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離京並沒有對國公夫人和皇后隱瞞。
皇后因爲燕王終於有一次機會可以積攢功勳而高興了一整夜。
另親筆寫了一封家書，爲保燕王能夠順利向蘇家借到兵。
謝雲燼幾人便利用燕王借兵的這段時間，先行一步趕往禹州，並與燕王約定了匯合的時間和地點。
齊夫人在得知齊承安要離開後，顛覆了所有人的意料，歡天喜地的叮囑齊承安時常寫家書，把一路發生的事情事無鉅細的告知她。
就這樣，萬民踏春的時節，幾輛馬車光明正大的離開了京都城門，南下而去。
鳳狼山說是禹州，其實不過是京都前往禹州的必經之路而已。
它沒有具體的歸屬，聳立在禹州和通城的中間，連綿成一道翠綠的長線，分割了禹州與通城的界限。
隊伍增加到了四人，再加上每人都會帶上護衛，腳程難免會有所耽擱。
踩踏在鳳狼山的土地上時，已經是十天之後的事了。
寧姝吩咐玄風在曾經休息過的那處小溪旁停下，對衆人道：“過了這裡，再找水源就要登上山頂了。”
“這裡山勢險峻，易守難攻，難怪馬大當家的會選這裡作爲據點。”齊承安的臉上哪裡有辦案時的嚴肅，滿滿都是因好奇而激動的神色。
反倒是像個出門踏青遊玩的人。
沈玉解下水壺，在泉眼處填滿了水，也看了一眼連綿的山脈，感嘆道：“謝夫人當時能隻身找到這裡，委實難得。”
聽到這話的謝雲燼身形一頓，深深的看了一眼寧姝。
寧姝淺笑，“因爲我不相信他會那麼輕易就死掉。”
“嘖嘖。”
齊承安拍了拍謝雲燼的肩頭，“謝兄真是娶了個好妻子，等了這麼多年沒白等啊。”
“快休整好出發，天色完全黑掉之前要趕去山寨。”謝雲燼冷冷道。
齊承安識相的閉了嘴，這種山勢的確需要儘快趕路。
不然他擔心還沒遇見山匪，就成爲了山間野獸的美食。
簡單休息過後，幾人又登上了馬車。
馬車裡，陣陣山風吹進，讓車廂裡的空氣都充滿了盎然的春意。
謝雲燼欲言又止的看着寧姝良久，才忍不住問道：“你就不怕危險？”
他印象裡的寧姝，永遠都是平靜的神情。
難道世間就真的沒有什麼東西能在她的心尖上激起波瀾？
置身鳳狼山，此刻的他都有些擔心衆人的安危，當時的寧姝爲了尋找自己，孤身前往足有幾百人的山匪窩子，就丁點都不怕？
寧姝搖了搖頭，倚靠在車窗前，凝望着外面的景色，“比危險更可怕的是你的死訊。”
看似無心的一句話，竟將寧姝的思緒拉回了當初那個絕望的日子。
她不肯相信謝雲燼就那麼死了，可皇帝親自下的口諭，又讓她深深的陷入了絕望。
一路尋找，靠的就是心中的那份執念，不能失去謝雲燼的執念。
如今想想，竟覺得當初的自己真是勇氣可嘉。
寧姝忽然擡眸與謝雲燼對視，柔和的聲線裡充滿了關懷。
“不要再置身危險，不要再讓旁人擔心了。”
謝雲燼心底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紮了一般，感動到有些刺痛。
“對不起。”
他伸手去攬寧姝入懷，“我對曾經所做出讓你擔心的事情而道歉。”
寧姝順着他的力道，偎依在他的懷中，微微點頭。
豈料甜蜜總是很短暫，馬車後方，齊承安忽然叫嚷的聲音傳來，幾乎震徹整個山谷。
“停車，快停車，後面有人！”
他也是太激動了，從未出過京城的他，像是個驚弓之鳥一般，任何風吹草動都能吸引他的注意，讓他心神緊繃。
本來與沈玉同乘，二人正在下棋，誰知山風吹開了車簾一角，讓齊承安不小心的看到了隊伍後方不遠處，也有兩輛馬車朝着他們的方向疾馳。
看那架勢，像極了刺客！
齊承安不知道沈玉武功的深淺，慌張的下了馬車，連忙跑到謝雲燼的馬車前，大聲呼救：“謝兄，快，有刺客！”
沈玉這時也下了馬車，打量了一眼身後的馬車後，微微皺眉。
寧姝連忙逃離謝雲燼的胸膛，與此同時，齊承安也將車簾一把掀開，驚恐的道：“謝兄！不好了！”
“齊兄這麼怕的話，當初就不要跟來！”謝雲燼還沒感受夠剛得逞的溫情，就被齊承安給打亂，心情極爲不爽。
齊承安立馬故作鎮定的指了指後面即將臨近的馬車，“不信你看——”
他順着手指的方向再一看去，竟發現那輛馬車的車簾上還鑲嵌着玲瓏珠寶。
這麼看都是一輛——女子乘坐的馬車！
謝雲燼也看到了，嫌棄齊承安大驚小怪的同時，也好奇起來。
既是女子，怎敢如此輕裝上陣的踏入鳳狼山？
“籲！”車伕遠遠的就拉緊繮繩，剛好控制馬兒在一行人不遠處的位置停下。
車內一襲紅衣的女子連忙下車，當看清眼前幾人時，雙方的人都各自一愣。
“謝——夫人？”
“崔姑娘？”寧姝詫異的打量着崔綺。
崔綺認得謝雲燼和齊承安，但從未說過話。
反倒是寧姝在不久之前與她有過一面之緣，她便自認爲是寧姝的熟人，上前一步衝寧姝福身：“謝夫人怎麼會在此處？”
“倒是崔姑娘爲何會走入鳳狼山？”寧姝幾人的目的當然不能對崔綺言明，她反問向崔綺。
崔綺尷尬一笑，垂下了頭。
“春日宴過後，家母覺得時下氣候尚好，讓我去外祖母家小住幾日。”
寧姝理解的點點頭。
崔家是新貴，後力不穩，皇后的無心之失自當會讓崔家如風聲鶴唳一般。
想讓崔綺暫時離京避避風頭，自當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只不過——
寧姝皺眉看向崔綺，“崔姑娘就帶了一個丫鬟和一個車伕？”
崔綺應道：“嗯，離開的很匆忙，爲了加快腳程，只有刪減隨行的人。”
“只是，走到了山下小鎮才得知附近有山匪橫行，方纔還以爲你們是趕路的人，才加快速度追來，想要與你們同行一段路。”
崔綺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齊承安，剛剛他大喊有刺客的話，已經隨着山風，盡數的傳入了崔綺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