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姝一臉嫌棄。
“殿下既然是要做大事的人,那臣婦就該相信殿下,如此輕薄的話語萬不該從殿下的口中說出。”
端王無所謂的笑了笑,“今夜之後,整個天下就會是我的,你也不例外。”
國公夫人與謝國公都相繼凝了凝神,心間掀起了驚濤駭浪。
端王的話已經足夠明顯的在透露他即將繼承大統,國公夫人回首對婢女喊了聲:“取我佩刀來。”
蘇家乃是傳承百年之多的武將,蘇家無論兒女,從小就要習武。
當今的皇后娘娘端莊優雅,年輕時也是靠着一手出神入化的雙刀在武人之中小有盛名。
女子之中,比皇后更勝一籌的便是生性活潑好動的蘇家二姑娘,當今的國公夫人了。
國公夫人接過婢女遞來的長刀,單手抹過刀刃,冷哼一聲:“過了今夜無論殿下是龍是蟲,敢動我國公府的人,就先問問我手中的飛燕刀!”
謝國公的武力雖不敵當年公認的小辣椒,蘇家女,卻不代表他是個軟弱可欺的人。
跨出一步擋在國公夫人身前,謝國公的臉色是寧姝從未見過的陰沉。
就連面前的端王,都有種身臨戰場的感覺。
他身上散發出的氣勢不減當年威風,若今日對敵的是敵國兵士,光靠謝國公的氣勢,似乎都能嚇退一干人等。
奈何,端王不是敵國將領,更不是臨陣脫逃的兵士。
他有膽量逼宮,就不會畏懼如困籠之獸的謝國公府。
他若登基,寧正傑可以留,謝國公府與蘇家卻是必須要死的!
端王的陰寒的瞥着謝國公與國公夫人,脣角陰鷙一笑,彷彿是在看個死人一般的薄情。
“謝國公,本王既然敢隻身走進謝國公府,就說明本王是有備而來的,這麼簡單的道理你豈會不懂?您覺得單憑您二老就能抵擋住本王嗎?”
他緩緩的擡起手,在空中一揮,在門外守候多時的兵士忽然衝進了國公府內,將寧姝三人團團包圍。
“說那麼多廢話幹什麼?要打就快點動手!”
國公夫人躍躍欲試,磨刀霍霍的瞪着端王。
“姝兒,你靠後些,刀劍無眼,小心傷着!”
劍拔弩張的時刻,國公夫人還不忘叮囑寧姝一句,讓寧姝心頭一暖的同時,也沉了許多。
端王帶來的人馬光衝進國公府的就有百人之多。
門外更是不知守候了多少人。
國公府內隱藏的護衛也霎時間衝了出來,大致一看,根本毫無對敵之力。
寧姝沉聲道:“端王殿下,且慢。”
所有人的動作都微微一頓,尤其是端王,他眸光閃爍的盯着寧姝問道:“如何?”
“相信端王殿下並非嗜血之人,請端王殿下給個明示,如何才能放過國公府?”
“姝兒!”
謝國公與國公夫人同時喝出聲來。
謝國公道:“謝家從始至終只效忠坐於龍椅上的天子,有人謀逆,窺視皇權,就算沒有姝兒,我謝家也不會坐以待斃!所以姝兒,你莫要再與他浪費口舌了。”
身爲純臣,無論他防抗與否,非正當手段登上皇位之人都不會放過謝家,不會放過蘇家。
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祁國或許將會因爲這場動亂而民不聊生。
端王無視謝國公的話語,柔和的望着寧姝道:“你隨我進宮,一同見證陛下的傳位詔書,我便放過國公府。”
只是國公府,並非謝國公與國公夫人!
寧姝毫不猶豫,“好,我隨你進宮。”
她需要一個人少的空間動手,眼下的敵人實在太多了,即便動用萬象蠱也是杯水車薪。
“姝兒!!!”
國公夫人再次吼道。
寧姝款步來到國公夫人身前,背對着端王壓低了聲音對國公夫人說着:“我昨夜就已經派玄風出城去找夫君了,父親母親且放心,我隨他進宮乃是權宜之計,我會等到夫君回京的。”
國公夫人瞳孔微縮,連忙搖頭:“不成,我國公府豈是貪生怕死之輩?哪裡有要兒媳賭上安危換來一線生機的道理?”
“砰!”國公夫人的話音剛落,半空中傳來一道凜冽的破風聲。
元武縱身降落在院中,一腳踢飛了擋在身前的兵士,疾步衝到了寧姝身前。
他防備的瞪着端王,對寧姝稟道:“夫人,寧府也被人控制了。”
寧姝似是早有預料的輕笑一聲,再次對國公夫人道:“母親,不僅爲了國公府,還有寧府,我必須要去。”
端王看到元武的到來,滿意的點了點頭。
“看來寧府那廂的消息也不用本王再多費口舌了吧?”
他進宮之前,就叮囑寧嬌起早進入寧府,盡力牽制住寧府的每一個人,就連一隻蒼蠅都不可以放過。
顯然,寧嬌成功了。
寧姝下了決心,淡漠的推開身前的元武與國公夫人,走向端王。
寒風刺骨,席捲起她的裙衫,她平靜的停下腳步,舒緩的語氣也掩飾不住她心中的滔天怒火。
“我隨你進宮,但若在我進宮之時國公府或者寧家出了什麼事,那休怪無情!”
端王眉眼一彎,如釋重負的點頭:“好。”
……
宣義殿裡,皇帝冥思苦想了許久,依舊下不定決心來贊同康王的提議。
燕王幾人默默的坐在一旁,都垂着頭苦思良策。
只有康王,再次走近皇帝,輕聲勸慰:“父皇,爲今之計只有這一個辦法了。父皇若再不下個決策,那玉璽修補好後,楚懷業親自擬定傳位詔書就追悔莫及了。”
皇帝深深的看了康王一眼,這個躺在病牀上十幾年的兒子在康復後,一次又一次的讓自己高看一眼。
他確實後悔了。
後悔昔日的眼裡只有端王一個兒子,最多也是多看燕王一眼。
至於其他的兒子,論心性,論品德,或許沒有幾人會差。
“好!”皇帝咬着牙開口,“蘇全,你過來!”
蘇公公連忙哈着腰跟在皇帝身後登上了高臺。
“把衣服脫了!”
蘇公公不敢多問,連忙照做。
皇帝走向蘇公公的背後,從懷中取出一把匕首,一邊在蘇公公的背後划着一邊對徐首輔與朱太傅道:
“朕將傳位詔書刺在蘇全的背後,今日過後,無論朕是迫於無奈或是真心擬定,那道聖旨皆不作數,只有蘇全身上的纔是真的傳位詔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