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說,這寧安郡主心思已經能藏得這麼深了?
想到這,素月公主頓時心裡的戒備更深了,要真是這最後的可能,那麼這寧安郡主如今小小的年紀就是這樣的了得,以後誰若是娶得這樣一個女子做了妻子,豈不是得了有力的幫手。
這樣的念頭猛地竄進了素月公主的腦海之中,素月公主突然開始對原先的設想有些動搖了。
心裡沒有了十分的篤定,素月公主頓時朝着顏若書擡步走去。
顏若書下一刻被執起的手,頓時一怔,神色不定地看着站在跟前的素月公主。
“好好守着二少爺!”素月公主對着候在一邊低垂腦袋的丫鬟沉聲吩咐着,轉臉就是柔和這面色,竟是牽扯着顏若書往簾布走去,要出內屋。
佘氏鬧不明白這素月公主這會兒又是存的什麼心思,這一驚一乍之後,又是平平靜靜了,吩咐了丫鬟好好照料着二少爺秦傑明,居然拉着寧王妃就要離開了?
錦繡眼裡閃過一抹興味,默然地跟着顏若書的身後,往內屋外頭走去。
看着素月公主和寧安郡主出了內屋,佘氏皺着眉,少不得也出來了,那內屋一股子的藥味,她是半點也不想多待的。
只是,佘氏覺得,自己似乎是被戲弄了!
這樣的發覺讓她覺得悶火慢慢涌上心頭,尤其是出了內屋之後,看着素月公主那脣邊的笑,更是刺眼的很。
素月公主倒是仿若無覺一般,拉着顏若書就是笑着道:“讓寧王妃受驚了吧,這處是我兒所住廂房,寧王妃且隨我往我房中去小坐一會兒吧。”
顏若書原本還要拒絕,但是想不到用什麼樣的理由來拒絕,只得是默許了。
一行人出了廂房,不過是拐了廊道,就到了素月公主的房中。
佘氏沉着氣跟着一起去了,待了有半個時辰的光景,佘氏才得以帶着寧王妃和寧安郡主離開了素月公主的院子。
只是還沒有機會帶着寧王妃與寧安郡主去往自己的院子,秦府的管家匆匆帶着一人找來了。
卻是管家帶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顏相爺顏如海,佘氏雖然吃驚之餘,但是顏相說了有要緊之事,就這麼帶着寧王妃和寧安郡主謝別。
一番的折騰下來,可以說是,佘氏顯然是清楚地知道,自己這是爲了他人做了嫁衣了。
若說是原本的怒氣還可以壓制住的話,此刻回了院子之後,面對女兒秦湘容滿是疑惑地問起寧王妃和寧安郡主人在何處的時候,佘氏終於是忍不住火氣了。
錦繡當日晚膳之後,從青鋒的回稟之中,得知了後來秦府各個院子發生的事情之後,只是挑了挑眉,沒有開口。
要知道,這樣的事情,她倒是有些樂享其成的,只是這效果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原本還沒有想過這大房與二房的嫌隙愈演愈烈,有其中的原因竟然是出自自己的身上。
很顯然,今日的一行,錦繡可以確定,那素月公主對她是懷着心思的,而原本看來是猜到了秦傑明遭受橫禍是和她有了牽連的。
只是,這其中就難免十分的耐人尋味了,要知道,那日的走水火起之後,若雲、非雲、喜兒還有金枝四人都喪了命,可是錦繡知道,景沐暃將此事都壓了下來,並沒有人知道,那日因火而死的人之中,會有她錦繡的丫鬟。
所有的痕跡都已經磨滅的一乾二淨了。
就算是如此,素月公主卻是懷疑到她身上來了,這本身就是十分的匪夷所思。
而最初的開始火起之後,素月公主可是從來沒有想到她的身上來,偏偏這時候懷疑上她,而偏偏,云溪進了長寧侯秦府。
錦繡可以想到,這其中的牽連,只怕是和云溪是脫不了干係的。
只是就算是如此,云溪那個時候還大着肚子在偏院歇息着,哪裡會有功夫折騰這些事,還有,這些事,可不是云溪所能知道的。
但是現在,所有的一切總總都指向了一個人,那人就是云溪!
