞而出的瀑布詭異地存在着,而此刻那臨近瀑布的邊上之處一抹修長的身影,讓錦繡原本提起的心似乎又是一陣擂動。
“睿恆!”
似乎是少女一聲帶着極爲不可置信的聲響,此刻置身在瀑布近處的景沐暃,耳邊除卻了那濤濤而下的瀑布水流萬丈之聲,崖風呼嘯騰騰之聲,更是聽見了那熟悉的少女之聲,景沐暃目光朝着那一方距離已經有一丈一高的崖頂口望去。
四目相對之間,此刻的兩人,相隔着一丈之距,卻沒有錯看兩人眼眸之中的震驚之色。
一人詫異於竟是如此的驚險之處。
一人驚愕於終究還是沒有阻止此追隨而來。
“你……”
“你……”
異口而同聲的話同時從兩人的口中而出,景沐暃默然不再開口,目光緊鎖着錦繡。
“你快上來!”錦繡卻沒有停止,將原本到了口邊的話高聲說出。
阿七和阿琪聽聞錦繡這話語之中的不對勁,兩人對視一眼,皆是站到了錦繡的身邊,齊齊目光順着錦繡所及看去,也看見了此刻身在一丈之下的景沐暃。
卻分明就是身臨險境!
景沐暃的身形微動,而身側方纔所攀巖的一處岩石,在景沐暃堪堪換手攀上別處之後,已經墜落崖底之下的萬丈雪浪之中,甚至看不到絲毫的浪花因爲這岩石的滑落而騰涌,可見此水之深。
“真是好膽色!”阿琪怔愣之後,不由脫口而出。
阿七則是皺眉看着景沐暃,一時間也沒有動作。
不得不說,他雖然自詡也有一身不凡的武藝,只是此刻身側有瀑布,更是在一丈之下,他幾乎沒有三成的把握能如同景王這般還能安然置身而不至於墜落那崖底深不見底的雪浪之中。
目光微轉,阿七自然是看見了景沐暃那身形而下不過一尺越發臨近瀑布岩石縫隙所在,一株極爲墨翠又帶着一點豔紅的植株在一方的白浪瀑布之下,顯得尤爲的醒目。
這正是已經成熟的雙生草了!
“睿恆!你上來!”錦繡固執地說着,甚至她根本不去看開始的餘光也收入的那一株雙生草,此刻她的所有神情都落在那一抹修長的身形之上,而方纔那掉落的岩石,彷彿拉着她的心更是往下沉。
只是不同於岩石讓雪浪的無動於衷,她的心海已經是翻天覆地地震動。
“信我,我不會有事!”景沐暃定定地看着錦繡,沉沉而帶着篤定的話藉着那凌厲的風,鑽進了錦繡的耳中。
是的,錦繡知道,一代的戰神傳奇的景沐暃,身手更是出神入化,不若如此,也不會此刻這樣身處崖頂一丈之下,還能如此攀附其上,可是錦繡同樣知道,景沐暃的毒才解了不久,甚至箭傷如何能在這短短的時間之中痊癒。
分明就是因爲雙生草的稀有而如今再不取,只怕外祖父的病症真要這樣錯失良機,而且尚是唯一的良機了。
驟然間,前世那身死之前最後的一幕猛地竄上錦繡的眼前,還有外祖父那蒼老虛弱的面容,讓錦繡原本已經到了脣邊的話,一時間竟是沒有脫口而出。
就在這轉眼剎那的彳亍之間,錦繡看着男子那修長的身形猛然一動,一手轉動之間,已經靠近那一尺之處的雙生草,而同時錦繡瞪大了雙眼。
景沐暃那腳上所踩的岩石,卻是在這身形的變化之間,似乎是不能承重一般,破落而開,碎裂地往那崖底的雪浪跌去。
錦繡只覺得心一陣的糾疼,失聲高呼:“睿恆!”
而男子的身形已經不穩,竟是隨着那破碎的岩石之後,往那崖底跌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