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兵搖了搖頭。
長相這麼突出的人,他要是見到了肯定會刁難一番的,所以他敢用項上人頭做擔保,絕對沒見過!
那名士兵道:“貼在城門上,郡主有令,從現在開始每一個出城的人都要仔細排查!”
“收到!”守城兵打起精神,仔細看着畫像上的人影,辨識度還是很高的。
那名士兵一刻也不敢耽擱,翻身上馬,敲着銅鑼又趕去了下一個城門。
寧姝也好奇的看了畫像一眼,然後默不作聲的就欲走出城門。
“站住!”守城兵冷喝一聲,“沒聽到剛纔的話嗎?郡主有令要仔細排查所有人!”
寧姝沙啞的聲音從長袍下響起,“這位小哥,畫像上明顯是個男子,可老婦是個婦人啊——”
“那也要查!”守城兵只隔着衣袍看到了寧姝婀娜的身段,根本沒料到她竟然是個老婦人。
不過話都已經說出口了,只能硬着頭皮上前詢問着:“爲什麼出城?”
“老婦是名大夫,想去北寒山找一味稀有的藥材。”寧姝說話間,手還在上下襬動着。
衣袍跟隨她的動作而隨風飄動,一股老人特有的髒臭氣味被風席捲,盡數的飄向守城兵的鼻間。
守城兵捏着鼻子後退一步,嫌棄道:“你有多久沒洗澡了?”
“這不是天氣太冷了——”寧姝想上前一步解釋。
守城兵連忙後退擺手:“你別過來,走走走,趕緊走!這麼大的風都吹不散你身上的臭,呸!”
玄風點頭哈腰的賠笑,“抱歉這位大哥,母親她畏寒——”
他可能跟在老婦人身旁久了,不知是守城兵的錯覺還是身上真有那股臭味,守城兵擰着眉頭瞪着他:“老人畏寒你也畏寒?”
“我——”
“前面能不能快點?再不走天都要黑了!”後面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伍,有人不耐煩的催促道。
守城兵一揮手,示意玄風出城,冷着臉喝道:“吵什麼吵?郡主有令嚴格排查,你們不服就不要出城!”
後面的話已經被風雪所覆蓋,寧姝在玄風的攙扶下,漸行漸遠,已經聽不到了。
玄風能感受到寧姝的身子正在微微發顫,即便周邊無人,他還是壓低了聲音道:“夫人再忍忍,只要繞過了前面的彎路,我們就可以加快步伐了。”
寧姝輕嗯着,她的激動並非因爲害怕後面會有人追來,而是經過了這麼久的努力,終於帶着謝雲燼離開了!
冒着風雪登上了北寒山。
高掛的玄月散發着微弱的光芒,好在遍地都是皚皚白雪,視線並未受阻。
玄風不敢燃火把,取下腰間的水囊遞給寧姝道:“夫人,這裡是溫水,你先喝口暖暖身子。”
寧姝接過,她手腳冰涼,凍得整個人都在發抖。
一股溫和順着喉嚨滑進腹中,她長舒口氣問道:“距離與元武他們相會的地點還有多久?”
玄風看着漫無邊際的雪山,搖了搖頭。
“不知道他們走的是哪一條路,只說在北寒山的另一面的山頂處相會。”
寧姝放眼看着巍峨的大山,她們現在的位置連山腰處都沒到,看來不會武功真的是件很麻煩的事。
“走吧,別讓他們久等了。”
玄風點頭,默默走在寧姝的身後小心保護着。
咔嚓咔嚓的踩雪聲在空曠的山間裡此起彼伏。
登山本就是個極費力氣的活兒,踩着血滴迎風而上更加重了難度。
寧姝呼哧帶喘的走着,蝶翼般的眼睫上早已布上了一層寒霜。
又是不知行走了多久,玄風忽然說道:“夫人,不好!”
寧姝停下腳步,轉身問向玄風:“怎麼——”
她雙眸一凝,已經看見了山腳下如一條火龍般的火把在循循朝着她們的方向走來。
“快走!”
寧姝不再猶豫,轉身就走。
玄風立即提議道:“夫人,他們常年在雪中疾行,恐怕速度會比我們快很多。若夫人不介意,可否讓屬下揹着夫人快速上山?”
寧姝看了一眼身後的山頂,已經遙望在即。
“你的體力能夠支撐到山頂嗎?”
“可以。”玄風重重道。
事關寧姝的安全,就算死,他也會安然的把寧姝交給謝雲燼後再死。
寧姝點頭,“好,那辛苦你了。”
眼下不是矯情的時候。
拓跋燕應當是發現了事有蹊蹺,纔會派官兵來到北寒山這條回祁國的必經之路尋人。
這點,寧姝還真誤會拓跋燕了。
追擊他們的人是官兵,卻並非拓跋燕的指使,而是陵城城主拓跋宇。
拓跋宇胯下騎馬,手執弓箭,目光陰鷙的盯着北寒山,冷聲道:“加快速度,不能讓他們翻越過北寒山!”
拓跋燕在一旁面色扭曲,“父親,他真的會進山嗎?”
“不是他,是他們!”拓跋宇肯定的道。
“倘若只有蕭白鬍一人消失,爲父姑且相信他還在城中。”拓跋宇面色一冷,頭疼的看着自己最疼愛的小女兒,“可連醫治他的那幾人都消失了,燕兒你說這只是巧合嗎?”
一旁同樣騎着駿馬的拓跋塵掩嘴輕笑,“燕兒啊,別說哥哥不幫你,這事要是被涼王知曉的話,說不定還會扣一個通敵賣國的帽子給拓跋家呢!”
拓跋燕給了拓跋塵一記眼刀子。
這個哥哥並非與她一母同胞,是拓跋宇的前妻留下的孩子。
從小就針對拓跋燕的母親,認爲是繼母的出現,他的母親纔會鬱鬱而終。
是以,對拓跋燕的態度從來也都是嗤之以鼻的。
拓跋燕道:“也許他只是在城中走丟了呢?”
“陵城就那麼大,以父親之力都沒能找出人,你說這話你自己相信嗎?”拓跋塵往背後箭囊裡裝滿了箭支,邪魅一笑,衝進了山林。
“放心,哥哥替你抓住那個騙財騙色的畜生,將他大卸八塊帶回去喂狗!”
拓跋燕看着拓跋宇消失的背影,咬了咬牙,背上弓箭也衝進了山林。
她不相信蕭白鬍是哥哥口中的畜生,但她沒有更好的藉口去解釋眼前的事。
她要親自抓住蕭白鬍問問,到底爲什麼要如此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