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燼認爲不能再等下去了,他怕他再見到寧姝時會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他召集了國公府所有的暗衛,加上皇帝支援的五十名禁衛軍,準備去鴻臚寺再次搜人。
既然苗疆的人還在鴻臚寺,就如元武所說,即使將鴻臚寺夷爲平地,也要把人找出來。
生怕大批隊伍會在京都裡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謝雲燼讓所有人分成五分一組的小分隊,分頭趕到鴻臚寺外再集結。
國公夫人和謝國公都擔憂的看着謝雲燼,尤其是國公夫人,眼眶微紅的說道:“要不我回你外祖父家去借兵?把整個京都都翻一翻?”
她的話若放在平時,謝雲燼定然會笑出聲來。
眼下卻魔怔的覺得國公夫人的話可行。
“母親,如果今日沒有找到她,那就按照母親的辦法再做不遲。”
“好,萬事小心。”國公夫人叮囑道。
謝雲燼深深的點了點頭,隨後翻身上馬,帶着玄風和元武直奔鴻臚寺。
寧姝失蹤的消息只有幾人知曉,就連身在鴻臚寺的寧昭都不知道爲何謝雲燼昨夜要來鴻臚寺搜尋。
再加上今日端王的到來,寧昭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的眼皮和心跳都很厲害,苦思冥想也沒想出個頭緒,正想去苗疆聖女那裡詢問一番的時候,門外又有人來報。
“大人不好了!”
寧昭心跳都漏了半拍,難不成這回是皇帝駕到了?
“大人大人,鴻臚寺裡衝進了一幫蒙面人!”
“什麼?”寧昭豁然起身,“他們來做什麼?”
“不知道啊,問也不說,也不殺人,衝進來好像是在找什麼東西——”稟報的小廝也是一愣,在蒙面人衝進來的一瞬間,他們也以爲是來打劫的。
可後來才發現,只要不上前,那羣蒙面人跟沒見到他們似的。
只不過,這裡好歹算是官府,豈容歹人闖入胡作非爲?
寧昭不解的走出去,“帶路。”
出來了才發現根本不用帶路。
滿院的黑衣人真的是在找什麼東西,對他們的出現根本不屑一顧。
“快去報官!”
寧昭對小廝吩咐道。
小廝撒腿就跑。
銀袍的莊主站在不遠處的巷子裡,縱觀整個鴻臚寺的格局,偏頭問向無極堂堂主,“苗疆人所在的位置大概是哪個方向?”
無極堂堂主指了指東南角,“就是那裡。”
莊主銀袍下的雙手輕輕的來回捻着,目光一錯不錯的盯着那個角落看去。
良久,他開口道:“跟我來。”
無極堂堂主帶着五人的小隊,跟着莊主來到了鴻臚寺東南角的外圍。
這裡的人家好像很久都沒有住人了,整個院落滿是枯草。
偏偏在東倒西歪的枯草上,好像有一條被人踩出來的小路。
莊主一步一停的打量着地面,他彎身摸了摸地上的雜草,問向身後的堂主:“你看這裡像不像有人走過的痕跡?”
無極堂堂主也蹲了下來,順着看似腳印又不確定是腳印的印子往前看去,竟是一堵石牆。
“莊主,這確實是人走過的痕跡,但前方無路啊——”
他說着說着,就覺得事出蹊蹺。
既然沒有路,那地上的腳印又是怎麼出現的?
前幾日的大雨應該洗刷了所有的印記,如今他還能看清雜草上的腳印,就說明這裡在今日或者昨日時常有人走動。
“來人,快,看看這片雜草下面有沒有什麼東西!”
身爲無量山莊的一堂之主,無極堂堂主的心思自當很是縝密。
莊主很識相的退後,他得出的分析與堂主一致。
屋檐下,銀袍的身影孤立。
衆人都在聚精會神的盯着地面,沒有人發現莊主掩在銀袍下的指尖都在微微顫抖。
地下若是有東西,可千萬不要是他想象的那個結果——
“這裡有發現!”
忽然一道喊聲,驚醒了莊主的思緒。
他疾步衝了過去問道:“是什麼?”
“好像是一個地窖入口!”
聽到他的話,莊主暗暗鬆了口氣。
他道:“走,下去看看。”
堂主看他的架勢好像要親自下去查探,連忙上前道:“莊主小心,且讓屬下打頭陣!”
堂主不待他的回答,徑自踩着木梯,下了地窖。
莊主撩開衣袍,毫不猶豫跟在他的身後,走了下去。
屋內,燃着的燭火已經漸漸見底。
寧姝知道只要那隻紅柱燃燒殆盡,她的視線將會是無底的黑暗。
這時,她聽到門外有窸窸窣窣的聲響,與平日裡大長老隻身到來時不同,此刻門外應該有着至少三四人。
她警惕的看着房門,難道這麼快就到了第二天?大長老要帶她離開京都了?
說是房門,不過是用幾塊簡陋的木板拼合製成的門板而已。
“吱呀”一聲,房門終於被打開。
寧姝藉着幽暗的燭光,見到了一個蒙着面的黑衣人。
一抹銀光緊隨他的身後,闖入了寧姝的視線之中。
堂主見到被綁在椅子上的女子時,微微一怔,這與他看了一整日的畫像並不符啊——
莊主也看到了寧姝,尤其是看清了她平平無奇的面容後,有些失望的同時又有些暗自慶幸。
還好,不是他想的那種場景。
“你是何人?怎麼會在這裡?”堂主問道。
莊主當見到眼前之人並非是寧姝的時候,大失所望的轉身就要離去。
卻聽到了一道清凌凌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你們又是誰?”
寧姝不確定他們是誰,猶豫着究竟要不要告知他們自己的身份。
誰知道在自己剛問出口的時候,那位明明已經準備離去的銀袍男子忽然頓住腳步,隔着面具都能感受到他的灼灼目光。
“你是謝夫人?”
銀袍男子的聲音讓人分不清男女,更讓人分不清是敵是友。
但寧姝還是聽出一絲喜悅的意味來。
她直直的與面具上眼睛的位置對視,不知該不該承認自己的身份。
莊主已經確定了她就是寧姝,他對堂主吩咐道:“找到人了,這就是謝夫人,出去準備一下。”
“是。”莊主皺着眉頭,他想取出畫像來對一對,但還是忍住了。
莊主快步走向寧姝,爲她鬆綁,怕寧姝擔心,隨口解釋道:“夫人莫擔心,我們是來救夫人的。”
寧姝暗鬆了口氣,身上的繩索也終於被銀袍男子給解開,她登時站立起身,許是因爲被綁了太久和她不知多少個時辰沒合過眼的關係,她整個人忽然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在地。
莊主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寧姝,只猶豫了一瞬,便不顧寧姝的意願,直接將人攔腰抱起,“先出去再說。”
寧姝也想盡快離開這個鬼地方,縱有很多話想問,但還是忍住了。
乖乖的任由銀袍男子抱住自己。
好在他熟知君子之禮,環住她身子的手,都用寬大的衣袍隔住了。