要知道,那日的所有謀劃,最開始就是沫沁柔一手策劃,後來她不過是將計就計,引了沫沁柔上鉤,自食其果。
偏偏沫沁柔消失了,那一場的大火之後,沒有了任何的蹤影,甚至是出動了她的人脈還有外祖父顏相顏如海,景沐暃的助力都沒有找到絲毫的痕跡。
這件事,錦繡一直都放在心上,後來甚至還起了讓楊若暗中尋訪沫沁柔。
儘管後來,錦繡到底是介懷楊若與鄰國廢太子夜痕的牽扯,沒有提起,楊若卻是自己查過了,而最後楊若告訴錦繡的卻是,似乎沒有沫沁柔這人一般。
但是有一個痕跡,楊若提醒過錦繡或許可以順藤摸瓜。
那便是,那日淮王皇晟樊是出現過的。
若說是皇晟樊,錦繡覺得這卻是並不是不可能了。
錦繡曾想過,是沫沁柔搭上了皇晟樊這根線,可是後來的種種試探,又統統否定了這個設想。
就這樣,過去了幾個月的光景,沫沁柔的事情一直停滯不前。
如今,云溪的出現,還有素月公主的懷疑,錦繡覺得,云溪能說出這事,分明就是暗中有人告知了當初的事。
那麼這人,不會是別人,只會是沫沁柔!
而儼然,素月公主對她只是猜測,尤其是在今日看見她的神情不變之後,分明就是打消了這個念頭,雖然素月公主似乎對她又打起了其他的想法,但是不再是帶有敵意了。
這樣的變化,其中也告訴了錦繡另外的一個訊息,云溪並不是清楚的知道那時候的所有之事,甚至或許是聽了一番模糊的話,最後猜想到了這樣的可能。
云溪對她,可謂也是恨之入骨了,比之前世的自己,或許也是不相上下了,那麼只要有一絲半點能夠讓她受罪的痕跡,云溪就是牢牢地掌控在手裡,儘管只是一個猜測,但是那樣的猜測合情合理了。
若真是如此……
錦繡想到這,心裡開始懷疑,難道沫沁柔真的已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離開了京都了?
只是在離開之前,將此事告訴了某些人,或許那些人就是皇晟樊?
錦繡只覺得原本還冒出了一些苗頭的事,轉眼之間,似乎又陷入了一片的僵局之中。
“小姐,該歇息了。”小翠的聲音從屋門外傳來。
錦繡收回思緒,將手裡的書卷放下,揉了揉眉心。
也罷,終會有明白的時候,並不急於一時!
錦園之中,錦繡的閨房燈火才熄,卻是長寧侯秦府的後宅一處偏僻院落,仍舊是房中燈火通明。
“你說什麼!”內屋之中,云溪猛地一掌拍在梳妝檯上,杏眸之中滿是戾氣閃現,視線一轉,就落在了那低垂着眉眼,抖着身子站在簾布邊上的丫鬟:“二夫人還說了什麼?”
“二夫人說……”丫鬟抖了抖身子,有些艱難地無聲嚥了咽口水,繼續恭敬而忐忑地說着:“二夫人說,讓姨娘安分些,不要盡做些讓人下臉的事。”
“砰”的一聲,那丫鬟只覺得腦門上一疼,下一刻就看見散了一地的髮簪子,嚇得雙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卻是半句話都不敢說了,誰讓她倒黴接了這麼一個傳話的差事。
云溪顯然還是十分的不解恨,摔了首飾匣子不夠,將梳妝檯上的一應飾物都揮掃在地,胸口劇烈地起伏着,偏偏還是忍住了沒有失口說出心裡壓抑着想要罵出的話。
人家屋檐下終究是不得不低頭,她云溪如今也就只能落到這怒到摔些廉價的首飾來減輕心裡的怒火了!
屋外守着的丫鬟聽見了內屋裡面的動靜那樣大,趕緊就快步進來,一看見這樣一幅凌亂的場景,臉色頓時一白。
那才進屋的丫鬟還沒有說些什麼,身後就聽見了腳步聲,心頓時提了起來。
簾布再次被撩開,走進屋的卻是一個年過五旬模樣的嬤嬤,嬤嬤的神色十分淡漠地掃了一眼內屋此刻的凌亂,話語淡淡地開口了:“姨娘這是憋了誰的火氣,發了這樣大的怒氣啊?”
那聲音彷彿是一盆冷水一般就這麼兜頭往云溪的腦袋上澆了下來,云溪心裡的怒氣壓了下來,面上的神色恢復了平靜,甚至還能擠出幾絲笑意來:“嬤嬤說的什麼話,我這是一時失手罷了。”
那嬤嬤經歷了風霜歲月的眼就那麼靜靜地看了云溪一眼,甚至眼裡帶起的那一抹諷刺都沒有絲毫要掩飾的意思,話語甚至帶上了更多的涼薄:“若是如此最好,姨娘應該是認得清自己的位置的,夜深了,別折騰人才是。”
說着,那嬤嬤掃了一眼屋內,又是補上一句:“好在小少爺不是養在姨娘屋裡,這樣的鬧騰,還不是得要人命了。”
霎時間,屋內的寂靜越深了,甚至是衆人都屏住了呼吸一般,各個都低着腦袋,噤若寒蟬。
云溪強壓着心裡的怨恨,只是越發地對錦繡恨之入骨了,胸口劇烈地起伏着,終究還是擠出了一抹笑,艱難卻清晰地笑說着:“嬤嬤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