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姝被二人的話愣在當場。
情緒失控的道:“可我不做些什麼又怎麼對得起夫君?”
“謝夫人——”沈玉斟酌了一番,決定開口道:“既然謝夫人想要爲謝大人做些什麼,除了登船,其實還有一些陸地上的後續也需要人的。”
寧姝穩了穩情緒,淚水已經掛在了面容上。
“什麼?”
沈玉看着她的兩道淚痕,柔聲道:“事情已經發生,就要有萬全的準備。除了在水面上尋人以外,還可以沿着江邊一路尋找。萬一謝大人有幸上岸,或者被路過的船隻所救援——”
“好。我去。”寧姝不再遲疑。
沈玉的話很對,在水面上她做不了什麼,去了也是徒勞。
倒不如聽從沈玉的意見,一路沿着江邊尋找。
或許還有一線希望。
“剛剛是我失禮了,還望二位不要介意。”寧姝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淚痕,沉穩的對沈玉和康王致歉道。
“謝夫人不必如此,我們都理解謝夫人的心情。”康王回道。
他還想爲寧姝在客棧裡安排一處房間休整,卻不想寧姝一刻也等不及,詢問過沈玉該從哪裡開始尋找後,跟在沈玉的身後毫不遲疑的離開了客棧。
怔怔的望着空蕩的房間,康王不禁發出一聲苦笑。
他做的究竟是對是錯?
元武和玄風聽到謝雲燼落水的消息時,震驚的程度絲毫不亞於寧姝。
他們完全贊同寧姝的決定,立即動身去尋找謝雲燼。
寧姝卻搖頭,問向二人,“我知道夫君在暗中應該有着自己的勢力,你們二人誰去與那些人接頭,有他們幫忙尋找想必事情會事半功倍。”
“更何況,江邊有兩岸,我們在江南一帶尋找,另還需要人手在禹州那方尋找。”
“無論是誰先找到了夫君,都要有個會功夫的人向對方傳遞情報。”
玄風頻頻點頭,認爲寧姝分析的很有道理。
最後提議道:“我跟在夫人的身旁,由元武去找援兵。”
“那好。”寧姝點頭,看向元武,“元武你何時可以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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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武拍了拍胸脯,“屬下這便去!”
寧姝幾人也立馬動身,拿着謝雲燼的畫像,以及他易容後的畫像,緩慢的從蘇城江邊開始尋找起來。
沈玉想派了位熟知地理與水性的水匪與幾人同行,康王則是靜坐在房中,沉思了一整日。
青劍堂主不忍見康王繼續消沉下去,敲響了他的房門問道:“殿下,您要不要吃些東西?”
迴應他的只是無期限的沉默——
……
“請問這位大嬸,有沒有見過畫像上的這兩個人?”寧姝拿着畫像,走進了距離江邊不遠的茶棚,對老闆娘問道。
老闆娘搖了搖頭,“抱歉啊這位娘子,我每天接待這麼多客人,還真記不住到底見還是沒見過。”
寧姝失落一笑,福了福身走出了茶棚。
近一個月來,她已經不知說出了多少次同樣的話,也不知道聽到了多少次相同的回答。
然而每一次問出口的時候都懷抱着無限的期望,每一次得到的回答也都如一把尖刀,直戳她的心窩。
對面龍善也拿着畫像從酒館裡走出,神情漠然的對寧姝搖了搖頭。
玄風則詢問了幾名遊走在江邊打魚的漁夫,面色如龍善一般,灰氣沉沉。
寧姝看了眼天色,暗歎了一聲,“今日時辰不早了,就在附近找一家客棧留宿吧。”
“夫人。”玄風上前一步,“對岸也沒有得到消息,再走下去,可能就要走到祁國的邊境,步入西涼的境地了。”
“不如我們再沿路折回,或許能找到一絲漏掉的線索呢?”
這句話玄風已經忍了很久了。
一路上都沒有找到有關於謝雲燼的任何消息,他心底不願意承認,可總是有種不好的預感。
而且,眼下他們身處的金井小鎮是祁國與北涼的邊境處。
對面正是谷城郡。
越過江水的下游繼續深入,就是北涼的城池了。
“是啊,再走下去江邊都是險峻的山嶺,根本沒的人啊!”玉龍幫的水匪早就想勸說寧姝折回了。
苦苦無從下口。
他謹慎的搭腔,三角眼的餘光小心的睨着寧姝。
玄風哀涼的垂着眸子,小心問向寧姝,“這裡距離主子當初遇險的水域也太過遙遠,屬下覺得——”
“你說的也對。”寧姝眼底微微泛紅。
玄風能想到的她早在半個月前就開始想了。
一個人,如果登上了岸,怎麼可能沒有留存一絲一毫的蹤跡?
她只是不願接受這個事實而已。
寧姝強忍着淚水,聲音略顯嗚咽,“今日先找個地方落腳,待明日將金井鎮剩下的水域都尋找過後,我們再按照原路返回。”
龍善和玄風都沉默無聲,他們都知曉寧姝下了這個決定要經歷多痛苦的心理鬥爭。
找到客棧安頓好後,龍善看着越來越消瘦的寧姝,心疼的道:“姑娘,這些菜品都是當地的美食,您還是吃一些吧?吃飽了明日纔有力氣好生尋找大人啊。”
“嗯。”寧姝嘴上答的痛快,手中的筷子卻像是有千斤的重量,提不起任何菜餚。
“哎。”龍善嘆息着,夾了一塊肉到寧姝的碗裡,“姑娘就當做這是藥,尋找大人的良藥!”
“好。”
大道理寧姝都懂。
只是一日見不到謝雲燼,一日就寢食難安。
特別是在走到了盡頭的時候,今夜她更加的失落。
玄風的眼底也流轉着些許晶瑩,他很久都沒有如此難過過了。
淚水就着米飯狼吞虎嚥的下肚,玄風放下碗筷,對寧姝道:“夫人請在客棧裡休息,屬下去找人通知一下對面。”
寧姝答好。
龍善也收拾好了牀鋪,退了出去。
她知道,該留給寧姝一個自己的空間,讓她盡情的哭一場——
的確如此。
所有人都離開後,寧姝拿着謝雲燼的畫像,站在窗前,指腹輕輕的撫摸着畫像上的臉頰。
“今日是臘月十三,你說過你會回來的,沒想到這一次你食言了——”
一滴淚水滴答的掉落在畫像上,暈開了畫像上眼睛的位置。
寧姝連忙慌張的擦拭,爲了防止墨痕更加擴散,她高舉畫像到面前,輕輕的吹着。
試圖用哈氣吹乾那滴淚水。
許是長久沒有好好吃飯的緣故,她的手指吃不住力,畫像在她的輕吹下,居然飛出了窗外。
寧姝探出窗子伸手一勾,那道風力卻將畫像吹得更遠了。、
眼睜睜的看着畫像在空中盤旋,最終落在客棧外的街頭上。
一名七八歲的孩童恰巧路過,撿起畫像擡眸看向寧姝:“這是姐姐的嗎?”
寧姝忙道:“是。”
孩童拍了拍畫像上的塵土,看清了畫像上的人後,小眉頭皺得深深。
“咦?這不是北涼的郡馬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