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如果說僅僅是平常百姓或者黑市地痞流氓借高利貸也就算了,統統被抓進大牢也就能夠後息事寧人了。可是尉遲榮軒很清楚的看到賬本上記載的借貸之人大部分都是家裡有着頭銜官位的人。不僅僅有別家官家的丫鬟小廝,就連薛府上也是有十餘名丫頭下人的名字在上面。
尉遲榮軒看了看上面記得清清楚楚的數額和名字,也是眉頭陰沉,緩緩的對薛老爺說道:“尉遲若徹查此事還望薛老爺配合,光是府上就記載着幾名借了高利貸小廝和丫頭,尉遲覺得只要將這幾個人叫出來對質一下,很多事情自然就會清楚。不知道薛老爺可否讓府上這幾個人出來容下官調查呢?”
尉遲榮軒說的客氣,其實也是說在薛府上就有着幾名借貸人員,只要薛老爺找出這幾個人,那麼一切就會迎刃而解。
前些日子一個丫鬟因爲借高利貸的事情在府上自殺,這件事不知道是誰在背後推波助瀾,所以流言鬧得頗爲厲害,薛老爺身爲一府主人自然是對着這件事略有聽聞。心中也是細細思量,這樣的事情就仿若一個毒瘤一樣,如果不及時清理,恐怕會後患無窮。
薛老爺沉思片刻,輕輕的點了點頭道:“尉遲大人說的是哪裡的話,自然是可以的。”
尉遲榮軒看着薛老爺很是中肯的樣子,也是放心了。畢竟在朝爲官,低頭不見擡頭見,如果自己強行的抽查薛府人員自然會引得薛老爺不滿,可是如今得到了薛老爺支持,那麼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尉遲榮軒看了看賬本,看着一個叫做張軍的名字,是薛府上的一個車伕,便問薛老爺:“薛大人,不知道府上是否有一個叫張軍的趕腳車伕呢?”
由於此事鬧得沸沸揚揚,所以此時薛府的大管家孫伯伯早就已經站在旁邊多時了,此時在一旁聽着尉遲榮軒和薛老爺的對話,自然知道這時候該是自己站出來的時候了。不過畢竟是一個府上的大管家,自然有着看主人臉色行事的察言觀色的能力,看了看微微點頭的薛老爺,孫伯伯此時才徐徐拱拱手道:“回老爺的問話,府內確實有着一名車伕叫做張軍,是一名在府上幹了兩年的趕腳馬伕。”
此時薛老爺微微皺了皺眉頭,看了看薛素媛一眼有些不悅的道:“既然有這樣一個人,那麼就帶他上來吧,叫他來問問也能知道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看着自己家的老爺揮揮手,孫管家也很知趣的找了兩個人將那個叫做張軍的車伕帶了上來,這個叫做張軍的小廝看着衆多主子。他長得一副一臉尖嘴猴腮的樣子,此時看上去賊眉鼠眼的。
被帶上來後,看着周圍都是自己的主子,自然是有些發呆的,站在一邊,瑟瑟發抖,縮着腦袋看着地面。
孫管家看着張軍瑟瑟發抖的樣子,上去拽了一下他,喊道:“還在發什麼呆,還不給人行禮!”
這個叫做張軍的人被孫管家拽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擡起有些顫抖的雙手微微作揖對着衆人問好。不過這個叫張軍的小廝貌似是不知道自己被叫來的原因,只是愣愣的站在一邊,沒有說話,看着李婆婆臉上紅紅的掌印,又看了看自家主子都是一臉的陰沉,知道今日恐怕是發生什麼大事了。
看着這個小廝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尉遲榮軒清清了嗓子問道:“你可是叫做張軍?”
“回大人,小人確實是叫做張軍。”這名叫做張軍的下人此時滿臉慌亂,畢竟尉遲榮軒自身是帶着一絲沙場中帶的殺氣的,所以這個小廝也很惶恐。
“本將軍問你,你是否在一個月之前曾向人借過一筆二十兩的高利貸?”尉遲榮軒此時語氣中略帶一絲的威脅,眼睛直直的盯着這個叫做張軍的下人。
張軍看着尉遲榮軒眼神中的殺氣頓時雙腳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擡頭看了看尉遲榮軒,他貌似是沒有預料到被人叫來是因爲這件事。他本以爲是自己在府上做錯了什麼事情,所以才被主人叫到這裡。
不過從張軍一臉呆滯的神色中所有的人都得出了一個結果,那就是這個叫做張軍的下人確實是借過高利貸。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有着些銳利的眼光,特別是尉遲榮軒,在沙場混跡多年,而且又在京都擔任禁衛軍將軍。所以在張軍慌亂的眼神中,尉遲榮軒是很容易就得出了他想要的答案,隨後他帶着嚴厲的語氣追問:“大膽張軍,你可知道借高利貸是什麼樣的罪責嗎?這樣的後果你有沒有想過?”
張軍看着尉遲榮軒突然怒喝的樣子,頓時就徹底的慌亂了,直接就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臉上直接就露出了驚慌失措的樣子:“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小人是一時糊塗,請大人給奴才一次機會,奴才是因爲一次賭錢輸了銀子,又沒有錢給家裡老孃買米糧,纔會發了糊塗去向人借了高利貸。奴才真的是第一次,奴才也是逼不得已啊,請大人原諒。”
其實每一個借高利貸的人那都是被逼無奈纔會出此下策,畢竟沒有人願意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做一場賭博。
可是這件事本來就是一場賭博,也是一場極其冒險的事情。
尉遲榮軒果然還是和上一世一樣,心狠手辣,沒有一點憐憫之心,擡起一隻捲毛秀金靴子的大腳,踹在張軍的背上後怒喝:“大膽刁民,你今日如實交代,到底你是向何人借的高利貸,今日若不從實招來,那麼本將軍就將你五馬分屍!”
這個張軍看着尉遲榮軒的樣子,頓時三魂七魄都被嚇丟一半了,渾身瑟瑟發抖,額頭已經磕破了,滲着鮮紅的血液,不過他還是聽清了尉遲榮軒的問題,張了張微微吐血的嘴角:“回大人的話,小人是在一個叫做刀疤的人手中借的銀子,奴才也是在賭坊中認識這個叫做刀疤的人的。聽朋友說他雖然是利息比別人高了一點,但銀子好借。奴才當時也是急着用錢,所以也就動了心思,向他借了二十兩。”
尉遲榮軒聽着張軍囫圇吐出的幾句話,聽着“刀疤”這個詞,薛老爺也是有些鬆了口氣,畢竟這件事只要和薛府沒有什麼事那就好說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