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姑娘不必如此,我什麼都沒有做。”
寧姝淡淡一笑,崔綺的性子是火爆直爽了些,沒想到心思倒是個通透的。
從翊坤宮出來後,崔綺對於皇后的亂點鴛鴦敢怒不敢言,也知道皇后是在討伐當日燕王婚禮上自己失禮的舉動。
急到魂不守舍的時候,卻見到寧姝遠遠衝自己大有深意的點了點頭。
當下她就猜到了是寧姝從中調解,對皇后說明了當日的真相。
崔綺再一拱手,“大恩不言謝,日後謝夫人有用得着崔綺的地方,儘管開口,崔綺定當義不容辭。”
“崔姑娘請坐。”燕王妃只是愚鈍,並非傻子。
見寧姝並未對崔綺展露敵意,燕王妃也好心的勸說崔綺坐下。
崔綺卻搖了搖頭。
宮中的險惡從前就一直被母親教導過。
如今親身經歷一遭,耳濡目染的一切都讓她驚魂未定。
崔綺微微搖頭,拒絕了燕王妃的好意,“家中母親還在等我,多謝燕王妃的好意,崔綺就先離去了。”
寧姝也不多留,微微點頭以作迴應,二人目送崔綺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之中。
遊逛在御花園裡的鶯鶯燕燕們都看不清事態,輪番前去恭喜林雙清。
寧姝難得清淨,跟隨在燕王妃身邊漫不經心的閒逛着。
燕王妃時不時問寧姝一些察言觀色的竅門,寧姝也都一一作答。
燕王妃聽得連連稱讚,心裡對寧姝的賞識更增添了幾分。
不知二人走了多久,遠離了那處人聲鼎沸的喧囂,周圍的花木越來越少。
巧的是,迎面的前方也有兩位主子同她們一樣,好像極力要遠離以林雙清和純妃爲中心的熱鬧圈子。
寧姝和燕王妃微微福身,“參見嫺妃娘娘。”
嫺妃對身後傳來的聲音很是詫異,她緩緩轉身,見到寧姝的一瞬,不禁微微蹙了蹙眉。
站在嫺妃身旁的正是準康王妃任清雪。
任清雪亦是對寧姝二人福身見禮。
嫺妃柔聲的道:“原來是燕王妃和謝夫人。”
“恰巧路過,沒想打擾嫺妃娘娘的清靜,我們這便離去。”
寧姝再一福身算是辭別,帶着燕王妃匆匆走出了嫺妃的視線。
嫺妃柔和的雙眼凝望着那道月白色的背影,轉身又敲了敲同樣穿着月白華裙的任清雪,無奈一笑,對任清雪道:“走吧。”
任清雪自始至終都沒擡頭看寧姝,直到嫺妃率先轉身,揹着所有人目光的時候,她才若有似無的瞟了一眼寧姝消失的方向。
……
燕王新婚燕爾,皇帝高興至極。
暫且擱置了處置六公主的念頭。
朝堂看似一片和諧,謝雲燼卻知道皇帝實則焦頭爛額。
不出所料,這日季公公親自來到國公府傳口諭,說皇帝在御書房召見。
謝雲燼馬不停蹄趕入宮中的時候,卻發現御書房裡早已站滿了人。
內閣的重臣盡數在場。
“謝愛卿來了。”
皇帝在謝雲燼請安前,開口道:“免禮,既然人都齊了,朕就直接說了。”
“如今北涼邊境的事態,各位有何感想?”
與謝雲燼師出同門的高大人回道:“啓稟陛下,微臣認爲北涼的進攻只是個幌子,要知道螳螂捕蟬,身後始終站着黃雀,契丹的人早已經調集兵馬趕往邊境,恐怕北涼的戰事一旦發起,契丹那方並不會坐以待斃。”
北涼在過去五十年間,因祁國有位公主下嫁過北涼和親,兩國達成協議休戰五十年。
而在這五十年間,或者說百年前開始,契丹就從未與祁國言和過。
交戰了如此之久,契丹從未大敗過,說明契丹比北涼有更多與祁國的交戰經驗。
也就是說,契丹比北涼更不容忽視。
皇帝點頭,又有一位大臣上前奏道:“陛下,微臣認爲高大人所言極是。不過北涼屢屢侵犯我祁國邊境,若視若無睹,祁國日後還要如何在周邊六國中立足?”
這不僅是一個國家擴張疆土的問題,亦是顏面威信的問題。
小小的北涼都能讓祁國吃個啞巴虧的話,那與祁國不相上下的乾國更會不把祁國放在眼裡。
皇帝又是點了點頭。
“那依愛卿所言,該當如何?”
祁國如今的兵馬鎮守在各個邊境,除卻林家軍守護在京都周圍以外,能用上的大軍不過區區三萬人而已。
然而,有了端王謀逆的例子在前,皇帝已經心生戒備,不敢貿然調離林家軍。
這也是皇帝的犯難之處。
只聽那位大人又道:“不如將林家軍撥出少量人馬先行支援北涼邊境,大獲全勝之後,還可以轉路去契丹。”
謝雲燼心中輕笑一聲。
坐享在京都的文官,只會紙上談兵。
他並不認爲皇帝會認同那位大人的看法。
就連高大人也譏笑道:“嚴大人說的簡單,大軍自京都趕往北涼邊境,最少也要月餘之久,緊接着那羣兵士就要迎戰北涼好整以暇的大軍,嚴大人莫不是以爲這是件很輕鬆的事?”
那都還不算什麼,聽嚴大人的意思,還要那羣林家軍直奔契丹邊境繼續作戰。
聽起來就像是千里送人頭的天大笑話。
皇帝揉了揉眉心,指着謝雲燼所在的方向問道:“謝愛卿,你覺得呢?”
“微臣認爲兩位大人說的都在理,既然北涼和契丹都不容小覷,不如同時對付,殺他個措手不及。”
謝雲燼慢悠悠的說道。
他的話音落下良久,高大人和嚴大人都覺得可笑的默默搖頭。
唯有皇帝眸光一閃,擡頭看向謝雲燼:“應對一方都有些吃力,你又有什麼辦法敵對兩國?”
“虛張聲勢!”
謝雲燼擲地有聲的答道。
“微臣斗膽爲陛下獻上一計,不知陛下可否借一步說話?”
皇帝心頭猛跳,總覺得謝雲燼的眼神裡充斥着一絲狡黠的意味。
卻還是吩咐季公公帶走了其他人,單單留下了謝雲燼。
“說吧,你小子是不是又有什麼鬼心思了?”
皇帝沒好氣的問道。
謝雲燼謙虛的笑了笑,“其實微臣認爲陛下的決策就是頂好的計策。”
皇帝濃眉微挑,“你知道朕想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